他路上又给荆诀打了一个电话,问荆诀下没下班,荆诀说要加班,裴吟便叹了口气,说:“好吧。” 然后,五十分钟后,裴吟出现在了荆诀面前。 “队长晚上好。”裴吟跟他招招手,说,“我来送饭。” 荆诀说:“我吃过了。” 裴吟扬唇微笑,礼貌眨眼:“你说什么?” 荆诀看着他,无奈地摇了下头,说:“拿过来吧。” “好的。”裴吟乖乖走过去,问,“大家都下班了吗?” “瞿丽没走。”荆诀打开裴吟给他带来的小馄饨,舀了一口放进嘴里,说,“刚接完肖远河。” “他来了?”裴吟问,“李思唯呢?” “走了,他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荆诀说,“肖远河没有。” “……”裴吟哑然,“好多年没见过把嫌疑人做成纸条贴脑门上的人了。” 荆诀吃了两个馄饨后,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裴吟,裴吟撑着下巴,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说:“没关系队长,吃不下就别吃了,我只是在外面排了好久的队而已。” 荆诀眉间忽而蹙起一道不明显的痕迹,低头舀起第三颗馄饨。 然而这颗还没送到嘴里,荆诀就被裴吟按住了手腕。 裴吟抢过荆诀手里的塑料勺,对他说:“你完了。” 荆诀:“?” 裴吟愉快地将馄饨碗端到自己面前,之后用荆诀的勺子吃下他刚舀起来的馄饨,说:“你开始喜欢我了。” 裴吟嘴里塞的满满当当,说出的话含混不清,想听的能从里面扒出几个字,不想听的也可以装作听不懂。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样就是喜欢……别想否认……” 几个断句之后,裴吟终于咽下嘴里的馄饨,并把脸埋进馄饨碗里开始喝汤。 他竖起的两只耳朵又红又挺立,属于拨弄一下就会立刻回弹的硬耳根,裴吟没抬头,光顾着吸溜吸溜地喝汤。 直到荆诀突然开口说:“没有。” 裴吟尴尬地咬了下碗边,说:“哦。” “没想否认。”荆诀站起来,伸手摸了下裴吟滚烫的耳廓,而后稍微用力,拎着裴吟的耳朵往上提了提,说,“你洗上脸了?起来。” 裴吟几乎是被荆诀从馄饨碗里拎出来的。 他说:“我去洗手。” 结果回来的时候,脸是湿漉漉的。 裴吟抽了两张纸擦了把脸,镇定地问荆诀:“你刚才说什么?” 桌面已经被荆诀收拾干净了,小馄饨不见踪影,只有荆诀坐在桌边冷酷地翘起二郎腿,问:“我说什么了?” “……”裴吟说,“那我再去买一碗馄饨。” “回来。”荆诀无奈道,“肖远河今天回不去了,一会儿让他给家人打电话通知一声。” 裴吟闷闷不乐:“哦。” 荆诀看着那道从湿漉漉的刘海下透出的幽怨目光,忍了忍笑,站起来说:“走吧,去审肖远河。” 肖远河坐在审讯室里,整个人透露着明显的拘谨与不安,在裴吟的提议下,荆诀准备当着肖远河的面给他家人打这个电话。 因为下午荆诀联系肖远河时,肖远河一听他说不方便可以派警察去家里,便立刻说自己愿意立刻去警局接受问话。 肖远河明显是畏惧这件事被家人知道,所以裴吟故意走进来,问:“你好,肖远河。” 肖远河没见过裴吟,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裴吟递上一部手机,说:“跟家里人说一声吧,今晚你回不去了。” 肖远河应该是有了心理准备,接过手机时皱了皱眉,问:“我能不能单独通话?” 裴吟跟荆诀确认了一眼,点头说:“可以。” 他出了审讯室的门,问荆诀:“肖远河的家庭成员信息在你这儿吗?” 裴吟下午不在局里,这些东西都没看过,荆诀递给他的时候,他先看见肖远河的妻子陈倩的资料,之后才看到陈疆。 裴吟瞳孔微微收缩,吃惊地指着照片上的男生问:“这是肖远河的儿子!?” 荆诀:“嗯,怎么了,你见过?” “我上次跟你说,见到立林那天在公交站碰见一个学生。”裴吟说,“就是他。” 荆诀一怔,问:“在安发小区那站?” “对,我刚才还碰见他了。”裴吟眼珠飞快地左右扫视了一遍陈疆的资料,喃喃道,“他去案发现场附近干什么?” 荆诀问:“你刚才碰见他了?” “……啊。”裴吟有点迟疑地说出一个字,之后目光复杂的看向荆诀。 荆诀率先瞥开目光:“知道了,走吧,先审肖远河。” 两人进去时肖远河已经结束了通话,荆诀问他:“确定不用请律师?” “我没杀人。”肖远河问,“为什么需要律师?” “行,简单回答几个问题吧。”荆诀跟裴吟一起坐下,他负责审问,裴吟负责录音和记录关键信息。 荆诀问:“你跟死者彭佳是什么关系?” 肖远河答:“我以前兼职送快递,给她家送过。” 荆诀问:“肖远河,我提醒你,彭佳微信的聊天记录明早之前就能全部调出来,你现在的隐瞒行为只会增加你自己的犯罪嫌疑。” 肖远河两只手交握在一起,他似乎没有想要隐瞒不安的意图,又或者是根本隐藏不住,肖远河咬了咬牙,问:“我现在说了,你们能不通知我夫人吗?” 荆诀说:“如果彭佳的死跟你无关,我们会保护你的个人隐私。” 肖远河狠狠闭着眼,终于承认说:“我是认识彭佳,我们……之前有、有关系。” 荆诀精准地问:“婚外情关系?” 肖远河眼珠躲开荆诀的注视,低声回答:“是。” 他狠狠捏了下拳头,继续说:“我们是……三年前认识的。” 肖远河自述的经过跟警方的推断相差不大,他跟彭佳演变成婚外情的关系后,因为怕被妻子陈倩发现,便想出了替彭佳在安发小区租房子的计划。 肖远河知道李思唯住在那个小区,他故意在李思唯上班的时间路过安发小区门口,几次之后,李思唯主动询问肖远河,表达了自己之后想要搭乘肖远河的车上下班的想法。 肖远河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表面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在李思唯说出“我不会白坐你的车”后,顺利实现了接送李思唯的愿望。 当然了,肖远河的目的并不是李思唯,他是想在上下班的时候,哪怕一眼也好,顺路看一看彭佳。 他说到这儿的时候,裴吟不由在心里感慨一句:“用情至深,可惜用错了地方。” 肖远河让李思唯搭车是经过陈倩同意的,因为李思唯时不时会给陈疆买些学习资料当做感谢,另外,陈倩也认为有李思唯坐肖远河的车,能降低他载其他女人的机会。 荆诀听到这儿,问:“陈倩每次走安发小区的北门都是为了见你?” 肖远河点点头。 裴吟等了一会儿,只好把笔录上提前打好的“是”字改成了“点头两次”。 肖远河跟陈倩的婚外情能持续这么久不被发现,一是两人小心谨慎,二是两人见面机会确实很少。肖远河被陈倩管的严,只有在陈倩回娘家的时候才能跟彭佳见个面。 肖远河有两个女人,但彭佳只有他一个男人。 彭佳的所有化妆品都是为了见他。 荆诀问:“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大上周。”肖远河说,“周三晚上,我送李思唯的时候在北门见过她。” 荆诀问:“之后没有联系?” 肖远河:“没有,我们本来定好之后一起出门,就说见面之前先不要联系。” 荆诀问:“出门?你是说旅行吗?” 肖远河:“是,我上周本来要去外地出差一周,彭佳……可以跟我一起去。” 裴吟打完这行字,在心里想,这就对的上了。 彭佳平白无故跟公司请假一周,果然不是为了回家探亲,而是为了见肖远河。 荆诀继续道:“周三晚上见过彭佳,之后再也没联系,你不觉得奇怪吗?” 肖远河急着解释:“一开始没觉得,等我到了外地还联系不上她,我才感觉不对劲,但是我没有人可以问,也……也不能问李思唯,所以我就提前两天回来了。” 荆诀眼睛一眯,问:“你去找过彭佳?” 肖远河焦虑地扣着手指,说:“我是去过,我……我……我担心她,所以趁午休,李思唯在公司的时候,我去了一趟。” 肖远河话说到这儿,裴吟已经和荆诀一起看向了他。 荆诀问:“什么时间?” 肖远河说:“上周五,中午十二点多。” 即使知道彭佳已经死了,但再面对一个受害者曾经的受害经过时,还是没有人能心无波澜。 裴吟握了握拳,抢在荆诀前面问:“你见到彭佳了?” 肖远河吞吞吐吐地点了下头,说:“见是见到了……” 裴吟直接问:“活着吗?” 肖远河一惊,慌张地摇了摇头,说:“我……我不知道,她当时躺在床上,脸色很白,像睡着了,我没有太多时间,我……我很快就走了。” 荆诀沉声问:“你没确认她的情况?” “我不敢,我……我当时太害怕了,我怕万一她死了,会留下我的指纹,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肖远河说着话,表情忽然狰狞起来,“我没杀人,你们别把这件事告诉我家里人!” “哎,你慢点儿。”裴吟噼里啪啦地打字,嘴里念着,“别把这件事……告诉……我……家里人……” 肖远河一脸荒谬地看着裴吟,直到裴吟敲下最后一个符号,冷笑一声,说:“你也知道这事不应该啊?” 肖远河:“什么……” “那么怕家里人知道,一开始就别干。”裴吟双手一环胸,说,“我累了,聊点题外话。” 裴吟问肖远河:“你就没想过这事要是被你儿子发现了,他会怎么办?” 肖远河一听裴吟提起陈疆,立刻说:“不关我儿子的事!” “这都是陈倩的错!”肖远河怒道,“从我娶了她,她就不像个女人,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的老婆温柔贤惠?她倒好,工作长相样样比我强,就因为结婚的时候我没给她彩礼,孩子出生的时候就跟了她的姓,你们也是男人,要是你们,你们能忍吗!?” 荆诀没搭话,裴吟则是点点头,说:“能。” “肖远河,以下仅代表我个人看法,跟警队和荆队都无关。”裴吟挑起一边嘴角,不屑道,“你挺大个男的,够不要脸的啊?” “敢情你捡个倒插门的便宜,人家姑娘还得伺候着你?”裴吟看着肖远河,眼里尽是厌恶,“我倒不明白了,你儿子怎么就不能跟他妈的姓了,怎么着,你那姓高贵啊?你有皇位要继承给你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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