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负责解码的专家某天查阅古籍时突然福至心灵,几个月停滞不前的破解工作顿时有了突破性进展。 很遗憾的是,《精神病与犯罪心理的内在联系》并没有带来太大帮助。 那本书批注很多,一大部分都是成员之间的内部交流,全程没有直接提及“神”的名字,只是简单提及了一下,说他“完美达成了我们心中所想”,语气宛如清纯少女在介绍自己仰慕的学长。 ——落潮被粉碎了,周瑾也死了,警方却对它背后那个庞大的影子依旧毫无头绪。 最后还是王瑞川拿着破译出来的内容去找方泽翊,各种威逼利诱坑蒙拐骗之后,总算撬开了对方的嘴,诈出来了一个重要信息。 Z。 落潮的神,只是一个简单到一笔就能写完的字母,Z。 周?詹?张?还是别的什么? “……我认为代表周瑾的可能性不大,原因我早就说过,为了避免从神探上跌落,周瑾应该会去做那个与神对话的人。”沈沛右手摩挲着下巴,眉头微微皱起,“至于詹……究竟是詹旭,还是詹决?” “也可能谁都不是,詹旭死的早,詹决又……他现在不还在ICU吗?”盛景轻轻摇了摇头,“那帮人现在的老板、原来的二把手,可能根本就不在我们目前的怀疑名单上……总不会是张科兴吧?” 说完他自己都没忍住笑了笑,随即目光投向窗外浓重的夜色。 不管是詹决还是张科兴,他都没有充分的证据和理由去怀疑——前者跟他挺熟,还被犯罪组织的人撞进了ICU,后者更是几年来都没出过监狱一步。 每次都是这样,警方千辛万苦才找到了些蛛丝马迹,立马又陷入了死胡同。 “也许它指的并不是特定的人,”沈沛突然说,“‘罪’,开头也是Z。” ☆、赌徒(三) 汽车驶过繁华的市中心,各色灯光飞速滑向车后,在车窗上留下了一道道重影。 “这倒也说得通,”盛景一打方向盘,汽车拐了个弯,“可我希望不是这样。” 如果“Z”代表某个人的话,那么他们接下来起码还有明确的方向,可如果它只是代表“罪”…… 他们都知道落潮与犯罪组织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却无法顺着它查下去,只能白白卡在这里。 之前他还说就不信这四个月什么都查不出来……粉碎了落潮固然是一大进展,但最核心的那部分,警方却始终接触不到。 周瑾口中的“老板”是谁?“Z”代表什么?犯罪组织是怎么建立起来的?成员都有谁?陈默到底和他们有没有勾结?如果没有,那么后者又是怎么早早就拿到了那份病历? 还有苏演这个不能忽视的活跃分子…… 盛景突然想起来了那条短信,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该过年了。 阿历克赛,赌徒……是你吗? 你想赌什么呢? …… 江暄向后望了一眼,然后走到门前,小心翼翼地说:“已经查过了。” “查过了?”门外男人狐疑地问,“我这没记录啊……要不你们先开下门?” 詹决冲江暄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这不是我们医院的人。 “他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江暄话说到一半,猛的顿住——她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对方正在把钥匙插进锁孔!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然后不偏不倚地撞到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詹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了床,随意披了件外套,勉勉强强盖住了里面的病号服。他伏在江暄耳边,低声说:“站我后面。我认识他。” 他平日里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让人觉得就是个只知道混日子的富二代,此时突然严肃起来,居然和江暄心里某个影子重合了。 胸有成竹而又深不可测,彬彬有礼而又步步紧逼。 江暄下意识应了一声,十分配合地后退。 与此同时,门开了。 门外的男人穿着一身考究的西装,连边缘处的褶皱都熨得服服帖帖,相比之下,头上还缠着纱布的詹决简直完败。 但詹决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眯起眼,叫出了对方的名字:“金在寅,我爸的雇约早就到期了,你找我也没用。” 金在寅看上去大概四五十岁,属于那种壮年已过晚年未到的阶段。这个年龄的人大多早已成家立业,每天最大的目标就是在退休之前争取一下升职,或者盼着子女成才。 金在寅却站在了这里。詹决的话似乎让他有些不悦:“我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詹决讶异道,“我爸没拖欠你工资吧?” 金在寅没答话,而是快速扫视了一圈,目光在江暄身上顿了顿,半晌才说:“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您别说,”詹决一脸莫名其妙,“我还真不清楚。” 金在寅懒得跟他打哑谜,丢下一句“没关系,你也不需要清楚”,就要去掏兜里的枪—— 江暄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他想干什么,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现在的犯罪分子已经人人都有枪了吗?她想。 求求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到盛哥过来—— “等等!是因为我爸的事吧?”詹决迅速明白了眼前的形势,立马服了软,“没事咱有话好好说,来来来你坐这……” 金在寅是个不合格的反派,并不犯死于话多的毛病,当即冷哼一声,遥遥地举起了枪。 詹决反应也是奇快,身子往后一仰,顺势滚到了病床的另一端,他拽着江暄伏在床下,险险避开了子弹。他头上的伤口经不住这一番剧烈动作,隐隐又要渗出血来。 他抓住空隙往后望了一眼,立马又打消了跳窗的念头——这可是六楼。 “金在寅!”詹决咬牙怒吼,“不管怎样我爸已经死了五六年了!你至于吗?!” 金在寅的回答则是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詹决低声骂了句什么,但已经听不见了。他一把掀开垂下的床单,又悲哀地发现床下全是各种乱七八糟的仪器设备,根本找不到藏身之所。 ……真的要栽在这里了么? 他刚想让江暄快走,却看到对方冲他摇了摇头。 江暄的口型是:他来了。 詹决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一声怒喝。 “——站住!警察!” ☆、赌徒(四) 不论何时何地,“警察”这两个字都是对犯罪分子的一大杀器。 金在寅也不例外,听到喝声的那一刻,他脚步一顿,条件反射地向门外望去—— 来人身高超过一米八,即使穿着便装也透露出冷厉的气势,那是无数次破案追凶锤炼出来的结果。他左手夹着警员证,飞快地在金在寅眼前晃了下,另一只手则持枪稳稳对准了他。 金在寅目光越过他,清楚地看见对方后面还有一人正缓步走来。 不能硬抗,金在寅迅速做出了决定。 “把枪放下!”盛景喝道。 金在寅当然不可能听他的,将枪口调转,对准了盛景,同时缓缓向门外踱去:“让我走。” 盛景没答话,而是逼近了一步。 “就不怕我开枪?”金在寅咬咬牙,心想这条子怎么来得这么快。就在这时,他余光瞥见了慢了半拍的沈沛,果断转移目标,“你不在乎自己的命,那他呢?!” 盛景脚步果然顿住。 金在寅自以为找到了对方的软肋,色厉内荏地吼道:“别过来!再走一步我就开枪!” 盛景举着枪,迟迟没有动作,似乎在权衡着什么。金在寅趁这个机会,悄悄往楼梯口退去。 盛景目光一凝,望了望金在寅扣在扳机上的手,又生生止住了脚步。 沈沛似乎有些不甘,几次想动作,都被枪口逼了回去。 金在寅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断定,对方不敢对他开枪。 很好。 在狭窄的走廊里,子弹极易容易反弹误伤无辜,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开枪——更何况,自己的枪口还对着另外一人。 “不能放他走!”沈沛终于还是说话了。他叉着兜,面朝黑洞洞的枪口,狠狠皱起眉头,“这么好的机会,以后就……” “我没把握。”盛景打断他。 金在寅冷哼一声:“你们担心误伤,我可不怕。” 他感觉到后脚一空,旋即立刻反应过来,胡乱开了一枪,接着整个人滚下了楼梯! 盛景早有预料,一把扑倒沈沛,子弹急促地划开空气,钉进了他们身后的墙壁,重重地炸开,石灰飞的到处都是。 盛景随手一抹脸,站了起来:“演技不错。” “不敢和盛队比,”沈沛扶了扶快要掉下来的眼镜,嘴角噙着笑意,“还能用光明正大的理由耍个流氓。” 他掏出藏在兜里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金在寅的照片——估计金在寅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被人拍了下来。 沈沛手指划了几下,将照片传到了内网上。 盛景抬手去揉他的头发:“什么耍流氓?我这是救了你一命懂不懂?不以身相许就罢了,还冷嘲热讽的……” “他开枪的时候重心不稳,本来就打不中我。”沈沛冷冷地说,“要不是你突然扑过来,我眼镜也不会掉。” “……啧。当初追我的时候各种肉麻的情话都说的出来,现在舍命救你你还不领情,果然是到手了就不值钱了呐……”盛景摇头长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沈沛隐晦地抽了抽嘴角,心情复杂:“……小暄还在呢,你注意点儿用词。” 江暄大气不敢出的看了许久,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不用去追他吗?” “追什么追,”盛景咔的一声合上保险栓,把手/枪别在腰间,“我来的时候没申请配枪,这把枪就是我平时耍着玩的,没子弹,没法跟他硬怼。” 真正色厉内荏的,其实是盛景。 他自始至终都不能、也无法开枪,没有底牌,只能把枪作为永远也用不上的威慑——幸亏唬住了对方。 “最近好像詹决惹了不少事啊,”盛景若有所思,“回来用不用我安排几个人看着你?你帮过我们不少忙,总不能让你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出事。” 詹决已经被扶着坐回了病床上,闻言摇了摇头:“还是不麻烦盛哥了,我可以雇几个保镖。” 盛景微微眯起眼睛。 拒绝警方的保护,真的是因为他说的那样,还是他背地里干过什么事,必须瞒着警方? 盛景:“保镖都是拿钱办事,真要遇到什么事未必顾得上你……” 詹决:“真的不用了,大不了我以后少出门就是,宅在家里也挺好的……” 他是不是应该把对詹决的怀疑告诉江暄?可詹决现在是江暄的救命恩人外加追求者,他又该以什么立场?况且他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涉案的只是詹旭而已,如果詹决真的是无辜的,他又要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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