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从配型捐献者赶到的这几天中一直在准备着,她待在特护病房已经一个多星期了。 这个手术过程应该很安全,但是术后的发展情况才是最重要的。 檀羽湫真希望配型能够成功,在这个世界上,他只有檀母这个亲人了。 曾经檀羽湫想过要和清逸森永远在一起,但是他还是放不下母亲。 没有了母亲,那么檀羽湫根本无法成为现在的模样。 过了几个小时,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在医护人员的行动下,病床推车缓缓推出。 “妈,”檀羽湫跟着上前,轻声叫道。 “…”檀母意识还在昏沉中,她没有听见檀羽湫的呼唤,嘴唇不停开合,似乎在嘀咕什么。 “您说什么…”檀羽湫有些担心,伏下身,仔细听着每一个声音。 “檀羽…檀…”檀母不停地念叨。 “妈,我在。”檀羽湫握上母亲的手,安慰道。 但对方的下一句话犹如冷水向他泼来。 “檀羽卓…小卓…” 原来檀母在说的檀羽卓的名字。 “妈,我是檀羽湫。”檀羽湫顿了顿,轻声应答。 “啊,”檀母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是你啊,你终于来看我了,孩子他爸。” “……”檀羽湫叹气。 “您是病人的家属吧,请暂时不要和她说话,病人需要休息。”一旁的医生及时阻拦他们。 檀羽湫向他点了点头,走出病房外,独自孤零零站在走廊中。 手术后麻药药效未过,母亲神志不清一直念叨着那两个人的名字。可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些人都没有赶过来,换句话说,重来没有在乎过她。 这是多么的讽刺啊,檀羽湫看向病房内昏迷的檀母。 说起来,母亲以前一直将自己名字叫错呢,时不时就会把小湫喊成小卓,而且偶尔也会变成那个男人的称呼。 现在回想起来,檀羽湫感到悲凉,他在母亲的心中,分量不及那些冷清寡义的人多。 檀家那帮人…檀羽湫双手插入口袋,现在说不定,那颗树枝已经被檀羽齐献给了那个老头子了吧。 不过那也不重要了,反正他们怎么闹腾是他们的事情。 檀羽湫心如死灰,或许他是知道的檀母的想法,只是一直不愿意直视血淋淋的现实吧。 不管在檀家还是母亲这里,他就没有存在的地方。 或许是自己的beta属性弄成的?檀羽湫苦笑摇摇头,如果这无法解释一切的话,那么其他的理由就完全不成立了。 再过一个月,等母亲完全康复后,他会选择告别。 檀羽湫看向手机,盯着几个月前的那条短信。 那是银行的转账短信。 在清逸森以死亡的姿态离开人界之前,他早已把自己全部的积蓄都转给了自己,这些存款数额巨大,确实解决了自己很多麻烦的事。 除去做手术的费用,在把欠苏昱的钱还有贷款还清后,剩下的钱足够檀母一辈子的生活。 现在檀羽湫已经不需要这笔钱了,他手指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很快余额在收到指令后,全部转移到另一个账户中。 他在这个世界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觉,只有和那个人在一起,檀羽湫才认为自己是活着的。 “小黑…” “啾啾。” “我们走吧。”檀羽湫看向肩膀上缩成绒毛球的金嘴黑鸟。 “家里有吃的吗,我肚子好饿呀。”小黑委屈巴巴。 “有,不过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你先忍着一个月,”檀羽湫宠溺的说,“然后我带你回真正的家。” “真正的家?”小黑歪着脑袋。 是的,清逸森存在的世界,那就是檀羽湫的家,他想要回去,和那个人永远在一起,哪怕是化成白骨,也要守在那人身边。 他现在完全了解到清逸森千年前的想法了,檀羽湫露出微笑。 几天之后,新闻突然传出檀羽齐勒索钱财,谋害他人等诸多罪名,都被人揭露出来。不久之后,檀羽齐的尸体被人发现在逃亡的路上,身边是一捧烧成灰的可疑煤渣。 很快,苏襄那边也有了新的收获,在D城,警察成功抓获了散布谣言谋财害命的犯罪团伙。 当地重新处置那片地带。 这一切犹如石子入水,在激起波澜后很快归于平静。 几个星期后,檀母康复出院。 一辆轿车停在檀家大宅门前。 “就在这里停吧,小湫。”檀母推开车门,在檀羽湫的搀扶下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 “妈,你刚出院,记得按时休息,别太劳累了,”檀羽湫看着住宅旁那些不怀好意打量他们的女仆,“有什么事就叫管家,不要自己一个人担着,实在不行就搬回来住。” “放心吧小湫,我没那么柔弱,”檀母笑着回到,“而且佣人平常干的活也多,别老是让他们忙来忙去的。” “好吧。”对于檀母执意要留在檀宅,面对老头的冷眼相待,还有佣人的嘲笑,就为了那个唯唯诺诺的男人,檀羽湫不想多说什么。 这样也好,毕竟檀羽湫不能决定别人的道路,就像任何人都阻挡不了他的想法一样。 当苏昱和顾源锋知道自己要离开C城的时候,他们都充满了忧虑,试图说服自己。 不过檀羽湫一再坚持,拒绝了他们的好意,虽然他和檀母一样的性格,为情在所不惜,但是檀羽湫并不是一个疯狂的人。 如果清逸森像那个没用的男人这样,檀羽湫是绝对不会喜欢他的。 当然,清逸森绝对不是。 “走吧,小黑,回到你家大人那边。” “啾啾!”小黑开心得亮开嗓子,鸣叫着。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 ☆、第三十五章 不见 “听说你要离开C城?” “是啊,”檀羽湫的食指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静静看着对面握紧拳头的青年,“这么急着跑过来有什么事吗。” 刚冲泡的咖啡凉的很快,檀羽卓碰也不碰,似乎在犹豫着。 “那个传说,都是骗人的吗?” “嗯,都是谎言。”檀羽湫淡淡回应,将这人神态举动尽收眼底。 “呵。”檀羽卓沉默一会,最终苦笑出声。 檀羽湫想说些安慰的话,想了想还是算了,“节哀顺变。” “你不用安慰我,”檀羽卓抹了一把脸,扭头过去,“那人死了你心里也不好受吧。” 檀羽湫顿了顿,“我很快就会去找他。” “喂,你不是疯了吧,”檀羽卓猛然回头瞪大眼睛,似乎要看出什么端倪。 “这是我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檀羽湫不想解释太多,给清逸森带来麻烦,“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我去旅游吧。” “真会给我找麻烦,”檀羽卓叹气,原本是自己有求于人登门拜访,结果反倒是被成了受请求的一方,“算了,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出来吧。” “照顾好母亲。” 檀羽卓沉默。 一切都在意料之内,这些年的过往,彼此早已形同陌路,檀羽湫心中一片怅然,“你好歹哼一声啊,哪怕是骗我也行。” “我做不到,”檀羽卓迅速起身,冷冷回应,“既然你说过那东西没有用,我也不必留在这了,再见。” 檀羽卓走到玄关突然停住,低声说道,“不对,应该是永别了。” “嗯。”檀羽湫静静看着他离去。 此次离别,永不相见。 说来也奇怪,在檀羽齐死后,檀家家主的身体状况日渐愈下,自此之后,檀家纷争逐出水面,日益激烈。 注定的消亡终将到来。 几天之后的冬日清晨,檀家宅院里一对男女走在后花园的小路上,这一片没有人打理的檀家花园尽显残破和衰败。 “小心点别摔了。”男人紧张扶着身旁的女人,担心大病初愈的她被地上的厚实积雪和枯枝残叶绊倒。 “嗯好。”女人脸上洋溢幸福笑容。 “真是的,去哪里不好偏偏跑这里。”檀闵庄又抱怨了一句。 女人微笑着,看着这片充满回忆的地方,“还记得吗,有一次我误闯这个地方,被当时的管家训斥,幸好你那个时候拦住了他。”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檀闵庄——檀父呼出一口白雾,几十年前,他就是在这个地方邂逅最爱的女人。 檀母心中欢喜,不由自主拉着他的手,却不想触碰到刺骨冰凉,吓了一跳,急忙将它握住放入怀中,“天啊,怎么那么冰。” “没事的,我不要紧,”檀父心不在焉抽回手。 “这怎么行!”檀母有些生气了,一把拽回来,檀父拗不过她,只能作罢。 “听说檀羽湫…”檀父撇开话题,“不,小湫离开C城了?” 檀母注意力都放在他冰凉的手上,一边呵气一边说,“那孩子说心里十分烦闷,想要出去走走。” 檀父皱眉,“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他累了就会回来的,”檀母笑道,“孩子走了才知道心疼了,放心吧好了那可是小湫。” 檀父听闻脸色尴尬,“咳,小卓最近也没怎么回家,我有些担心,毕竟他是Omega。” 在他看来,而且作为一个最有能力竞争檀家企业的人,檀羽卓比起檀羽湫,他的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性去创造一切。 可能会和比顾源锋更厉害的人物结婚,壮大家族企业,在自己这一脉蓬勃发展。 哪怕现在檀家衰落,只要檀羽卓还在,就不怕什么,檀闵庄对此向来自信满满,。 “啊啊,”一提到小卓,檀母慌张掩住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小卓的发情期怎么办,我记得有跟小湫说起这件事。” “赶紧打电话给他!”檀父察觉到不对劲,急忙拿出手机拨通号码递给她。 檀母接过手机犹豫片刻,轻轻拿上耳边,“小湫吗?” “斯拉斯拉…”另一头忙音不停。 打不通,檀母有些迷惑,平常这孩子都会很快接听的,今天倒是怎么了。 “他是不是在飞机上,”檀父收回手机,拨打一通檀羽卓的电话。 同样的忙音,同样的状况。 “这样好了,我叫佣人去小卓常去的地方找一找,”檀母无奈,“至于小湫那边先不急,他或许下了飞机就打给我们也说不定。” “这般也好。”檀父搀扶着檀母,两人一起慢行。 此时没有人想到,他们再也不会见面了,那两个人仿佛人间蒸发,就如同从未降生于世。 檀羽卓看着发来的短信,忍不住嗤笑一声,随后将电话卡拔出扔进下水道。 他已经不想再陪檀家的人玩游戏了,不管是檀羽齐也好还是檀羽湫,今后都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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