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云修在这时候还年轻,总觉得有问题有矛盾,就要解决才好,不解决就会总想着,就会觉得不安稳,觉得头上悬着一柄剑,时刻威胁两人的感情和安定生活,就像走在悬崖边上,如履薄冰。等他年龄大些了,就知道人和人在一起,有些矛盾是不需要解决的,忍一忍,一辈子也就过去了,也没什么特别的影响,因为人生实在短暂,很多事,根本不需要像他做研究那么认真严谨。 但他现在还不明白这些道理,所以就只能一个人痛苦,喻迦和他性格差异太大,完全不理解也意识不到这些东西。 ** 喻迦在祭祖结束后就离开了S城,喻迦说他是回了悉尼,但柳萌和倪云修微信聊天的时候,说漏了嘴,喻迦去了欧洲,还和柳萌在伦敦见过面,两人还一起吃过饭,一起参加过Party。 柳萌在倪云修面前吐槽她的男性朋友圈,说:“握草,我身边就没一个真正的直男,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给你发过那几个朋友的照片是不是,都长得很帅吧,全是GAY。有个男的,也不知道是双,还是怎么的,在趴体上,他之前明明一直在勾搭喻迦,看喻迦不搭理他,他就马上转头追我,神经病哦,真的超级神经。男的都怎么了?只要有任何弯的想法的男的,都不要来勾搭我,真的太吓人了,我都要觉得喻迦说看谁都GAY的话是真的了,是喻迦有让任何男人弯的潜质吗?” 倪云修在做实验,做完再来看手机上的微信,见柳萌打了很多字上来,看到她这些话,倪云修愕然了好一阵。 倪云修现在用的是iPhone5的手机,这款手机还没发售多久,是最新款。春节前,倪云修买了一个送喻迦做生日礼物,喻迦就又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送倪云修,所以两人现在互相用着对方送的最新款手机。 前不久,倪云修才在手机上安装了微信软件,并加上了话唠柳萌。 倪云修问:“喻迦在英国待了多久?” 柳萌说:“他没和你讲吗?他是到巴黎有事,专程又来了伦敦,说过来玩几天就回去。还没回去呢。你是不是想查房啊?我帮你查!” 倪云修心说他连去欧洲都根本没告诉我。 倪云修深吸了口气,说:“没有的事,他和我讲了,但他没说具体要待多久。我这边很忙,先不和你聊了。” 柳萌说:“好的吧。但我要提醒你一下啊,你也别对喻迦太死心塌地了,他在外面超受欢迎的。而且他来巴黎,也许是和人相亲,我也是听人说的,反正圈子里就没有真的秘密,不过也可能不是他自己的意思,是他爸妈的意思也说不定。你也不要对他这事太往心里去。我不是也相亲好多回了嘛。我爸妈恨不得把和我家家世相当的人家都相看一遍呢,而且生怕我自己找人谈恋爱喜欢上谁。” 倪云修假装去忙了,没有心力回她。 其实和柳萌聊多了,倪云修就知道,他们那个阶层和圈子里的人,根本就不相信什么王子和灰姑娘,或者是公主和□□的故事,只相信门当户对。这些事,只是喻迦不告诉他而已。
第61章 番外二·乌云之下(7) 倪云修和喻迦聊天时,没有问他去欧洲的事,就当自己不知道这事。 两人照样每天会聊一会儿,以前是用企鹅聊天,现在是用微信聊天,而且可以用手机实时聊天,比以前要用电脑上企鹅方便很多了。 不过这样更方便地联系,并不能真正让人的心贴得更近。 或者说,感情好坏,与更频繁地联系没有太大关系,至少倪云修是这样认为的。 倪云修很忙,他也喜欢这样的繁忙,这样的繁忙,让他没有时间去过多思考和喻迦之间的关系,这样他会轻松和高兴很多。 到如今,和喻迦的关系,更多让他觉得痛苦。 他甚至觉得,除了做ai的亲昵时刻可以暂时忘记,其他时候都很痛苦。 他曾经以为,自己会不介意喻迦去相亲,但真正知道他去过,无论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还是出于父母之命,这都让倪云修难受痛苦。 他以为,他早就认定,两人不可能长相厮守,每在一起的一刻,都可能是最后一刻,他已经接受这种结局,所以,他不会难过,但其实人的感情根本不会因理智而真的改变,该痛苦的时候,根本没有办法克制。 爱也不能克制,痛也不能克制。 倪云修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好,只能让自己繁忙,从学业研究和收获的成果里得到更多满足,而这才是他真正的生存之意义,立世的根本,他应该把爱情抛之脑后,去更多思考人生的其他意义。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从那种要淹死的窒息里缓过气。 ** 春节之后大约一个月,繁花三月,是学校里槐花和桐花的季节,走在校道上,便是满鼻子槐花和桐花的香味。 大约是花香太浓郁了,倪云修闻到花香,总会更想念喻迦。 其实喻迦用的香水,没有哪一种是槐花香或者桐花香的,但倪云修正如喻迦所说的那样,闻到花香味,不由自主就要想到他和喻迦拥抱时,喻迦留在他鼻端的味道。 那是很平常的一个下午,倪云修吃过午饭后就到实验室去,要走到学院实验大楼时,一位中年男人叫住了他。 就是这一天,倪云修第一次见到了喻迦的父亲,焦总。 焦总讲话就和喻迦一样动听,也和喻迦一样,处处都要把控住谈话方向和交谈的对象,像是处处都在为倪云修作想,中心思想也很明确,让倪云修赶紧和喻迦分手,别再和喻迦在一起了,这是为倪云修好,因为喻迦不管是和倪云修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都没什么影响,但这对倪云修却是影响极大。 倪云修和喻迦在一起太久了,加上他的导师也是大佬,带他去见过一些场面,所以,倪云修多少明白这些人的话术。 懂他们的话术是一回事,心中是否起波澜是另一回事。 被喻迦的父亲找上门来,倪云修感觉非常羞窘。 曾经,喻迦信誓旦旦对倪云修讲,他父母知道他的性向,支持他的性向,而且接受他和倪云修在一起,其实,那可能只是喻迦父母的爱子之心,不忍心当面直接伤害喻迦,但背地里让倪云修离开喻迦,却是可以做的。 喻迦的父母根本不喜欢自己,更不认可自己和喻迦在一起。 在喻迦的父亲找上门来时,倪云修就非常明确地知道了这一点。其实他之前多少就有这种意识,只是,那时候多少还抱着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但真实情况很显然要无情冷酷得多。 连喻迦都可以对父母说出,爱,和利益是两回事,那养育出喻迦这种观念的人的喻迦的父母,会是怎么样的想法,不是很明白了吗? 更何况,喻迦的父母对自己既没有爱,又因为喻迦有利害关系。 被男朋友父亲找上门来,倪云修羞窘难当,又觉得喻迦的父母就像山峦压在他的头顶,让他无法动弹,且非常害怕。 喻迦家里家大业大,关系网遍布,要是自己不识时务,喻迦父母找关系说几句话,就够倪云修在学校喝一壶的了。 他现在还在上学,读到博一,若是按照入学研究生就算博士的话,他就是正好读到博三,要是喻迦父母要对他施压,影响他的学业,那他怎么办? 喻迦父亲随随便便就能掌握他的行程,在路上堵到他,要做其他事,也会是轻而易举,只是看他要不要做而已。 倪云修虽然没有当场回答焦总,但他的确是有所动摇。 这种动摇让他更痛苦。 他想到喻迦之前说过的,喻迦说房子要加倪云修的名字,就是在和父母抗争了,他对他父母表达自己非要和倪云修在一起的意愿,当然,焦总找上门来,可能就是因为喻迦抗争过头了。 倪云修想,他因为喻迦父亲找来就和喻迦分手,是否是对喻迦的背叛呢。 但如果不分手,这样痛苦的关系,一直持续下去,对两人又有什么好处? 倪云修当天下午,几乎完全没有办法做事,脑子里一团乱麻。 而焦总的事不算,很快,又有更麻烦的事找上了倪云修。 倪云修父亲和继母要卖那套老房子,已经有买家看上了,房子签了买卖合同,准备走程序了。 倪云修父亲没出面,继母亲自给倪云修打了电话,让他什么时候要到房管局去,要在那里签字,把房子卖给买家。 倪云修听后,心情郁闷,不想去。 继母可不是好惹的,当即说:“云修,我和你爸一直以来都很爱护你,现在我们要卖房了买新房,你也该好好支持家里这样的计划。要是你不愿意,我只能去你学校找你了,你总不能之后就不上学了吧。” 继母一直就这么有手段,倪云修不敢反抗,他不愿意让继母闹到学校来,不管是因为什么事,他都不愿意,他不希望自己的老师们和同学们知道自家的事。 倪云修斗不过他继母,只得应下了,会去签字。 只要签了字,他就知道,自己将一无所有。
第62章 番外二·乌云之下(8) 四月初,倪云修按照继母的要求,去房管局签了字,那套三居室老房子,以一百多万的价格卖给了一对刚结婚不久的小夫妻。 小夫妻两人是大学同学,硕士毕业,刚工作两年多,靠着自己努力存钱,存了二三十万,家里又拼拼凑凑,凑出了四十来万付了这套房的首付,其他就靠银行按揭贷款。 倪云修被叫去签字时,心里是十分不情愿的,但看到这对比他大不了两岁的夫妻买了房对生活和未来充满期盼的高兴样子,他也替他们高兴起来,没有和父亲继母闹矛盾,签了字。 见他如此顺从地签了字,他父亲和继母都比较高兴。 他父亲看他签完字就要走,还叫住他,说:“和我们一起回去,晚上在家吃饭嘛。” 倪云修愣了一愣,他如今看到父亲,觉得父亲挺陌生,父亲这样的挽留,让他生出了一点动容,但继母接下来的话,又马上把他浇醒。 继母说:“你住的那间房里,不知道还有没有你要用的东西,有要的东西,要赶紧去搬走了,我们这边答应了小曹他们,银行放款前,就把房子交给他们,他们想早点装修呢。” 倪云修说:“嗯,好的,我周末会去搬。我学校还有事,就不回去吃饭了。” 他转身走了。 倪云修身高腿长,快速地出了房管局的玻璃大门,四月的阳光十分明媚,春风吹过,他却感到有点冷。 周六,他回曾经是他父母以及他的家的房子,将里面的东西搬到了学校。 这个房子大约有二十多年历史,是倪云修上小学时候住进来的,搬完了东西,他最后又回了一趟房子,用手机将房子拍了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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