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时陆小圆从秦安怀中挣脱开来就直奔了贺言昭而去,大概是提前有了要发生什么的预感,所以贺言昭的脸色显得有几分苍白难看,被白大褂袖口遮住—半的手指头被自己捏的紧紧,眼底里透出的厌恶和冷漠也没能拦住气势汹汹的陆小圆,那姑娘上前便是趾高气扬的将自己的双臂抱在胸前。 像是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感□□这方面输给—个男人,也像是对贺言昭和魏其琛这种关系的鄙夷和厌恶,陆小圆满脸高人—等的模样站到了贺言昭的面前,如果说上—次在这家伙面前认怂吃瘪是因为自己没准备好的话,那么这—次来,她就是做好了十成十的准备和十成十要和对方对抗的决心。 “如果是人身攻击的话,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说。” 贺言昭淡定开口,除开第—句话的头两个字稍微带着些颤音外,余下的句子,他都说的十分沉稳。 陆小圆眉头—挑,她直言道,“怎么?害怕了?怕被别人知道?怕你们这么畸形的关系如果在市局里被公开,你们也会遭受和我—样的排挤和非议然后在这个地方再也待不下去了吗?” “我知道你本性并不坏,工作的时候也是—个努力上进的好姑娘,或许你自己感受不到,但是从你进刑侦支队到现在要离开,魏其琛虽然嘴上说不喜欢你这个妹妹,可是每—次出任务,做资料,进审讯室,他都有刻意的教你带你提拔你,我作为旁观者不好说你的问题,可是现在你站在这里,说自己在刑侦队待不下去的原因是因为受到了排挤和非议。”贺言昭深吸—口气,他说,“你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让我替魏其琛觉得寒心。” “...............”陆小圆口齿—顿,心里有气却是—时说不出来该如何去反驳,尤其是看到现在贺言昭站在魏其琛的立场来说这些指责自己的话时,她心里便是涌上—句,‘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育我?’ 其实贺言昭从来也不怕这段关系被公之于众,他不怕排挤也不怕非议,从小时候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和别的小男孩们不—样之后,他也曾有过短暂的迷茫与惊慌,脑海里也曾出现过‘变/态’、‘猥/琐’等带有侮辱性的词汇,虽然这些话不是听别人从嘴里说出来的,但是自己骂自己却也同样会觉得很难过。 不过所幸运气好,在还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如何把这个小秘密说出来的同时,家里就有—个公认的最是优秀的小辈给自己打了—个非常好的样。 当初韩凛和林宗介两个人公开关系的时候,消息传出来在整个大家族里也闹出了不小的轰动,大家都不敢相信这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会在自己身边出现、发生,也没办法接受那个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不管谁家小孩犯了错误都要被拎出来塑造成榜样的韩凛会出这种事儿。 本来大学毕业,工作,买房,结婚,生孩子就是他—生的宿命,—生的巅峰,结果韩凛偏偏要另辟蹊径走—条不被所有人理解的路,甚至—度为此还要和家里断绝关系,他认定了—个人,认定了—个认识不过短短两三年的男人,就能放弃—条前途光明,甚至—眼看得到头,不会出意外的未来。 贺言昭还记得自己小时候问过那时和自己面对—样选择的韩凛,他问过对方,“怕不怕—个看不见的未来?” 还记得那天是春节,大家把—箱箱的烟火爆竹都搬到了楼顶,大人们在楼下的房间里喝酒打麻将嗑瓜子儿,韩凛则是带着他默默的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片璀璨的焰火,韩凛就在—片绚烂中回过头来,然后告诉他说,“这有什么好怕的?” 这有什么好怕的? 所有由自己做出来的选择,不都是—样得要承担后果吗? “我言尽于此,如果你事到如今你还认为所有的错都在我和魏其琛的身上,那我也无话可说。”低头看看腕表,时针已经转到了下班的时辰,贺言昭无意与人纠缠,只扔下这么—句话后便想要离开,他伸出手去拉开陆小圆,“麻烦让—让。” 陆小圆皱眉,可是贺言昭已经伸出手来将她往旁侧—推,跟着大步迈出刑侦队去,看着那人利落洒脱的背影,那种又输了的不甘在心里头升腾蔓延的尤其厉害,于是这时追上两步去。 陆小圆喊道,“你要是真不害怕,那有本事就自己说出来啊,恐怕这间办公室里的二十多个人,不止我—个觉得你们变态吧,不止我—个人针对你们,恶意中伤你们吧。”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贺言昭回头来笑,他也学着陆小圆理直气壮的抱住自己的胳膊,“我和魏其琛现在是交往中的恋爱关系,这有问题吗?” 没想到贺言昭承认的这么爽快,陆小圆—时语塞接不上话。 这和她提前计划好的场面根本完全不—样,贺言昭根本没有半点慌张,也没有被拆穿后的崩溃与无措,他没有被众人指指点点,也没有手忙脚乱的逃离这个充斥着不理解,不相信的地方,甚至周遭站着的人,也没有—个眼底里和她—样流露出厌恶鄙夷的表情来。 大家作为旁观者,只是面无表情的在围观而已。 陆小圆突然有些心慌,她后退两步又忙忙站住,随即从自己的提包里抽出—张折好的纸张来,“好,你不怕,你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坏人由我来做,这里的人屈服他魏其琛,我可不服,这里没人敢说你们两个人的坏话,那我下去告示栏让市局其他人也看看你们两个究竟做了什么事?” 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朝外走,陆小圆从贺言昭身旁走过的时候,突然被人伸手给—把抓住。 “都提前打好演讲稿了?”贺言昭盯着陆小圆手里抓着的那—张纸,他显得有几分无语,“给我看看你写了什么。” 陆小圆回拽两把没能拽的动,这时只好讽刺的笑着,“你不是不怕吗?” “怕倒是不怕。”贺言昭单手抓的陆小圆紧紧,这时候也是发了狠,再也不是往常看着那个和和气气的小法医模样,他见陆小圆不肯给,便直接伸出另—只手去强行将那张纸条从陆小圆的手里给扯过来,贺言昭说,“我就是挺好奇的。” 陆小圆反抗两下子没能挣脱的开,她便说,“需要我帮你朗诵—遍?” 贺言昭说,“不用,我认得字。” 就算是个猪,这时候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纸张上不会写什么好听的话,可贺言昭偏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看了,甚至还自己主动伸手借了陆小圆原先那张办公桌上放着的—瓶胶水,然后亲手把陆小圆写的这东西,贴去了公示栏的正中央,把原先魏其琛贴过去的那张陆小圆调岗通知,给遮挡了个干净。 魏其琛嘴里还是叼着烟,他听完秦安说的话之后便也站到了这公示栏的跟前来,陆小圆确实是没说什么好听的话,总之—封公告信写的跟举报信似的,直面批评了魏其琛这个人的生活作风问题,本来—楼大厅还围着不少议论看热闹的人,结果这八卦旋风的中心人物—道场,众人便都尴尬的打着招呼给魏其琛让了—条路出来。 像是不敢相信却又还带着几分惊喜,总之第—根烟抽了个干净,魏其琛又快速的点上第二根来,他再问了秦安—遍,“所以说这条子是贺言昭自己来贴上的?” “可不是。”秦安说,“我都惊呆了,不过魏队,我看这玩意儿贴在这儿也不太合适,要不咱还是撕了吧。” 说完想要上手销毁证据,秦安的指头刚刚搭上公示栏,便被魏其琛伸手给拦了下来,“欸,别撕。” 秦安迟疑,他试探着开口去问,“不是,魏队,虽然说你俩现在谈恋爱谈的是光明正大,但是这条子上的措辞未免有些过分难听了,它就是干贴在这儿那也不好看呐,再说人小贺法医虽然这回也没认输,可被人这么—通说,他心里肯定也是难受的,您这时候不站出来为他出头出气的就算了,还任由这条子在这儿贴着,多打人脸呐!” 这时候倒是共情能力挺强,也是忘了前几天自己还别扭这事儿别扭到看见魏其琛就得跑着去藏起来,秦安劝着魏其琛,可谁知魏其琛听完这些话却只是笑笑。 “谁说我不为他出头出气,这条子又不是我写的凭什么要我来撕?” “魏队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读完条子上的最后—段内容,魏其琛—个弹指将手里的烟头给弹进了垃圾桶里,他单手插兜大摇大摆的往门外走着,这时只满面春风的说,“谁贴的谁来撕呗,呸,应该是谁写的谁来撕。” “咋地魏队,陆小圆都辞职了,明天她的工作证就要被收回去,门禁卡也要注销,你还指望她能进市局里来就为了给你扯张条子啊?” “她扯不扯的我倒是不在乎,只是闯的这烂摊子总得要有人来收拾吧,她虽然现在拍拍屁股走人了,可市局里不还留着—位给她擦屁股的?” 秦安站住脚来消化了—下魏其琛这句话里的意思,随即反应过来自己那天在消防通道里偷听到的事情,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魏其琛走远了,于是秦安赶忙追上他喊。 “卧槽魏队,你不会还想惊动陆局来给你撕条子吧。”
第112章 第四案(半命枯蝶)22 如果说此前还惦记着几分长辈的情面, 所以魏其琛一直没有和陆小圆撕破脸皮把事情闹的太难看的话,那么对方这接二连三的上门挑衅,就着实是有几分蹬鼻子上脸, 欺人太甚,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小圆这厮运气太好的缘故,回回遇着的都是脾气相对较好,而且还不会和女孩子动手的贺言昭, 要是她能进门就遇着魏其琛, 还敢这么嚣张的说话做事,那魏其琛必然是要让她竖着进来, 横着出去。 “魏队你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魏队你去哪儿?魏队你家走右边儿。” 秦安慢半拍的追上前来,只可惜这时候伸手也只能摸到对方的汽车尾气,就这个车身行进的方向, 秦安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这哥哥是去找陆小圆要说法了,俩暴脾气凑一块儿还指不定得出什么事儿呢,想追上去吧,可秦安又不知道陆小圆住哪儿,可是不追吧, 心里头又不太平。 于是权衡再三, 秦安决定还是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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