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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性死亡

时间:2023-08-17 09:01:57  状态:完结  作者:六味地煌丸

  ——凌晨从噩梦中惊醒后,我就再也没能从疼痛中逃脱。

  我的心脏在一阵阵地抽痛,太阳穴上仿佛被敲了枚钉子,有人正握着裸露出来的部分毫不留情地转动,仿佛要一鼓作气搅烂我的大脑。

  我伸出手,试图向指导员讨一个小小的拥抱。他的后背不自然地僵直了一瞬,却依旧尽力地放松身体,温柔地窝进我的怀里。

  我听到他说:“对不起。”

  茫然如潮水般翻涌,铺天盖地地灌满我脑袋里的每一个角落。

  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从谭笑跳楼的隔天开始,我就彻底沦为了这所学校的“学生”。我的书桌上开始出现印着我名字的课本和作业本,教室里不断路过和我打招呼的同学,楼下大厅的签名表印上了我的名字,就好像我本来就属于这个地方。

  仿佛之前所有的异常都是我的错觉,那些孤立就如同黄粱一梦。枯燥且乏味的“日常”才是这所学校本来的样子,没有人记得谭笑,没有人记得教学楼下的花坛里曾死过一个瘦削的女孩,没人记得她的脑袋被磕出了一个大洞,也没人记得漫过地面的污血。

  谭笑的学号牢牢地缀在我的名字后面,就好像我已经成为了她的替代品。

  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场荒诞的梦。

  然后这场梦在72个小时后,终结于一支灌入我手腕的针。

  指导员曾说过,这所学校的学生基本都属于“种子培育计划”。他们是科学院买来的小白鼠,享受着每年五万元的补助金和“绝对不能违背的”的规定。

  他们会在每个星期五的傍晚,排着队离开教室,整齐地走进校医院的大门,而后被注射一种试剂。他们会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度过整个周末,不断地高烧并产生无数的幻觉和无法抑制的疼痛。他们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实验品不需要声音。

  而现在,我也成为了那些小白鼠中的一员。

  在大约十几个小时之前,我跟着班里的同学们一起走进了校医院的大门。这不是我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无论是最初捅伤董天天后的自残,还是后来校园暴力中的重伤,都足够我躺在校医院二楼的诊疗室度过不怎么美好的几个小时。

  然而这却是我第一次踩上通往三楼的台阶。

  这是个奇怪的地方。

  与畅通无阻的一二层截然相反,校医院在周五以外禁止通行的三楼装满了结实的铁闸门。牢固的金属闸门固定在苍白的天花板上,以每间诊疗室为单位,填满了整条安静的走廊。

  我跟在指导员身后,踩着他的脚步顺着人流往前走。全年级十三个班级的学生们一同踩踏着这条走廊,白瓷砖的地面上回荡着凌乱而沉重的脚步声,间或夹杂着几声模糊的呜咽。

  那是细小的、近乎微不可闻的啜泣,就像是这条冗长的“小白鼠”队伍里,有人正捂着嘴低声地哭泣。

  “别怕。”指导员轻轻地捏了下我的手,又很快地放开,垂眸低语道,“别怕。”

  他没有看向我,睫羽低垂着掩去了眸子里的颜色,就好像这句安慰不过是例行任务,又或者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我伸手摸向走廊一侧的瓷砖,冰冷的触感扎进我的指腹里,攀爬着纠缠着我的心脏。

  队伍在走廊尽头的一间诊疗室门口停下。

  人群自觉地断成两截,指导员带着我们拐弯踩上通往四楼的台阶。转身的一瞬间我看见被留在原地的同学,他们沉默着,视线停留在光洁的地面上,就像一座座没有生命的雕像。

  没有人(敢)说话。

  没有人(敢)反抗。

  ——这就是“规定”。

  我看向走廊另一侧的窗户。一扇扇透明的玻璃窗紧闭着,傍晚的夕阳漫过窗框落在来往行人的脚下,漆黑的影子排着队低垂着头,整齐地向前挪移。

  我的脚步停了一瞬,身旁突然有人笑道:“逃不掉的。”

  茜色的夕阳里,我看到董天天冲我笑了一下。他说:“那些窗户玻璃可不是你能撞碎的,别添麻烦,除了班长,可没人愿意帮你善后。”

  我将视线挪回指导员的背影上,他瘦削的肩膀盛着夕阳,整个人崩得像张弓。

  他在紧张,或者还有些无法言说的害怕。

  我想着自己刚刚冲动的念头,想着一夜之间就被所有人遗忘的谭笑。每一扇紧闭的诊疗室前都会留下将近半个班级的学生,以至于走到四楼最里面的房间时,就剩下了不到十五个人。

  我看着我的指导员伸出手,在那扇只开了一面透光窗的门上,轻轻地敲了三下。

  他说:“陈医生,我是二年A班的班长。”

  我想着,我确实还有很多秘密不知道。

  ……

  中央空调在寒冷的冬日里拼命地抵御着糟糕的外界温度,印桐从思绪中回过神,望着手里化到只剩下的半块考维曲,心疼地眨了眨眼睛。

  他将巧克力扔进嘴里,无意识地舔掉指腹上沾着的浓浆,店里的时钟已经晃悠悠地停在了17:00,离他下班就只剩下了一个小时。

  印小老板想着自己清早读完的那封信,垂眸拧开了水龙头。

  冰冷的水流冻得他指尖一个哆嗦。

  早上的日记是他收到的第七封信,记录的是在那个叫谭笑的小姑娘跳楼的四天后,日记的主人从噩梦中惊醒,想起自己过去遇到的人和事,以及。

  他在前一天傍晚,那个堪称噩梦的星期五,在校医院里接受的“治疗”。

  ……

  诊疗室的门被拉开,半开的门扇后站着一个不苟言笑的年轻医生。

  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居高临下地看着指导员,脚步在门口停顿了一瞬,转身走回房间里。

  他说:“进来。”

  进入诊疗室的顺序依旧按照学号来排列,我占着谭笑的14号,自然离指导员有着不小的距离。光洁的铁门开了又合,透过狭小的透光窗只能看到一面冰冷的白墙,我站在队伍的尾巴上偏过头,正看到董天天站在隔壁的队伍前面,扬唇冲我笑了笑。

  他摆着手,唇齿开合无声地说:“下周见。”

  下周?

  我还来不及疑惑,面前的门便突然被人向内拉开。排在队伍前面的同学和门内的“病患”交换了位置,隔着狭小的缝隙,我窥见了指导员苍白的脸。

  他坐在桌边,握着笔正在记录什么,纤长的睫羽忽闪着宛若脆弱的蝉翼,贝齿咬得下唇一片灰白。

  我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空了半拍。

  诊疗室的门严丝合缝,就像将什么吃人的怪物关在了里面。


第46章 .噩梦

  我不太愿意去回忆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人类对于恐惧的事物总有一定的排斥性,就好像很多年前我遗忘了母亲离开我的原因,将那场事故归咎于单纯的离别。我拒绝回忆当时发生的一切,刻意模糊现实与噩梦的边界,我不断地追问着毫不知情的无关人士,一遍遍重复着自己臆想出的事实,妄图以此来说服自己。

  我告诉所有人,我的母亲是为了追求幸福而离开了我。

  于是我开始坚信,我的母亲是为了追求幸福而离开了我。

  她抛弃了我。

  如果不是那天在实验台上经历的噩梦,我将永远只记得,她抛弃了我。

  记忆这种东西总是带有无法抹去的主观色彩,遗忘是人们对自己的本能保护。就好像我现在枕着指导员的肩窝,手掌贴着他柔软的背脊,只要不去刻意回想周五的遭遇,仿佛就可以永远沉浸在当前的温乐里。

  我想着我应该劝说自己服从,那样就不用承担反抗的后果,我应该逼迫自己听话,说不定一开始还能脱离校医院里该死的试剂。

  我知道自己应该试着往好的地方想。

  可我做不到。

  人的一生总会有无数件想要忘记的事,和无数个想要逃离的人。它们结合着曾经明媚绚烂的阳光组成所谓的过去,被漫长的岁月覆上层层灰尘。

  它们永远不会消失,埋藏在“似曾相识”的表象下蠢蠢欲动。它们狡猾地露出自己美好的尾翼,诱惑着你摸索探寻,而后坠入暗无天日的地狱。

  悲伤与欢喜共存,我们却无法将心神倾注在欢喜里。

  痛苦总是更容易铭记。

  清晨的柔阳汇入暖气,渐次驱散了冬日的寒冷。指导员修长的手指梳理着我的头发,温热的鼻息萦绕着我的耳廓,我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平缓而沉稳,就像某种命中注定的未来终将毫不留情地降临。

  我明白,我逃不掉的。

  只要指导员还在,我就一定会被卷进这场漩涡里。

  浑浊的睡意漫过眼睑,模糊的意识里,我听到指导员清润的声音。

  他说:“你还记不记得昨天晚上,你梦见了什么?”

  ……

  我记得。

  ……

  校医院的诊疗室远比我想象得要空旷,推开堪比监狱牢房的铁门,映入眼帘的只有房间中央设施齐全的手术台,和被抛弃在墙角的一副桌椅。

  昨天傍晚我躺在手术台上,偏头就可以看到指导员低垂的脑袋。不苟言笑的陈医生将我扣在冰冷的机械钳里,顶着刺眼的灯光,为我戴上了一次性的开口器。

  我仰着头,像条被捉压的恶犬,死死地盯着他别在上衣口袋里的工作牌。

  ——“陈彦”

  银白色的牌子在手术灯的下摇摇晃晃,刺眼的强光麻痹了我残存的意识。我无从思考指导员经历了什么,也无法想象自己将经历什么,我只能感觉到尖锐的针头扎进我的皮肤,冰冷的液体灌进来,就像无数只软体动物钻进了我的血管。

  声音渐远,我仿佛被捆绑着扔进了寂静的深海。

  除了耳鸣,我听不见任何“声音”。我无法辨别出自己是否在呼吸,无法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处境,我甚至无法控制思维去活动,无法感受到任何足以被称之为“人类”的情绪。

  我就像被从肉体中抽出,塞进了一台只有0和1的老旧机器里。

  直到浑浊的意识里传来球体撞击地面的声音。

  “咚”

  “咚”

  “咚,咚,咚,咚。”

  我看到一个殷红的皮球滚过光洁的走廊,撞上了我漆黑的鞋尖。

  ……

  “你梦见了什么?”指导员问。

  “我梦见了我自己。”

  我合上眼睛,轻声回答。

  ……

  那是一条布满阳光的走廊。

  炙夏的灼阳穿过稀疏的树影抚上窗台,漫过小巧的绿植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我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双手,它捡起了地上的皮球,交给了突然出现在几步外的小男孩。

  “你是什么人?”小男孩问。

  “我是来杀你的人。”我听到自己回答。

  而后皮球从小男孩柔软的手心摔落,充斥着恐惧的尖叫声在走廊里炸响,我看着自己撬开门锁拉开衣柜,掀翻堆叠的被子和枕头,我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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