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的嗓音很有辨识度,低沉有磁性却不沙哑沉闷,若是懂的是播音,听众们会十分喜欢。不过也不需可惜到彻底,毕竟朗诵的用处还是常常有的。 柳长卿轻轻展颜,笑得温和而略带谢意。“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风尘了两日去卡瓦里省,有些累罢了。” “那好,你好好休息,明日的事我来处理,不用担心。”那头缓了缓,续道:“需要去乐安拿些血清吗?” 柳长卿望着璀璨到了尾声的夜空,敛了笑,幽幽道:“不用,需要的时候再告诉你。” “方医生向我抱怨说不督促你去拿血清,还跟我说若他方便他就整罐整罐拿给你免得你老抗拒拿,他很担心你。柳教授,三个月了,你身体越来越弱,前几日才捡回一条命,不如明日晚上我把血清拿到天境吧。” “我以为你会懂。”他苦笑一番。 那边的声音急切了不少,似是辩解又似是解释,说道:“我懂,只是······我很担心。” “担心?” “嗯,担心。” 柳长卿垂眸,将漫天星辰移出眼去,寥落地、坚决地。“那把一切告诉我。” 那头踌躇犹豫许久,方充满歉意说道:“对不起,我还是那句话,我其实什么也不知道,也确实是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跟着你的,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浮华的语言本就不可轻信。“你我原本是陌生人,不过是教授与助理的关系,若没有其他原因,你不至于如此像臣服一样。” “或许只是因为······你是柳长卿。”那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不知是没有勇气还是心虚,总之话是飘荡着的,让人听了既失落又不愿相信。 通话毫无预兆地断了,是柳长卿主动挂的。他本该忿忿地将手机丢回车座上,却久久盯着早已暗黑的屏幕独自出神。 “砰。” 一声乍响裂破苍穹。余音回荡在脑中,转身看时碎裂的窗户中正冲涌出烟气,浓烈如波涛骇浪。或许海本也该游荡在半空,与沉云共同造一起壮烈的浪卷云涌,好让芸芸众生知晓,什么叫力量。 不可控制的、裂土破云的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大年初一,祝各位猪年“猪”事亨通,幸福安康O(∩_∩)O汪汪脱单,奶茶任喝~ ☆、CBD(三) 柳长卿被那一声爆炸声猛推回神,错愕地看着制造了满地碎玻璃的始作俑者,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前方人员散乱,江白神色焦忧地抓住才踏出旋转门的拆弹人急急询道:“上面怎么回事?” 那人捧着休眠的IED,摇摇头:“不清楚,估计是引燃氰化氢时出差错了。” 江白机械点点头,迅速冷静下来,快步走到钟昴身边,沉静地道:“谁在上面?” “一个组员,消防已经进去了。” 江白环顾四周,众人已逐渐镇定下来,而救护人员紧紧盯着旋转大门蓄势待发等着争分夺秒。 杨思凡惊魂甫定,拉着江白不安疑道:“为什么他们不拉水枪?万一里面火太大,那进去的消防人员······”她不敢往下说。 钟昴忧心布满古铜色的脸,眼睛紧紧盯着那吐出的火舌,艰硬解释:“怕氰化氢燃烧不充分,遇水聚合,那里温度高,有二次爆炸的危险。” 所以他们提着干粉灭火器不畏生死。 “那难道就让它······” “好了,”江白打断她。这女生似乎并无察觉钟昴漏了洞的心情,此时问太多,反而只增钟昴焦虑与愧疚。“他们会处理好的。” 约莫十分钟后,救护车载着那未名却令人起敬的伤员鸣笛速速离去。 柳长卿躲回车里静静撑头浅眠,江白则倚在车门上望着各色人等忙里忙外,冷清清地伫候了一个小时。终于得到允进,他扫去心头惶然,便准备进入调查,电话铃声却突兀地响在这沉寂的夜里。 来电显示是“张朗”。 他一接电话,张朗失落到自我怀疑的声音便抽在江白心里。“大白,罗沐一案,我们查出是意外的可能性很大。结合电梯监控与现场,怀疑她是高跟鞋鞋跟突然坏了,走得急导致滑脚。地板有滑行痕迹,桌角血液检出她的DNA,伤口形状与桌角相符,在伤口处也找到桌子木屑。” “这么说,戒指是因为惯性被抛出了窗外,恰巧被我看见了?”江白问着,却若有所思。 “是的。” “案发现场并不是梁博生与她的家,这单位权属人是谁?罗沐为何会在那里?” “查到的情况是,这单位原本是光若科技集团租来给梁博生当宿舍的,奈何还没入住就……至于罗沐,这是第二次来这单位,邻居也不认识她,所以并不能判断她来这里做什么。至于第一次,按监控显示,推测是上两周跟梁博生来看看单位分配的房子而已。” 他忽而眼角一提,低低斜勾唇角。“张朗,你好像不开心?” 他似是很愤怒、很无奈,心中郁结一大团。“这阵子不知怎么回事,忙来忙去只破了乐天酒吧偷窃案,其余都是别人自己作的,可总觉得是我们没破案。” “也许,我们本来就没破案,包括乐天偷窃一事。”他笑了,嗅到黎明前的风中有一丝腐朽的味道。 “这······” “回去好好翻翻四月二十日到今日的案件资料,包括所有嫌疑人的,理理头绪。但是,不可单独行动,若遇到奇怪的事情想要阻碍调查脚步,你切记要告诉我。外出调查时尽量拉上其他人一起,不要露了踪迹。我有电话进,先这样。” 他挂断张朗的电话,接通了另一个。 他的声音顿时冷起来,藏着几分忐忑与惶然。“二老大。” “小江,麦科那里来结果了,罗沐是平行人。” 一字一字,不如最后三字来得重来得狠。江白隔着手机轻点头,似乎只是要告诉自己自己知道了。奇异的是,那边的欧阳燊却似看到了他点头,转了话题:“听说今晚的行动发生了意外,怎样了?” “还没结论,IED已经拆除,初步怀疑是引燃氰化氢时操作失误,一人重伤暂无生命危险。等有······” “白大,查出来了。”顾谷边喊边朝他赶。 江白看着赶来的顾谷对手机里说了一句“等等”便将手机横放在自己与停步的顾谷之间,问道:“怎样?” “原本引燃前为了防止氢氰酸聚合,特意将自动洒水装置关闭了,不知是谁将它重新打开。洒水装置感应到热与烟,自动洒水导致氢氰酸聚合发生爆炸。” “装置开关在十五楼?” “嗯,独立开关。” 江白想起张朗的报告以及欧阳燊与他说的检验结果,心头凛然,果断决定:“那好,凡是装置关闭后进过十五楼的,通通查一遍,再画出各自的行动简图。” “所有人?” “所有人,”江白没有忘记车里的人,扫去冷然一眼。正欲说话,悄悄按住了手机话筒。“包括我们的外援。” 顾谷正要转身走,他又补充道:“查一下保险公司近来人事变动情况,再查查资金流动情况,还有法人与高层的人际关系。” 顾谷点点头,拖着沉甸甸的脚步迅速行动。 江白看着他步履匆匆的身影,拿起手机:“听到了?” 欧阳燊沉默了许久,不问不答,只语重心长道出八个字:“前路艰险,注意安全。” 晚风轻撩间已徐徐隐没了星光,凌晨五点,街上已有环卫工人到岗工作。夏初的街道,没有那么多碎叶残花,整个城市看起来就是被拼搏的生机占满。而人毕竟还是少,与白日的车水马龙相形见绌,便觉过于冷清了些。 江白看这边工作交待得差不多了,便打算再回罗沐的案发现场看看还有没有遗漏什么线索。近来接连出现平行人的踪影,他心里是惶恐又激奋。兵刃相见的那一日不远了。 他坐进驾驶座,转身见柳长卿当真手抵着头睡着了,也不叫醒他,即刻改了计划打算先送他回家再去罗沐的案发现场。 车子异常平稳地飘在平坦的路上,窗子外的景物刷拉拉无声后退,连路灯的灯光也无法惊扰沉睡的人。 江白知道柳长卿着实是累了。他身体本来就未愈,不嫌路远跑去卡瓦里省,今晚又被他拉出来折腾了一番,也难怪抵挡不住身体本能而放下戒心就这般在他人的车里睡着了。 江白从后视镜中觑一眼睡得沉静的柳长卿,见他苍白的脸上如深山老湖般安然,便轻轻无声笑了。他认识他不足一个月,脑中却已有了一个清淡和静的身影深深镌刻。或许是他过于别具一格,又或许是他谜团太深令他生疑,不管原因如何,柳长卿就像一条旱区里兀现的大江,叫人见之难忘、深深折服。 只是江白并非寻常人等,难忘是有,折服却无。他十分想要交他这样的朋友,可若是这一连串事件与他有关,他也希望能亲手逮捕他。他能想象,他亲手将手铐拷在他手上时,他必定仍旧是这一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态度。 猫和老鼠能够相互媲美,追逃间悲喜交错,到末了才能产生极致的快感。他不喜欢平淡如水,他喜欢轰轰烈烈,所以他选了这种危险与荣耀共存的职业。 天边云舒,悄悄放出一声鸡啼,此时车子已然行走在五灵直道上,顺畅自如如龙蛇。 前方一辆载货火车从岔道驶了上来,江白过了岔道,见岔道不远处相继有几辆小车往五灵直道驶来。他眉头一皱,细细思量。 大地开始苏醒,若放置氢氰酸与炸弹的犯罪分子目的在于伤人性命,为何不选择更直接的方式在人群聚集的时候完成犯罪行为?目下来看,只有两种情况,第一行为作用在警告,那么是警告保险公司还是警告警方?第二是挑衅,挑衅他们。 “叮叮当当”,是编钟的吟声,伴着呜呜咽咽的短箫与悲沉壮阔的古琴协奏,柳长卿被这怪异的铃声叫醒。他从没听过哪一首曲子是这般编排的。 江白从后视镜见他端坐挑眉,道歉一声便将车子停在一旁接起电话。 “二老大?” 欧阳燊声音透出一股子急切,道:“历史博物馆遭窃,你去看一下情况。” “这种情况不应该五灵治管所那边去?”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会有接续几件案件,都在两天两夜内发生,时间紧急,案破不及。第一卷二十几章,后头案破,还剩两三悬疑,后卷接续。么么~ ☆、博物馆(一) “五灵治管所没人手了,CBD那边派去一些,所长打电话来请求支援才知道一个小时前歌剧院被人在演出场所穹顶放置了硫酸。因为下午有一场歌剧表演,整个团早早回来彩排,硫酸球被遥控爆破,致使多人受伤,五灵能派的人手也派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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