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意白闷闷地跪坐在地,一边摁着姜穆回的手,一边给她包扎,嘴里还碎碎念:“我的电脑,我的电脑,我的电脑……” 电脑就是他吃饭的家伙,是他的半条命,现在他的半条命掉在了长平村里,经受了火与水的双重洗礼,现在已经重新轮回转世了。 那些跟着他们出来的村民们被俩人绑了起来,一提溜就是一串,不过他们的神情都呆呆的,跟失了魂一样。 不过瞎子安静下来确实挺呆,毕竟眼睛无神,当时谁也没在意他们的反常。 飞机上有人扔下爬梯,黎元一手抱着昏过去的谢林爬,将绳子绑在自己和谢林的身上,另一只手抓住爬梯,被上面的人拉了上去。 救援有序进行,受伤的人率先送往医院,爆炸的消息也被迅速封锁,姜穆回离开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抿了抿唇。 她轻轻说了一句:“再见。” 温阑和姜穆回,算不上多深厚的情义,但分别的时候总有怅然,他们总是急急忙忙地相见,在急急忙忙地分离,甚至都来不及说一句再见。 陈意白叹了口气,越跟温阑相处,他就越觉得对方不是个狠厉的人,温阑太像一个有点调皮,但不过分的孩子。 可能是因为,温阑至今所做的事情,都是对警方有利的吧。 树木掩映下,有黑影一闪而过,脖颈上的银链一晃,带起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瓶子。
第139章 狗仔都没她敬业 那个瓶子是实心的金刚石,瓶身上刻着雪花纹,瓶底部有几个不规则的凸起,整个瓶子并不是普遍的圆柱状态,是有微微扭曲的柱体。 黑暗里,温阑笑出了小虎牙,可爱的外表下,隐藏的是迷人又危险的罂粟。 钥匙,到手了哦。 第二日,医院 谢林在病床上小口小口地喝着碗里的汤,黎元坐在旁边很认真地削苹果,桌面上摆着果篮和鲜花,这些都是别人送的慰问品。 黎元再一次将苹果的皮削断,气得他一阵咬牙切齿,索性直接乱削一通,把皮都削干净了就成,反正也是要切成一块一块的。 谢林喝完了汤,拿纸巾擦了嘴,问:“后续呢?听说姜副队伤得挺重。” 黎元:“好着呢,生龙活虎的。” 姜穆回伤得确实不算很重,但也不算轻,左手被砍了一刀,后面还骨折了,被打了石膏挂在了脖子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虽然都是些皮外伤,但数量蛮多。 不过神奇的是,这家伙的脸上光洁如初,一点伤也没带,甚至连熬夜冒痘和黑眼圈都没有。 黎元见到的时候也是惊叹了一番,直呼天意,姜姑娘实乃天选之子。 姜穆回这姑娘也是乐观极了,在病床上没躺几天就要下地乱跑,在医院里干起了探听八卦的活计,狗仔都没她敬业。 这姑娘天生就是做卧底探听情报的料,这还没多久呢就已经同楼下的大爷大妈混熟了,整栋医院大楼的八卦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黎元将苹果切成小块装盘,然后插上了牙签,他插起一块喂给谢林,说:“我在长平村见到温阑了。” 谢林将苹果咽下去后才说:“他帮了你们?” 黎元说:“他好像是来找你的。” 谢林一愣,笑了一下,道:“他料到我会在昨天去那里。” 黎元在问他之前就自己想过很多,于是现在他十分精准地说出来自己觉得最合理的猜测,他问:“是因为那块墓碑吗?” 谢林上一次去长平村的时候,就挖开了一个小坟包,从里面拿出了卫扶苏的记录本,然后就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一样,直接吐血倒了。 谢林的生日,刚好是卫扶苏的祭日,再来一趟看看,也算是合理。 然而谢林却说:“因为那个村子的人,都是我愧对的人。” 黎元顿住,想起了陈意白跟他说的话。 长平村其实在十几年前就被一场泥石流埋掉了,而现在的这个长平村,是按照原来的建筑,重新再建的,但是一直没有人住,是个荒村。 不过十分复原,连当年被温阑家被烧毁的房子都给原模原样复制出来了,也不知道建这个村子的人是什么想法。 谢林说:“我的母亲是个建筑学家,这个村子是她主持建造的,这里的盲人是我亲自安置的,可是最后,他们都疯了。” 黎元面色变得严肃,然后他就听到了一个比他想象中还要惨烈的故事。 谢家只有谢林一个继承人,所以,他必须从小就开始学习怎么管理一个偌大的公司。 他没有私人玩乐的时间,所学的都是在上流社会人情往来所必须具备的,但其中最重要的,是让自己变得喜怒不形于色。 精明的商人,能够根据你的脸色,猜出你的上限,从而在竞争中稳稳压你一头,商人的战场就是明争暗斗,浇你发财树这种看似发癫的举动,其实是在搞你心态。 明明知道对方就是要影响你心情,可就是会在意,因为,华夏人的男神就是财神,在迷信和科学当中左右摇摆,最后选了“和”。 而让人猜不透想法,就只有提升自己的承受能力,把自己练成面瘫,或者眯眯眼。 而谢司宇为谢林量身定做的方法,就是不断承受心理压力,拉高他的阈值。 简单地来说,就是让一个不爱吃苦瓜的小朋友顿顿吃苦瓜,不吃苦瓜就没饭吃,久而久之,小孩就吃会苦瓜了。 虽然习惯很可怕,但不爱就是不爱,所以“苦瓜大法”是一个很具有攻击性的方法,真的难为谢林还能活到现在。 在谢司宇的管束下,他不能偏爱什么,也不能让自己的行为脱离计划,于是,在谢林第一次没有按时上钢琴课的时候,他的钢琴老师跪在地上,一遍一遍地向他磕头。 那是谢林第一次知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件事是多么的让人心凉。 小小的谢林,觉得心脏好像被泡了冰水一样凉,他以为是自己错了,于是蹲下身扶起了对方,跟老师说:“我错了。” 谢司宇笑着对他说:“你没错。” 然后,那个钢琴老师再也没出现过。 谢林说:“现在这个村子里的人,曾经都是来过谢家老宅的人,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黎元沉默了,如果这次来的人当中有谢林,那些村民是不是会在怨恨下一起冲向他,将他拖在村子里同归于尽,而谢林,又会不会因为几分愧疚,而就此堕入深渊? 他终于明白温阑之前跟谢林说的,要他救他自己于水火的宣言,是什么意思了,因为如果他自己都放弃了自己,那谁也救不了他。 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温阑十分反感谢林靠近警方,因为警察这边受到的桎梏太多,很难给谢林交付信任,甚至会因为他身上的疑点而怀疑他。 如果警方这边无法支持他的话,那谢林就是真正的腹背受敌、孤军奋战。 没有信任的谢林就如同在悬崖边上走钢丝,永远都在危险的边缘。 难怪,一开始的谢林一直都隔着一层薄膜,猜不透,看不穿,因为他是被人间狠狠抛弃的神啊。 黎元说:“对了,你是怎么突然出现在山上的?” 谢林眼眸闪了闪,然后说:“深山盖别墅,不是华侨就是盗墓,下面有一条墓道,你们不知道吗?” 巧合的是,就在谢林说完这句话后,黎元的手机就响了。 黎元接起电话,那边说的正是这件事,询问要不要公开,正好把爆炸的事情盖在莫须有的盗墓贼身上,听得黎元看向谢林的眼神都变得复杂了。 这是什么?这就叫言出法随!
第140章 咸鱼尾巴两米长 谢*盗墓贼*林:“……” 咱寻思着只是过个路,也没来得及干出盗墓的壮举来着。 黎元苦恼地抓了两把头发,说:“正在忙,请转接魏局,谢谢!” 说完立马挂断,然后整个人跟软骨头一样,趴在谢林的病床上,闭眼装死,咸鱼尾巴两米长了。 谢林好笑地抬脚隔着被子往上升了升,道:“起来,干活。” 黎元把脸闷在被子里说:“不要,我昨天受了内伤,要养一百天呢。” 谢林挑眉,道:“你不审我了?” 黎元说:“审什么审,那村子里的事又跟你没关系。” 谢林伸手揉了揉黎元的头发,说:“黎警官,你这是要假公济私啊。” 黎元说:“这不叫假公济私,这叫避免无谓的牺牲。” 另一边,魏局的电话再次被打爆,几个上层被黎元的事吓得够呛,连忙打电话问黎元那几个人有没有出什么事,问完后又开始骂骂咧咧,直说要收了这小子的权。 魏启洲一边敷衍地嗯嗯嗯,一边又把说了千八百次的话术拿出来哄人,一整个生无可恋的状态。 程韶在打电话打趣了一下黎元后,直接奔去看长平村的那姑娘了,他们早就问过话了,长平村出来的人,除了那姑娘,没谁是可以接受问话的。 身为盲人的他们,离开熟悉的地方后,连自理都够呛,精神似乎也有问题,呆呆傻傻地,问他们也不说话,但不吵不闹,倒是乖。 而那个姑娘醒了后定定看着警察问了一句“你们是谁。”,然后就哭,哭着哭着又睡着了。 程韶和沈乔安,作为刑侦队里亲和力最高的俩人,听到女孩醒了,立马就赶来了。 雪白安静的病房里,女孩坐在病床上,静静地看着窗外,偶有飞鸟滑翔而过,碧蓝的天空上浮着白云朵朵。 女孩穿着病号服,身材纤瘦,一头长发微卷,颜色黑中带着点儿微黄,有些深咖色的味道,头发有些枯,但脸是极美的。 一双瑞风眼含波带情,挺翘的鼻梁,鼻翼处有一颗红色的小痣,皮肤白中带着粉,脸部线条柔和,沉静下来有一种温婉的美。 程韶目不斜视,温和地说:“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低头,道:“我叫宋思思。” 一旁的沈乔安扯了扯程韶的袖子,将手机拿给他看,程韶瞟了一眼,没什么反应,又问:“你的父母叫什么名字?” 宋思思说:“我爸爸叫宋哲,我的妈妈……我不知道,爸爸说,在我出生后,他跟我妈离婚了,我没有见过她。” 程韶和沈乔安对视了一眼,目光复杂,因为,在资料里,宋哲并没有离婚。 程韶说:“你是怎么来到长平村的?” 宋思思用力攥着被角,说:“我是跟踪我爸去的,但是后面好像被谁打晕了,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一个老婆婆在摸我的脸。” 她哽咽了一下“我以为,我以为自己被拐卖了。” 沈乔安见她情绪有些激动,连忙安抚,说:“没事的,我们是警察,警察在这儿呢,没人能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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