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滴答滴答地往下流,谢林怔住了,整个脑子都是嗡嗡的。 他神经质地一扔,刀落地的声音传来,铺天盖地的求饶声在身边响起,立体环绕带混响。 血,到处都是血,纯白的衬衫与鲜红的血液凝固在一起,最后化为腥臭发黑的泥土。 安静祥和的脸,大片大片的玫瑰,漫天的红霞,以及惊天动地的爆炸,火星四溅,热浪喷涌。 所有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嘈杂的周围终于停下,巨大的声音从天而降:“你的罪行将被审判,你的肉体将被洗礼,你的思想将被禁锢,你的灵魂永不……超生!” 下一秒,一切都变得黑暗,谢林在黑暗里跑了好久好久,然后突然停下,茫茫然看着四周永无边际的黑暗。 “想起来了,我原来……是在做梦。” 谢林猛地从床上惊醒,感觉到整个身子都是沉重的,房间里的小夜灯亮着光,外面的天还没亮。 他就这样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静了很久很久,才去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被摁亮,凌晨四点半…… 谢林揉了揉眉心,起身去浴室洗澡,刚刚的梦激了他一身冷汗,现在衣服凉嗖嗖地贴着衣服,如果就这样不管的话,估计得感冒。 洗完一个暖烘烘的热水澡后,谢林去翻药箱,从里面拿出一包感冒灵,在原地静默两秒后又放了回去。 他面无表情地想:听说没生病喝药会喝出问题的,是药三分毒,能少喝就少喝,最重要的一点是,这玩意儿是真难喝。 一番自我说服后,他将药箱原封原样地又放了回去,仿佛从未拿出来过。 事实证明,侥幸心理是要不得的,从他一不小心在办公室睡着,再醒来时脑子剧痛的时候他就知道,今天早上不喝药真的不是个明智之举。 但这还不是最痛苦的,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还不是自己醒来的,而是被黎元叫醒的。 看着黎元严肃的表情,谢林沉默地接过药,一边吹气一边扎小人,天哪,为什么每一次他有点什么事黎某这个狗人都要在场啊! 这下黎某就更有机会对他指指点点了。 因为药有一杯子,做不到一口闷,一点点抿又是在折磨人,谢林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两口干了这杯药,一杯下肚后,谢林只觉得自己都要魂魄离体了。 黎元看他那呆样儿,手痒揉了把谢顾问的头,在人反应过来之前,掏出口袋里的牛奶糖喂给谢林。 这打一棒子再给一甜枣的行为,可谓是运用得炉火纯青。 谢林乖乖张嘴吃糖,疑惑地问:“你怎么老是在身上带糖?”跟个行走的糖罐子似的。 黎元看了谢林一眼,恶劣地笑了笑,说:“我拿来拐孩子用的。” 谢*被拐孩子*林:“……” 他默默抱着黎元重新塞在怀里的水杯转了个方向,不面对这黎元了,他怕自己一口盐汽水喷死对方。 只是…… 这动作由谢林来做,真的太有反差萌了吧,他还记得他们俩第一次见面时,这家伙一副皮笑肉不笑的高冷样,结果熟了之后跟他们队的风格还挺搭。 黎元一边笑一边调整自己的站位,坚决要让谢林面对着自己,然后说:“我口袋里的糖,可都是为谢顾问你准备的。” 行为上贩着剑,嘴上却抹了蜜。 谢林撇了撇嘴,道:“骗子。” 他分明看见黎元自己也吃,分明就是他自己爱吃,但怕被别人笑话,非要在自己头上扣帽子,好合理化黎某的幼稚行为。 谢林不想理他了,直接靠着沙发闭目,感冒的人大多嗜睡,他就是躺这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黎元工作了一会儿,偏头一看,就发现人睡着了,叹口气给人找了条厚毯子盖上,一边盖一边想,自己还真是照顾人的命。 他用眼神描摹了一下谢林的眉眼,别人干警察这一行都会暴瘦,他倒好,还长胖了一些,脸颊上挂了点肉,因为生病透着薄红。 姜穆回一推门就见这家伙杵在人谢顾问的旁边像一块望夫石一样,于是靠在门框戏谑地看黎元,啧啧啧,这家伙柔情似水的模样,看得人瘆得慌。 她抖了一下身上的鸡皮疙瘩,这世上估计只有谢顾问能得这样特殊的待遇,别人还真消受不起。 黎元见姜穆回十分上道地没有进来吵闹,赏了人一个赞赏的眼神,和人一起去外面谈事情了。 谢林躺在警局办公室的沙发上,身上盖着厚毯子,虽然条件不算多好,但奇异地,谢林睡得很香,没有做梦,也没有头疼。 黎元跟着姜穆回出去,在门关上的那一刻,瞬间变脸,问:“什么事?” 姜穆回对黎元恋爱脑的双标行为已经不予置评了,忽略态度,健康你我,她直接说:“这条线肖家没掺和。” 黎元皱眉:“酒吧这条线最后牵扯出了谁?” 姜穆回面色严肃,道:“周家。” 黎元一愣,周家,是跟肖家完全不同的世家,主要是活跃在政界,这一代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周青流连享乐,小儿子周池醉心旅游摄影。 这两个儿子都不太能继承家业,毕竟看起来都不扛事儿,但顶头的爹也乐的因为他根本不打算放权,想着快老死了培养孙子呢。 玩政治的人居然敢沾毒?这是有多不要命啊。 黎元说:“消息可靠?” 姜穆回摇头,道:“没有证据,空口无凭。” 黎元直接问:“李由那边怎么说?” 姜穆回:“他让压死,我们私下里联系可靠的领导悄悄查。” 黎元想了想,面色复杂地问:“这事儿,魏局知道吗?” 姜穆回迟疑了一瞬,歪头:“也许……大概……不知道吧?” 下一秒催命的铃声响起,黎元扶额。
第131章 我的人,不让欺负 果然是魏启洲的电话,黎元接起,无奈道:“您老人家又收到什么消息,要来训我了?” 魏启洲说:“我刚刚听说了,李由那边有人招供说是周家指使,是吗?” 黎元看了一眼姜穆回,道:“您消息倒是灵通,我也才刚知道呢~” 魏启洲笑骂,道:“废话,要是我消息不灵通,谁来给你们兜底。” 黎元不跟他绕圈子,说:“今天这通电话,应该不是特意来通知我的吧?” 缉毒队的事情往他刑侦队跑就算了,怎么连魏局都要把电话打给他?怎么,这事就非他不可了? 下一秒,他就知道了,这事情不是非他不可,而是非谢林不可。 魏启洲说:“周家的大少爷,听说和谢顾问的私交甚笃。” 黎元瞳孔微缩,只这一句话,他就知道这老家伙是要物尽其用了,感情这得罪人的事情就可着他一个人造! 他面色微沉:“魏局,我就是得罪再多人都不怕,可谢林不行,他不仅仅是警局的顾问,还是临川医药的法人。一个做生意的,您让人去得罪政界的人,是存心不让人好过了?” 旁听的姜穆回听到这话的时候,也是微微一怔,在听到周家的时候,她的第一想法也是谢林。 如今经过黎元这一点,她审视自己,觉得自己着实有些卑鄙了,因为谢林现在是警局的人,就理所应当地觉得,他替警局解决麻烦。 就算谢林会接受,他们的理所当然也是一种卑鄙。 姜穆回颤了颤眼睫,只觉得难怪谢林和黎元能相处得这么融洽,因为黎元是真的把谢林放在了心上。 谁又能无视这么热烈诚挚的一颗真心呢? 魏启洲顿了顿,道:“周家这一代的人,是最好的切入点。” 黎元反驳:“周家根本不看重这两个儿子,上面的老子死死把控着权力,他们能接触到什么?” 魏启洲叹了口气,说:“只是求证一下真假,又不是真的得罪人,你怎么跟揪着尾巴似的?” 黎元:“我手下的人,自己不护着,让你们随便欺负?” 魏启洲:“你自己看着办吧,小心求证,别把事情闹大,227的事情你们爱怎么搞就怎么搞,周家不行,就算真有什么不光彩的,这事情也不能闹大。” 黎元:“我有分寸。”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狗脾气还是那样儿。 魏启洲笑了笑,没在意。 鲁迅先生曾作过一个比喻:譬如屋子太暗,想开一扇窗,但大部分人都不同意,你就可以主张先拆屋顶,中国人的性情总喜欢调和折中,这样一来,或许就允许你开一扇窗。 姜穆回神色复杂,说:“你对魏老头的态度这么冲,小心他给你穿小鞋哦~” 黎元摸了摸下巴,真诚地说:“我哪天要是对他和颜悦色,他才会感到害怕吧?” 姜穆回:“……” 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力反驳。 她只好转换话题去说关于周家可能掺和的事。 那些人一开始都是死鸭子嘴硬,什么都不肯说,毕竟敢做这个生意的人,都有点门路,他们前脚说了,后脚出门就能被他们雇来的杀手开车撞死。 车子,大马路上随处可见的凶器,只要运作得好,谁也猜不到幕后人的身上。 但是,他们并不是什么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只是贪生怕死的马仔,又恰巧碰上了见过“世面”的姜穆回,人家甚至不需要摆冷脸吓唬,直接几句话就能把人吓得尿裤子。 毕竟,她的“鬼故事”,可都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 酒吧里抓到的人当中,除了几个马仔,还有一个小头目,是有上一级联系方式的那种,这就意味着,他虽然没有交易链,但他却有交易链的联系渠道。 那个小头目就是当初酒吧里对着秦争开黄腔的那个,大家都叫他彪哥,但真实姓名却叫马小弘,因为这个名字,小的时候经常被人戏称“小红”,以后是要和小明凑对的。 所以,马小弘很不喜欢这个名字,曾经想过要改名,但小的时候没钱,大了就是觉得麻烦,左盖章右资料的,干脆就没改,只是不许别人叫。 姜穆回说:“马小弘说,和他保持联系的上层就是周家的管家。” 黎元:“他们平常的交易地点是哪里?” 姜穆回:“长平村。”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黎元猛地顿住了,这个地方,他们上一次去还是和谢林一起找到了卫扶苏的碑,然后挖出来一本笔记。 他记得,那个村子的人,都是盲人。 黎元愣了一下神,去找李由商量了一下,敲定了去长平村遛一遛的计划。 他从缉毒队回来的时候,谢林正好醒了,晕乎乎地冲进厕所猛吐了一遭,黎元担忧地跟了上去,给人顺气。 谢林吐完,接过黎元递过来的水漱口,对他说:“已经退烧了,没事。” 黎元皱眉伸手去探他的额头,确实已经退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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