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杨大山的待遇没有上一次的好,上一次是在会客厅问话,这一次就是在审讯室接受审讯。 虽然待遇上的档次低的不是一点,杨大山的状态却是好的多,有一种即将进油锅的咸鱼样,毕竟人赃俱获,他没有一点挣扎的余地。 在墓园里,他已经被姜穆回给激出了真话,但却也下意识地包装了自己的用心,将所有的事情都给说成了无可奈何,生活所迫。 但是,这世间,黑的是不可能说成白的,警方也不会接受杨大山的谎话。 谢林坐在位置上把玩着一支笔,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问,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杨大山在谢林的巨大压力下,背上已经开始出汗。 黎元低着头在雪白的纸上用签字笔画乌龟,其实杨大山已经将前因后果都跟姜穆回交代清楚了,虽然语气是是在埋怨警方的不公,但足够作为证据将他送上法庭。 而今天这场审讯,其实可有可无。 杨大山在谢林的压力上,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你们还有什么需要问的?该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还想做什么?” 谢林像是终于想起他一样,将目光转向杨大山,道:“你知道那个将你引入这条道路上的那个朋友,其实自己也是不知情的吗?” 听到这句话,杨大山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就想站起来,但身体被椅子给禁锢住了,他没能站起来。 杨大山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什么来,半晌,才嗓音干涩地问:“他……不知情?” 谢林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是的。” 杨大山整个人被冻在原地,似乎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来,从头到脚,无处不是又湿又冷。 他将头埋在掌心,手指插进发丝,一下又一下地搓着自己的脸,最后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谢林说:“当初你被威胁的时候,你第一个想法是考虑可不可以冒这个险,而不是生气地质问你的朋友,我说的没错吧?” 杨大山身子一僵,抬起脸问:“他……他现在在哪?” 谢林笑了笑说:“就在你的隔壁,他是自首的,比你的情节要轻得多。” 杨大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黎元突然出声打断他,“他文盲的事情,你作为他的朋友,应该十分清楚吧?你是故意不提醒他,还是根本不觉得他不知情?” 杨大山嗫嚅了一下,说:“我以为他知道,就没有跟他说。” 黎元咄咄逼人:“连质问都没有,你们这个朋友做的未免也太不够意思了。” 杨大山面色一僵,神色挫败:“我承认,是我被猪油蒙了心,贪财走了邪路。” 谢林闭了闭眼睛,道:“你这样,考虑过你孩子的未来吗?” 杨大山眼眶红了,他哽咽着说:“我妈和女儿都生了病,她们需要花费太多的钱了,我妈说,没钱的话,她就抱着孩子一起跳楼,不想做我的拖累。” 他抬头看着谢林,试图激起他的同情心,“你说,那是我亲妈和亲女儿啊,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去死?!” 谢林不想高高在上的去评判别人,所以没轻飘飘地说一句“你本可以……”的话,他说:“种下什么因,就要吃下什么果,你认吗?” 杨大山苦笑了一声:“认。 ” “好。”谢林点头,道:“说说炸弹的事情吧,给你提供炸弹的那个人,是远程联系控制,还是直接线下和你见面?或者,通过第三方给你提供的?” 杨大山说:“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有一辆车突然冲过来将我掳走,等我醒来后,身上就出现了那些炸弹。”
第186章 不,它会帮我哄你 他又一次地将自己上次就说过好几遍的话再说了一遍,只不过这一次,杨大山的动机变了。 原版上他是一直被迫接受炸弹犯的指令,而这一版,他在细节处有了改动,杨大山绑着炸弹去市局之前,对方给了他一笔买命钱。 一箱子现金看得人眼花缭乱,如果谢林能说出密码,杨大山不仅能得钱,还能好好活下来,如果不能,那笔钱也足够他的母亲和女儿未来的生活过得好一点。 看来,杨大山还是一个胆大的赌徒。 这是一场豪赌,输了就是人命关天,赢了就是皆大欢喜。 金钱权利,让无数人趋之若鹜,也让无数人望而却步,古往今来,多少人为它生,为它死,人类的贪欲让它们成为了原罪。 谢林听完,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你知道对方是谁吗?” 杨大山摇了摇头。 黎元依然走在谢林的身后,替他将门关上,杨大山渴望的眼神也被门关在了里面。 谢林特意走得慢了些,等着黎元追上他才说:“你怎么看?” 黎元说:“很明显,人不是随机选择的,但他们彼此之间的保密等级还挺高的,杨大山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其他的同伙。” 谢林瞥了眼黎元:“你真的觉得,还会有第二个杨大山出现?” “不一定。”黎元说,“也许下一次他们会直接把你带走也说不定,毕竟现在长平村的事情已经可以说是露在了明面上,他们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了,很多事情都已经开始不计后果地做了。” 谢林有些担心:“你说许微微真的死了吗?会不会也跟谢司宇一样,是假死脱身?” 黎元笑了笑,伸手拉住谢林的手,说:“就算是假死脱身,许微微也不会是我们的敌人,她反而更应该怕我们才对。” 毕竟她透露了这么多的秘辛,还把自己的犯罪事实摆在了明面上,许微微是审判者,组织想要的其实只是一把刀,但她出现了刀所不该具备的东西——感情。 所以,她是一个不完美的审判者,和现在的玫瑰花复刻一样漏洞百出,却仿佛是一层迷雾,将所有人都笼罩在阴影里。 不要试图猜测罪犯的想法,他们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加变态,不是每一个罪犯杀人都是有苦衷的,有些人,他们只是单纯为了享受杀人的快感。 可笑的是,出生披上了人皮,自在地活在了阳光下。 当你跟着他们的思路去探寻,理解他们的想法时,你就离疯不远了。 这段话,是当初祁玉和谢林说的,为了探讨犯罪心理学家最合适的退休年龄。 他用这段话来论述了犯罪心理专家早退休的必要性,以及危害性。 必然自然是因为,犯罪心理学家的工作本来就是研究罪犯的想法,他们必然会和那些人共情,这其实对于他们本身是一件危险的事。 每一个合格的犯罪心理学家,都能算是天才罪犯的预备役,他们一旦误入歧途,那将是毁灭性的灾难。 不过我们国家在爱国教育这方面是花了大力气的,在维护社会安定,打击犯罪上面,也是下了很大的力度,迄今为止,国内还没有出现犯罪心理学家犯罪的案例。 这其实算是一个挺轻松的话题,毕竟只要一聊起退休,大家的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一个僻静的院子,喝茶遛鸟养花,每天就是在安心地过着被爱好环绕的生活。 没有生存的压力,没有必须完成的任务,心情舒畅,身体硬朗,这简直就是最美好的生活。 但如今再想起这句话,谢林却觉得沉重了。 二十年风霜,他不断地猜测自己的身边什么时候会出现暗箭,千防万防努力在自己的周身筑起铜墙铁壁。 谢林知道,他们想用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方法,一点一点地把自己逼疯,他们觉得谢林拼命守住底线的样子十分可笑,于是作壁上观,偶尔像猫逗老鼠似的突然袭击一下。 他看向黎元,目光沉沉,如果他没能守住底线,真的疯了一样的反击,他和黎元现在就不是和谐地在这里聊案子,而是子弹额头,你死我活。 黎元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温和地笑了笑,道:“怎么?是不是觉得今天的我特别帅?” 谢林:“……” 特么的,滤镜在你开口的那一刻,稀碎。 他扭头,面无表情地说:“没有,我只是在想,你的鸡窝头能不能放只小鸟窝着,最近想养鸟了。” 黎元理了一下自己有些长的头发,说:“我觉得你单纯是看不惯我茂密的秀发,想让鸟屎污染一下。” 他凑到谢林跟前,贱兮兮地说:“放心,我的就是谢顾问的,这头秀发你也可以当成自己的爱护,我不介意的。” 谢林顺势揉了揉黎元的狗头,别说,黎元虽然人挺犟,还是个贱骨头,但他的头发却是细而柔软的,揉起来还挺舒服的,一时之间都有点爱不释手了。 不过黎元比他高,一直弯腰让他揉,黎元的脖子会不舒服,也不雅观,谢林只揉了一会儿就放开了。 他说:“可我就是想养一只鸟。” 黎元可怜兮兮:“家里有一只警长就可以了,再养一只鸟,我怕哪天警长把它给吃了,到时候还惹你伤心。” 谢林忍不住笑了,道:“你还记得你的小锦鲤被绿皮龟吃了的事情啊?太记仇了吧。” 黎元直起身子走在谢林的旁边,走路的步子都是迁就的谢林的脚步,不快不慢,走起来就跟闲庭信步似的。 谢林是优雅闲适的漫步,黎元就是饭后出来遛弯消食的老大爷。 他将手背在身后,道:“吃一堑长一智,我们不能小看任何一个潜在‘罪犯’,就是非灵长类的也不可小觑。” 谢林摇摇头,道:“看来,龟爷真的给你上了终生难忘的惨痛一课。” 黎元点头:“那是,要知道,那两只小锦鲤,可是我们市局转运的希望!” 谢林没再说想养鸟的事了,但沉默了很久之后,黎元突然又提起来。 他说:“我们养一只鹦鹉吧。” “为什么?又不怕警长吃了?” “我怕自己老了以后,吵架吵不赢你。” “啧,它会帮你吵架?” “不,它会帮我哄你。”
第187章 好巧啊~ 周六,天清气朗,巷子两边都已经摆出了摊子,卖水果的,卖菜的,不一而足。 尤小雅坐在一个大石头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墙角的小土坑瞧,心里痒痒的想伸手去挖。 那一处的沙土极其细腻,漏斗状的小土窝窝小巧可爱,是一种虫挖出来捕食的陷阱。 那种虫子叫蚁狮。 尤小雅看了许久,终于伸出手指挖开一个坑,轻轻捏起一只蚁狮观察,它有肥肥的大肚子,小小的头上长着一对螃蟹一般的小钳子。 研究完它的长相之后,尤小雅伸手拔了一根自己的头发,绑住那只蚁狮,吊着往另一个漏斗小坑里放。 蚁狮一接触到干沙土,就用屁股往土里拼命挪,倒着往下走,他的肚子能这么大,据说是因为它没有肛门,只吃不拉,肚子里全是排泄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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