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等来了他们翻阅卷宗为止。 意识到这点,便明白了杨运口中的“只要根源还在,老城区就不会有任何改变”这句话。 老城区地下涉黑组织不难对付,难以撼动的是,扎根于此的庞大宗族力量。只要不彻底把本地氏族连根拔起,任何事情都不会改变——陆氏将持续内部剥削,派出所老干警继续拿笔记录。 一卷又卷的未破案子卷宗,越堆越高。 为陆氏案子调查的他们,待把真凶抓住后,其内部恢复平静。 依然,不会有任何改变。 光是这点,就令人感到窒息。 徐临的手用力抓皱那张画,表情扭曲。 “凶手肯定还会犯案,不达目的不罢休。可我看,还不如不抓呢……”于全保非常违背职业道德的说。 “树羽继续说。”秦策吩咐。 道了声“是”,赵树羽接着讲述老城区诡谲的波动。 徐临将皱巴巴的纸踹进兜里,拉起卷闸门出去透气。 赵树羽三人为查凌薇死亡真相,从第二名死者追查到陆氏,再从陆氏查进在老城活动的陆氏族人。 这么看,调查方向,与最初案子越离越远。 可认真细想的话,兜兜转转,又回到最初地下活动的涉黑人员。 和陆华晖一样,没有办理真实身份信息的陆氏,就像活动的监控电子眼,似乎在监视着老城地下的各种变化。 这很奇怪,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氏族人又没有涉黑产业链,难道其代替了警察工作,成为了和平使者? 这种事情说出来,傻子都不信。 为此,他们三人深入调查。发现,这伙人从不用陆氏身份行动。可是,地下组织头目,明确知道他们真实身份,隶属哪一方的。 这意味着,双方有着某种接触。 古怪的是,极少和陆氏冲突的地下组织成员,近期莫名多次有摩擦。 他认识的哥们儿说过,涉黑成员,绝不轻易招惹本地宗族。 但是,地下成员,有往下入侵的趋势。 “涉黑成员受利益驱使行动,双方有可能存在利益冲突。”秦策判断道。 “可是陆氏没有主动侵犯进他们的活动范围。”赵树羽手指在地图上画出边界。 “依我看,干脆抓一人来问清楚,就啥都知道了。”于全保挠头道。 “还记得陆华晖‘代理人’称号吗?我觉得队长说的利益,恐怕就在这个称号上。”朱杨说道。 “有可能。同样是老城地下活动,其他陆氏族人说不定知道这个代号是什么意思……可是,铁公鸡陆氏会允许族人背着他们,与地下组织进行交易吗?”魏爱疑问。 “我觉得不太可能。”于全保摇头。 “如果陆氏真实存在与地下组织有利益往来,陆华晖就是陆氏的‘代理人’。”秦策分析道,“也必然,代理交易着某种物品。朱杨你们再查查他们的动向。” “好的。”朱杨点头。 会议结束,众人分散行动。 老城大街上,秦策找到徐临,他正和上次雇佣套陆氏麻袋的两个傻青年聊天。 染发青年说,冒充胡渣一事,他很生气,其多次进入陆氏里找人对证。可是陆氏怂啊,不敢站出来。 “嘿嘿,连陆氏也怕他。”说完,怪笑了一下。 “昨晚他又进陆氏了,有人伏击他,反挨他揍了一顿。”另外长得干巴巴的小青年绘声绘色地描述,“他放言要把陆氏祖宗牌位砸了。” “那个什么陆华南,亲自出面问他到底想怎么样?说再借机找事,一定让他走不出那里。”染发青年道。 “借机找什么事?”秦策走过来问道。 “不知道啊。”染发青年摇头。“反正我就觉得奇怪,胡渣不是这种较真性格的人。他三番两次进入陆氏地盘,在里外闹出不小动静呢。” 他指的里外,是陆氏聚居地,和老城地下人群活动范围。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风声吗?” “要说风声,自从套了陆氏麻袋,胡渣进入陆氏地盘后,我感觉大家都挺紧张的算么?” 他们只是边缘小人物混口饭吃,只要有钱,大佬让干啥就干啥,从不过问具体事情。 “凌薇你们知道吗?”秦策提起道。 “知道。伽蓝酒吧驻唱嘛,我们经常去,但好像被涉毒的人杀害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可惜了。”染发青年痛惜。 “如果她不是涉毒的人杀害,你们认为谁会杀掉她?” “这……这哪知道啊,她又不混地下。人家姑娘正正经经,哪会和涉黑的染上啊。” 问不出详细信息,四人瞎扯老城大小事。当路边一男人跑来喊着这两傻逼,他们才挥手离去,还不忘了提醒如果有需要,别忘了联系他们。
第188章 陆净 三名死者的死相已破解,只要目的还没有达到,凶手绝对还会再次犯案。陆氏要想尽快抓获凶手,就必须坦诚一切。 遗憾的是,陆福荣和四名房长,一改先前态度,再次将他们拒之门外。陆氏族人也不再配合。对此变化,秦策猜测是调查那十户人家,让他们心生警惕。 为了稳固氏族权威,陆福荣选择拒绝合作。 突然翻过去的案子,让他感受到了威胁。 区公安局刑警,不是老城区派出所警察能糊弄过去的。 针对陆氏话语权的人,及近半年来氏族内发生过的事进行调查还是没变,只是多了内部是否有人意外身亡,族长接手处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尚未追查到线索,却接到当晚十二点左右,杨运来的电话。他说,凶手再次犯案,被暗中潜伏多日的陆华南抓住了。 “是谁?”家里,一面套衣服一面接电话的秦策问道。 “陆净。”杨运回答,“陆华南要把她押到族长那,按照族规处理。因涉嫌杀人,我现在拦着他们。” “好,我马上到。” 看了一眼时间,他没有通知魏爱和徐临。而是联系外面值班巡逻的夜班刑警,赶至老城陆氏宗祠。 几辆警车,从几个方向使入大道,跟在他车子后面穿过大都市,进入犹如旧时代社会的老城区。 此刻,老城陆氏宗祠前,杨运拔枪站在大门口,谁也不许带走陆大姐。面对笑脸阴沉的陆华南,他直接“砰”地一颗子弹打在他鞋子面前,生生把人逼退。 “杨运,你不敢。”陆华南语气阴冷。 “那这样呢?”杨运从上衣警服口袋里,抽出一条领带蒙住眼睛。“我确实没办法睁着眼睛开枪,可只要看不见,我再无任何心理负担。” 他是没了心理负担,陆华南这方的人,莫名心里压力大,没一个敢上前的。 “你和秦策沆瀣一气,要查清案子,我让你了。现在,凶手出现,你还在拦!你他妈的就这么想成为执行正义的警察?是不是太可笑?”陆华南横眉竖目。 “我从来就不是伸张正义的警察,不然,不会看着你们践踏司法,迫害无辜的人们无动于衷。陆华南,你知道我现在看到的是什么吗?”杨运抬手,枪口对准了他。 陆华南脸色阴沉得滴出水来。 “我看到背后这座宗祠坍塌消失。” “这就是你反常的原因?以为秦策和徐临能摧毁我陆氏?” “我等了十年,终于等来他们。即使风险再大,也要赌他们能够赢。” “行,你想当英雄,我偏偏让你承受一辈子失败的滋味!你们几个都给我上!” 陆华南下令,右手摸向腰间。 陆氏左右青年,踌躇想靠近,又不敢。因为杨运仿佛看见似的,枪口移动精准对上他们。 有一人不信邪,吼着冲过去。杨运欲扣动扳机时,警车到来。秦策踩了个急刹车,在地面留下清晰的车轮印,他带着十几名刑警下车上前。 蒙着眼睛的杨运松手,扯下领带,他看到一脸便秘脸的陆华南。 陆华南想再次利用族人干扰,秦策扫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有句话叫‘擒贼先擒王’,只要把领头的处理,便能杀一儆百。” 和上次白天不同,这个时间点,陆氏老弱病残都在休息,速度绝对赶不上。再说两方对比,都是十多人。论武力,刑警这边,绝对把他们打趴下。正好,他有理由逮捕袭警干扰办案的人。 而想越过警方,依族规对犯罪嫌疑人动用私刑,这点他绝对不允许。 陆华南内心权衡一番,摁在腰间的手放下,陆氏青年不再拦着。 秦策带人进入宗祠内。此刻,因七日停灵未过,陆海深的棺材还停在里面,灵堂案台上的贡香袅袅,白色蜡烛燃烧,左右两边丧葬用的纸人、仙鹤等物摆放着。 祭祀台前,磕破额头的陆大姐反手被铐,人跪在地,目光无神。 第四名躲过一劫未死的七房长,人迷迷糊糊刚醒。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警察一起带走。 陆大姐没有抵抗和辩解,被秦策塞进警车。 双方,无任何交流。 陆华南看着他们离开,昏暗的灯光下,突然露出一抹寒笑。 南岸分局,对七房长陆海勇进行笔录结束,秦策让人送他回去。至于陆大姐,暂时送进羁押室,明日再审讯。 翌日,徐临和魏爱到局里,才得知抓获嫌疑人的消息。可嫌疑人是陆大姐,让徐临愣了一下。 秦策道,根据陆海勇的口供,其接到陆净电话出门,结果遭人背后暗袭,用手帕捂住他口鼻迷晕。待他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躺在祠堂内,陆净扬起刀子要把他切片。好在,陆华南一直暗中监视部署,救了他一条老命。 对陆大姐审讯,待会进行。 “这事情你们信吗?”徐临问道。 “我觉得不太可能。”魏爱摇头。 秦策用笔在白板上,将前三名死者遇害死亡时间写下,道:“第二名死者遇害,是在第一名死者死亡的十天后。同样的,第三名死者,是第二名死者被害十天后。前面案子发生相距时间,有十天。而陆海深今日死亡第五天,停灵七日也还没过。” “对啊,凶手十天犯一次案。陆氏内部为了抓住凶手,肯定派人严密监视宗祠。陆大姐要是真凶,怎会莽撞行动犯案呢?”魏爱缕析条分,觉得逻辑上完全说不通。“再说了,犯案手法和之前区别太大了,所以她肯定不是凶手。” “她是否真凶,需对调查清楚,再下定论。”秦策说道,“你和我下去审讯口供。” 说完,他们下楼,徐临跟随一起旁听。 在羁押室的陆大姐,头上伤口已处理过,她一夜未眠,脸色有些憔悴。 警察开门,把她送去审讯室。 她刚进审讯室,就见到目光沉沉的徐临。避开他的眼睛,她坐下与秦策面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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