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得用金灵又捏了一个篮子将欧什装了起来,然后封了盖子,放进了水下,他对欧什了解仅仅只有那个名字和它可能是这个世界诞生的神,再加上魂崩偶然说出的种族“水母”?他觉得欧什作为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神,应当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他没有安抚受到惊吓的魂崩,直接问道:“你要离开了吗?” “呃呃……”魂崩还处在惊吓之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段渊的话,他又缓了一会,才回答段渊的话:“是啊,我来见你最后一面。” 段渊神色黯淡了下去,魂崩要离开了,他这才真正地只有一个人了,这个 世界好不容易诞生,可以陪伴他的生灵还被魂崩不小心弄死了,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木讷地应了一声:“……哦。” 魂崩有些不忍,用黑雾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你也不必灰心,楚宁尚有五千年,或许还有机会找到你呢。” 但这机会微乎其微,段渊勉强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你,魂崩前辈。” 魂崩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了一声叹息:“后会无期了,小渊儿。” 段渊听到这儿时的昵称,心头一酸,顿时红了眼眶,自从娘亲死后,就再也没有人这般呼唤过他了,纵使他知道了母亲是害他灵丹被毁的人,他还是没办法去恨他,他深吸了一口气,忍着满腹委屈,艰难地说:“后会无期。” 魂崩又是一声叹息,离开了。 段渊低着头,看着水中的金篮子,他从来就感受不到欧什的生命力,所以作为最后一个以亲人称谓称呼过他的欧什变成这样他也没有什么难过的感受,他只想到了往后漫长的孤寂,再度落入无望地等待,他再没有办法知道另一个世界的时间,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等待一千年一万年,楚宁那边过去了多久。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一直等下去,也不知道楚宁会不会一直找下去。 一滴水落入水中,在这寂静的世界格外的清晰,他的视线模糊了起来。 他蹲下,将欧什从水中又拿了出来:“欧什?” 没有任何的声音响应他,也许欧什会死,也许不会,但现在欧什的确没办法响应他了,孤独将他淹没。 他抱着金篮子沉默了许久,眼泪一颗颗落在欧什的身上,他心中委屈,委屈为什么他本该死去却又被丢在这里,本该无知无觉,却让他在这里感受,煎熬,他心中有怨,怨楚宁为什么要这样挽留他,怨禺为什么要将他仍在这荒芜之境,让他独享这孤寂,怨楚宁为什么不好好享受他换来的时光去做那大海捞针般的荒唐事。 …… 天黑了下来,头顶一片漆黑,他不知道这个世界被欧什赋予了什么样的规则,黑夜来得如此突然,于是他将欧什扔回水里,撒气一般。 没有月亮的黑夜毫无意义。 这回没有了欧什地阻拦,他固执地再次向着风来的方向走去。 他走得累了,风也更大了些,他心中估算着时间,大约过去了三个时辰,他好似走到了世界的边缘。 他看到了漫天的星空,海水在他的脚下利索地截断,他到了世界的边缘,风起之地。 “段渊……” 恍惚间,他好似听到了楚宁的声音,语气惊慌,段渊一愣,回头看去,却黑幽幽一片,只能看到近处被星光照亮的乌黑的水面。 是幻觉吗? 段渊心里这般想着,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快回来,不要过去。” 是楚宁的声音,不会有错的,他在哪? “不要出去……” “……”段渊并没有感知到任何人的存在,楚宁在他自己的世界,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他自嘲地笑了笑,转过身向着那片星空走去,随后耳边又传来段琴的呼喊声:“哥哥,别过去,别看那边。” 段渊心头一震,他想起来了,这是当时他要杀萧连时,楚宁与段琴莫名说的话,他们是对现在的自己说的? “父……神……” 欧什的声音在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带着另一个人的声音:“段渊,你等着我,我会找到你的。” “……”段渊心跳变快,他后退了一步,或许可以等一等,不急着去那个地方,或许可以等楚宁找到他了在过去。 可还未等他说服自己,星空那边也传来了声音:“九渊,你为何犹豫不决?”
第79章 段渊消失的那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被封印的东西尽数回到它的来处,楚宁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望着逐渐拥有肉身的天祈之阵,终于明白这一切还是走到这一步。 脑海里两份记忆让他一时分不清自己在段渊的生命中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是旁观者还是经历者。 但无论是哪一个,他都与段渊纠缠不清。 这一天楚宁等了很久,从他被段渊推进境中,亲眼看到造就这一切的开端开始,他就该明白这一切都是一个轮回,所有他已知的一切都不可更改,即使被他强行改变了过程,结局也依旧会被扭转回来,只是会更曲折一些罢了。 算算自己所经历的轮回,要比段渊所经历的多上一倍,可这什么都没有改变,他只能在这最后去挽回。 天祈之阵欲想扩大范围,汲取更多的祭品,楚宁手握昆吾刃,划开自己的手掌,他面不改色,将自己的血滴落在阵上:“不是要祭品吗?我这个曾经的祭品不应该更和你口味吗?” 那高大的血肉人影果然看向了他,那双眼睛呈现暗金色,又隐隐有血色飘絮,淬了毒一般,比段渊的金元素难看太多了。 它一手紧握包裹段渊的金茧,一手向他抓来,楚宁冷静地将手掌随意包扎止血,丝毫不在意那只大手已经近在眼前,他只是抬眼看了一眼,脚下的血突然拥有了生命般暴起,蜿蜒向前,直冲那只大手的掌心。 楚宁紧在后头,用昆吾刃切下那只巨手,昆吾刃是前天道之下的妖兽魂崩骨骸所制,与天祈之阵同出一脉,切得毫无阻碍,巨手重重地砸在地上,震起了沙尘,一个正常人脑袋大般的切口暴露在眼前,碗口中空,并无骨骼,或许天祈之阵还未来得及长。 但天祈之阵不知疼痛,也并未感知到自己的手已经被切下,手臂依旧向前伸展,落在地上的手掌也做着抓握的动作,现在或是最好的机会,它还不完整。 于是楚宁用昆吾刃将那手掌迅速地切成无数块,然后一跃而上,踩在那断臂上,向天祈之阵杀去。 他于天祈之阵实在渺小,但他脚下仿佛长了钩住,死死勾在它的手臂之上,任由它如挥甩,楚宁依然稳当当地冲到了它面前,他挥刀斩首,哪知天祈之阵突然长了脑子一般,用另一只手去挡。 那只手抓着段渊。 楚宁脸色一变,下意识收了九成的力,本可以将天祈之阵劈成两半,此时却只能浅浅地切下那只手地两根手指。 包裹着的金茧暴露在了空气中,楚宁心口一窒,他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样子,在他回到过去的一瞬间无意窥视到了这一切。 即使是这样,他还是不敢面对那个真相,心脏抽痛起来。 手指被齐齐切断,纵使他收了力,但还是不可避免地伤到了金茧,金茧本就是金丝交织缠绕而成,一道刀伤破坏了金茧地稳定,当即便溃散了开来,只是有一只手包着,让金茧没有彻底散开,只半散不散地搭在一具躯体上。% 一具身着红衣的白骨之上。 楚宁记得那身红衣,那件本是段渊常穿的青衣,是他杀了整座城的人,一点点由鲜血染红的。 他要将段渊夺回来,如果他连尸骨都不能拿回来,那么在将来他必然会被所有人遗忘的时候又怎么去向活着的证明他存在过呢? 整只手掌被斩断再生或许要一段时间,但区区两根手指,不过是瞬息之间,又或者天祈之阵意识到包裹段渊的金茧已经损坏,优先修补这一处。 断指化作金尘回到他的断口处,金茧抽出长丝重新将那具身体包裹起来,随后一道灵阵浮现在那只手上,随后那只手在楚宁震惊的目光下背到了身后,然后一只新的手臂长了出来,替代了那只握着段渊的手臂。 显而易见,天祈之阵的弱点在段渊那里,但天祈之阵即使不藏起那只手,他也不敢去攻击那个地方,他怕将段渊的尸骨毁了。 但他至少可以把那条手臂整个砍下来。 只是让他感到震惊的是,那只手上附着的灵阵,在肉身布阵,是段渊的手笔,他不相信段渊会为天祈之阵设下这种庇护的灵阵,怕是天祈之阵从段渊那里学会的布阵之法。 他谨慎了起来,段渊身负剧毒用起灵阵来也不能小觑,如果天祈之阵还会段渊的灵阵天赋,杀起来怕是会麻烦很多。 但很快,另一件让他始料未及的事发生了,照常来说,灵阵不会因为布阵者的死亡而破解,但眼下段渊用以隔绝外者的灵阵忽然间破了,本在观望或在试图破阵的人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 人多力量大,可他们面对的渴求更多祭品的天祈之阵,段渊原本布下的灵阵本是保护那些人,现在没了这些保护,他们又往上凑,天祈之阵顿时兴奋了起来,这些人在它眼里皆成了可饱餐一顿的美味肥肉。 无数可看见的灵力不受控制地向天祈之阵飘去,楚宁有一瞬间觉得他们像是刚开笼的包子,那些灵力是飘出来的香气。 段渊那一世杀了一座城的人,但他所杀的每一个人祭的都是段渊自己,为的是将自己炼成人器,再去开启天祈之阵,而这一世他需要的只是仙试大会时众修士聚集在此时无意散发的磅礴杂乱的灵气,并不需要人作祭,所以这些人如果死了,就是真正的祭给了天祈之阵,没有来世轮回了。 楚宁心中着急,转身面对着众人:“别过来!” 这人群之中有楚宁熟识的人,他见到楚宁,万分震惊,质问道:“楚宁?你还活着?眼下是什么情况?” 楚宁只是向那人投去一眼,只觉得有些许眼熟,却想不起这人到底是谁了,他旁观第一世至今,再未接触太多无关之人,有些曾经的故人都已经被他遗忘,他抿了抿唇角,没有解答他的问题,而是挥刀,在众人面前劈开一道深而狭长的裂缝,刀气形成一道墙壁,久久不散:“我让你们不要过来。” 众人看着这令人心骇的刀气墙,不可避免地感到一阵压力,纷纷倒吸了一口气,清灵山的一众弟子都变了脸色。 楚宁本是清灵山刀修转剑修的亲传弟子,天资卓越,在外小有名声,但到底只是个弟子,从未参加过仙试大会,未曾在众修士面前正式露过脸,自然也没有外人知晓他的真实实力,但他的同门却心里清楚得很,他表面虽得子虚得重视,但真正被教导的次数寥寥无几,只得抓着同门比试,所以也没有什么隐瞒实力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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