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谨心中果然泛起杀意,哪里能仍由这大麻雀逃之夭夭,何况,这事还牵扯了衡阳山普通弟子与大师兄。 虽然这几年跟梁以升之间怪怪的,但到底是同门,总有些情分在。 三分剑再次挥出惊天动地的剑光,这一次,盘在三分剑剑身的龙纹,居然也听从了主人召唤。 隐隐龙吟声凭空出现,燕雀鸟被这强大的剑光压制了下去,庞大的身形瞬间小了一半。 严谨心中杀意波动,只想赶尽杀绝,于是龙吟之声更甚,天地间狂风大作,风雷涌动,眼看就要一剑破碎整个山坳。 司空山里那一通大道理突然出现在脑海里。人心中不存一丝善意,那就与魔没有区别! 嗡……执剑人稳住心绪。 三分剑微微一顿,天地间狂风稍息,风雷退去。 严谨闭了闭眼睛,压下心中杀意,站在燕雀鸟眼前,错落有致的眉眼一挑,扯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意。 “哎,小麻雀,我问你,你脚上的琴弦是哪里来的?” 那燕雀鸟似乎十分畏惧严谨身上的龙气,缩了缩脖子,没敢不答话,伸长了脖子往底下看了一眼。 难道大师兄真的在这山坳里? 严谨将疑惑问出口。 小麻雀点了点头。 山坳这处打的风云变幻,这么大的动静,若真的是大师兄,那也应该知道了。 下一刻,梁以升出现在刚刚被三分剑削平的山峰上。 淡淡的琴音微动,像是无意中被风拨动的一般,梁以升也看见了严谨。 师兄弟隔着很远的距离对视一眼,都看不清对方眼中神色。 那燕雀鸟机警的很,见严谨的注意力分散了一点出去,巨大的身躯突然一滞,双翼之下浓郁的黑气一闪,学着乌贼“放墨逃生”。 感知妖气,梁以升的琴弦比三分剑更加敏锐。 只见站在山头上的大师兄一跃而起,天青色衣衫在空中飞舞,梁以升不愧为斯文败类,就连打妖怪也飞得文质彬彬,转瞬就至半空中。 严谨低声呢喃一句:“打不过,就想跑。” 三分剑破空而去,直避燕雀鸟那小山头一样的身躯,截断它的去路。 不料,这麻雀狡猾的很,只听见“喀喇”一声,这妖物拆分自己的羽毛身躯,化为无数只蚊子大小的麻雀,遮天蔽日的盘旋在山坳里,叽叽喳喳扑腾着翅膀一顿乱飞。 严谨曾经听司空山里讲过,妖修有一招“化整为零”,此法是将自身皮骨拆分,化为无数幻影,极损修为,但是往往很容易得逞,这么大的麻雀群中,只有一只是燕雀鸟的真身。 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 就算是司空山里或者掌门这样的长老,遇见了都束手无策。 梁以升是“不肯放弃”派的代表,无数根琴弦凭空而起,割韭菜一样对付着麻雀群,可这些麻雀群数量实在太多,总有漏网之鱼。 大师兄紧抿嘴唇,心有不甘的收回了琴弦。 片刻后,金光与白光慢慢淡去,很快就连燕雀鸟的黑气也没有了,天地间又恢复了宁静。 打了一架,严谨耗损了不少真元。修道的人,真元变少,流动时也会缓慢。 他发现自己不仅没有变缓,反而更加流畅,飞快内视其中,修为好像又增加了一点,同时对身体的感应程度也同样有所增加。 除了右手手臂的酸痛还残留在身上,他突然感觉到自己握剑的指尖,有些细微的疼痛,低头一看,食指尖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粒小小的红痣,那痣太小太淡,不注意查看根本不会发现。 严谨用另一根手指去碰了碰那一粒小小的痣,果不其然,那细微的疼痛就是那粒红痣传来的。 这是什么时候弄出的? 他还没有想清楚,大师兄就走了过去,他看见严谨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眼前,昨天晚上的提心吊胆,变成了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声音却淡的不能再淡,一如往常。 “师弟!” 严谨放下自己的手,抬眼仔细看着梁以升,见他衣袍染血,本着同门情谊问上一问。 “大师兄,你受伤了吗?” 梁以升正欲回答,司空山里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阿谨,你救回来的人——醒了!”
第13章 水晶 于是,顾不上叙旧的二人一同走向马车处。 即使在这荒郊野岭,梁以升也将彬彬有礼进行到底,他见了司空山里,双手抱拳,弯腰行大礼。 “以升拜见师叔!” 司空山里满不在乎地抬了抬手:“不必多礼,以升,你怎么会在这里?” 梁以升对长辈向来稳重,他没有因为老顽童不在乎礼数就草草起身,答话时不疾不徐。 “回禀师叔,昨夜在南溟宫门前,我不小心误入了阵法,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不知为何又回到了白日歇脚的山坳里。” 司空山里听了梁以升的话,飞快的前后之事捋了捋。 昨夜,南溟宫上空的阵眼不知为何会移动,刚好就出现在严谨身边,严谨反应不及被吸了进去。 仓促之下,他一边捞人一边催动严谨身上的衡阳印,严少爷身上的衡阳印没有来得及反应,还是被吸入了阵法。 为了怕严谨出事,自己也被不知名的阵法吸了进去,那催动的衡阳印就落到了梁以升身上,是衡阳印将他带到了这里,这一番误打误撞,实书巧合。 想清楚之后,他此时表现的像是一个关爱小辈的长辈,笑得特别慈祥,一点也看不出对自家高徒的随意敷衍。 “这山坳灵气过盛,昨夜可遇到了什么危险?” “多谢师叔关心,不曾。” “那你衣袍上的血迹?” 大师兄看了看自己衣袍上的血迹,解释道。 “我昨夜落到这山坳里,便设了防护结界,衡阳秘法结界,可阻隔人气,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轻易寻不到,这身上的伤是早上与其他妖物打斗时粘上的,就是刚刚的燕雀鸟。” “如此说来,昨夜我们倒是错过了。” 梁以升道:“是。” 严谨没有与梁以升一起跟司空山里闲话,他看了一眼场中情况,不必多问,也能猜个大概,于是径直走向昏迷许久的顾雯。 顾雯是场中唯一女子,司空山里这老顽童还挺怜香惜玉,大夏天的也没让她直接坐在石头上,不知道从哪里寻了块布料充当垫子。 她昏迷许久,看起来神思倦怠,有气无力,一只惨白的手扶在石头上,支撑起身体大半的重量,顾慕就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弟弟一样,顶着个绣花脑袋站在一旁干看着,根本没有打算上前扶一把。 顾雯见严谨走了过来,挣扎着要起身,可惜身上实在没有力气,没能站直身体。 严谨见状:“姑娘,不必多礼,坐着说话就好。” 顾雯容貌简单,谈不上好看,只能说清秀,尤其是身旁还有严谨与顾慕二个人人间绝色在,更显得寻常。 严谨打量着她道:“姑娘闺名可是顾雯?” “正是。” “那顾慕是姑娘什么人?” “是我弟弟。” 严谨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顾慕,心道,原来这笨蛋是顾雯的弟弟,还真是一对姐弟。 不料,顾雯许是看出严谨想法,道:“恩公别误会,这位公子不是我弟弟,我弟弟不过是个普通人,也没有他这般出色的容貌。” 顾雯一说出这话,严谨的神色微动,不由得想起溟虚海畔一幕。 “姑娘可还记得自己与这位公子为何会出现在溟虚海畔?” 顾雯:“溟虚海!什么溟虚海?可是传说在南溟宫后面的溟虚海!” 严谨点了点头。 顾雯自报家门道。 “恩公,我本是南溟漠城人,一场天灾,家中亲友不幸都不在了,便与弟弟一起历尽艰辛,逃命来了会仙术的南溟宫,祈求仙人庇佑,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溟虚宫附近总是有尸体漂浮在天上,我们一起逃难的人吓坏了,便再也没靠近过南溟宫,后来,我们就莫名其妙去了一个很冷的地方,有人好像祭祀一样的念咒语,还有人绑了我的手脚,再醒过来时,就看见了恩公。” 严谨听了顾雯的话,便知南溟宫真的有人在练什么妖法,那他们这一趟还真是斩妖除魔,框扶正义来着,便将解救的过程草草说了一遍。 然后,又指着一旁的顾慕问:“那他是谁?姑娘可认得。” 顾雯看了看顾慕,见他虽然容貌不俗,但是披头散发,一身白衣破破烂烂,衣服下摆不翼而飞,脚上更是连鞋子都没有。 “不认识,许是逃难途中一起被抓走的苦命人。” 严谨看着这个他叫了一整日“顾慕”的人。 这个笨蛋好像对刚刚的谈话一点都没有听进去,他也看着严谨,眼神明亮清澈。 宫里曾经一度流行水晶做首饰,各宫娘娘在装饰打扮是从来不惜余力,严家本商贾,生意做的极大,大到可以将女儿送进宫为妃。 严舅舅除了送给各宫娘娘的极品水晶外,还给小外甥留了一个水晶挂饰,眼前的这个笨蛋,偏偏拥有比水晶还漂亮的眼睛。 他转过视线,接着对顾雯道:“姑娘,这位公子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将他错认成姑娘亲属,占用了令弟姓名一整日。” 顾雯垂下眼睛,脸上神色哀伤。 “依公子刚刚所说,我弟弟,小慕可能已经不在了。”她顿了顿,才更低声道:“恩公,让小慕用另一种方式活着,也未尝不可。” 话至此处。 司空山里与梁以升走了过来。严谨便将刚刚得知的信息又说了一遍。 司空山里略一沉吟:“一个重伤,一个失忆,都带上吧!先去南溟宫,与掌门师兄会合,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 严谨没什么意见。 梁以升更是将斩妖除魔,造福一方为己任,根正苗红到心里装不下其它事情,至少所有衡阳长辈都是这样看待大师兄。 老马师伯又重新踏上云端,一行人往南溟宫方向而去。 梁以升尊敬长辈,无论如何也不敢让司空山里在前头赶车,他在后头坐着,于是,便也坐在了外头。 车厢里依旧还是三个人,严谨跟梁以升不一样,他完全没有师父劳苦功高的赶车,自己坐享其成会脸红的觉悟。 刚刚被正主默许可以叫顾慕的笨蛋,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顾雯是一介重伤弱女子。 所以三个人心安理得的马车中安安静静地坐着。 飞了整整一个时辰,时值正午,不过外面没有日头也看不太出来,唯有炎热的空气提醒着众人时间流逝。 三个人一路无话,率先打破宁静的是顾慕,他托着下巴,眨巴着那双比水晶还要好看的眼睛:“我饿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任何人,声音轻轻的,向是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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