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程束也不想教育太多,简单问了问九公主游历的见闻,听她说得天花乱坠,兴致高昂。好不容易等她说完,程束道:“和欧罗巴那头又要开一个通商口岸,你若是感兴趣,到时候也可以往西边走走。” 程颐果真眼前一亮,一下拉住他道:“真能坐船出海?!” “不过要多带些人,不能再那么少了。”程束想了想:“本宫让谢琢给你分几个图龙卫。” 这一提谢琢,程颐脸上顿了顿,然后才说:“他是不是还没回来?” “嗯。”程束知她心中所想,也不客气:“谢琢身居要职,自不能当你的驸马。” 程颐叹道:“我知道,他心里也不想。做了驸马,就当不了官,实现不了抱负了。” 这三言两语,把一边听着的乌涂尔唬得一愣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九公主和谢大人?!” “对啊。”程颐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她没多少拘谨,说起这事儿来只是稍有羞涩,但仍旧大方:“我就喜欢谢大人那种慢悠悠的劲儿,可到底成不了。” 喜欢……九公主说她喜欢谢大人。 乌涂尔只觉喉头一紧,没控制住嘴:“为什么喜欢?什么叫喜欢?” “哎呦,你怎么这么笨呐。”程颐道:“喜欢还用得着解释吗?我看着谢琢,我觉得他好看,我想着能和他成了夫妻过一辈子,都能乐得笑醒了。” “那你说,谢大人那么好看,做事情还那么靠谱,怎么就不喜欢了?”她越说越不爽,反问乌涂尔:“你不喜欢呐?” “喜欢谁?谢大人?”乌涂尔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喜欢不喜欢。” “我没想着和谢大人当夫妻过一辈子。”他嘴巴算不得利索,解释起来用词还是有些问题,惹得周围都笑了。 程颐乐得快怀:“我不让你喜欢他。小王子,你不喜欢谢琢,你喜欢谁啊?” 他们都觉得乌涂尔可爱,都觉得他说得很可乐,唯独程束心尖一动,听到程颐这么说,就自然而然把目光投了过去。乌涂尔也在这个时候看过来,视线一撞,吓得他又缩回去,支支吾吾道:“我喜欢……我喜欢……” 他到底是没说出来,好像为了缓解尴尬,从地上又捡了好些花瓣。 程颐也笑累了,四下看看,然后就看见一个面孔。 “殿下,怎么把方公子也带来了?”九公主知道这事情有些不好说,压低了声音。 程束回道:“并非本宫安排,你可以问问李庄。” 九公主就把李庄叫近了:“李少监,怎么回事?” 李庄道:“方小公子特意求的,我也不好拒绝。” 程颐听了点点头,却说:“现在闹成这个样子,他也做不得寻常人了,可总是待在东府也不是回事儿。殿下有没有想着送他出宫?” 这方令棋是个不知道爱惜自个儿身体的,也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思,非要进东府。程束虽然应了他父祖要好生照顾,但却是瞧不太上这个孩子。 “随他吧。”程束道:“再叫他自残,本宫如何面对他家人?” 李庄听了明白,机灵道:“殿下,往后奴婢就不叫他来前晃悠了。” 程束没什么说法,只是道:“摆膳吧。” 这回是九公主做东,菜色有些古怪。程颐笑着说:“知道哥哥往日都吃腻那些东西了。这是我游历发现的各地美食,专程带回来做法,叫人去买了食材,这才有了这么一桌。” 乌涂尔看过去,发现这一桌菜,红的绿的黄的紫的都有,有些甚至还隐隐有些臭味。他本来有些不敢尝试,但浅尝过后发现,居然都十分好吃。 酒足饭饱后,黄塘亭催着太子休息片刻,而九公主却是想拉着乌涂尔玩儿。程束没管,放他们去了。 九公主去的地方多,见识广,知道的玩乐方式也很多。乌涂尔被她带着倒是十分尽兴。过了一会儿,两人都有些累了,乌涂尔想起矮几上有茶饮,就想着回去拿过来。 程颐道:“叫旁人去拿不就得了。” 乌涂尔却说:“没几步路,我能行。” 看他坚持,程颐也没多留。反正是在自己的山庄里头,外头还有太子亲卫守着,自然不能出什么事。 乌涂尔没带人,自个儿回桃园那边。 但才进桃园,他就发现一个人正站在矮几那里。这里现下就此人一个,只见这人忽然坐了下去,正好是太子方才坐过的位置。这人伸出手来,细细把摸着跟前的矮几,但只摸太子触碰过的那一部分。他指尖只要超出这个范围,就像是碰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立刻收了回来。 同时,这人面容上显出几分沉溺来。看得乌涂尔不由得后背一凉。 这人的动作很是古怪,看得黏黏腻腻。 乌涂尔莫名有些谨慎,出声道:“你做什么?” 他一声出去,这人动作顿了顿,随即转过头来。乌涂尔这才认清,他居然是方令棋,方小公子。 乌涂尔上前两步:“方小公子,你在干什么?” 方令棋一张脸有些寡淡,但长着一双细长眼睛,弯起来看人的时候,当真有些像小钩子一般。他听见乌涂尔的话,却也不答,反而拿起来太子刚刚用过的茶盏,放在唇上,轻轻摩挲起来。 这画面实在太有冲击力,乌涂尔寒毛一竖,快步上前,一把夺过了茶盏。 他使力不小,把方令棋摇地一晃。 然后,方令棋才道:“三王子这是干什么,弄疼我了。” 乌涂尔微微有些颤:“我问方公子在做什么。” 方令棋弯唇一笑,竟然有些惫懒之意:“我能做什么,你不都看见了么?” 他的态度让乌涂尔有些恼火:“你这是大不敬!” “大不敬?”方令棋说:“那你呢?你对着殿下傻笑的时候,你就尊敬了吗?”他说着,忽然换了一副面孔,竟然看着人生寒:“真叫人恶心。” “就你这样的,也能入了殿下青眼。”方令棋道:“你这个妖物,使了什么妖法?” 他从前在白鹿书院,自然知道木禾对乌涂尔的中伤,此刻说出口,叫乌涂尔心下一空。 而方令棋没等着乌涂尔有所反应,上手就要抢茶盏:“你还我。” 乌涂尔握着茶盏很紧,更是不愿给。可被方令棋这么一抢,两个人都用了力气,混乱之间,茶盏就掉在了地上,碎了个四分五裂。 方令棋气得眼都红了,猛地抬头看他:“都是你的错,殿下的杯子碎了!” “我为了殿下宁可自宫!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和我抢?!”他压低了声音道:“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乌涂尔在瞬息明白了什么。 方令棋竟然对殿下…… 不知为何,忽然一阵火气冲上乌涂尔的头顶,他一把扯住方令棋:“你不能喜欢殿下!” “关你何事?”方令棋道:“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我不喜欢就能轮到你?你做梦!” 他,他怎么能这么说?! 乌涂尔被他一句话说得心中恍惚,一面不懂他为什么说“轮到你”,一面又想,方令棋对殿下心存不轨,那自己呢?自己心里怎么想的? 在殿下眼中,自己平日里的行为,会不会也像方令棋那样叫人恶心? 只是殿下宽仁,从未对自己发过脾气罢了! 乌涂尔心神震荡,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胡说!” 方令棋却是冷笑一声,下一刻就把自己从他手里抽了出来,但用力过猛,居然就这么摔在了地上。正巧手掌压住了刚刚碎掉的茶盏,登时鲜血流了出来。 他被眼前的红刺了眼,心念一动,当即大喊道:“饶命!三王子饶命!” ---- 太子:本宫就睡个觉,怎么甜心又被人欺负了?
第28章 乌涂尔哪里见过这等段位的人,但到底不傻,反应过来他是要栽赃陷害。立刻上前拉他起身:“你干什么?我没有伤你!” “哼,三王子是越国贵族,我不过是个家道中落的可怜人。”方令棋死死扒在地上:“我简单说两句,三王子就恼羞成怒,怎么不会伤人?!” 乌涂尔嘴上没他利索,急得要命:“我没有恼羞成怒,方公子,你快起来,别打扰了殿下午休!” 他这一下力气使大了些,方令棋在白鹿书院里骑射这一类功夫没扎实学,属于绣花枕头一个,当即还真的被乌涂尔拉扯了起来。方令棋心里一惊,觉得是时候有人要过来了,自己若是站着,还怎么把戏唱下去? 这叫他心生怨怼,伸出手去,在乌涂尔尚未反应的时候,就狠狠挠在他脸上,留下几道好长的血印子。 “啊!”乌涂尔只觉得方令棋就像伸了鸟爪子过来,挠人疼到心尖上去了。不由自主手下一松,方令棋果真顺势一倒,又趴在碎茶盏上了。 而下一刻,李庄急匆匆跑来,一边跑一边道:“吵什么,不知道……” 他这句话压根没说完,就被眼前的一幕定在原地。 方令棋一见是他,心里不知道多高兴,捧着流血的手就装惨道:“李少监,救救我!” 李庄一眼就看出端倪,只觉心惊。这方公子是自个儿同意带来的,怎么还作妖起来了?要是把太子给吵醒,还不知道要如何!方令棋也是个蠢货,真以为自己是千年的狐狸,装模作样的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吗? 因此,他对方令棋的表演失去了兴趣,再看乌涂尔,当即吓得魂飞魄散。 三王子可可怜怜的站着,面上一片的错愕,还伸手捂着右脸,隐隐看过去,那手掌底下不是血印子又是什么? 李庄心道,哎呦这可是完蛋了,惹谁不好,非惹到殿下的身边去。 可到底这方令棋是方家留下的独苗,也不好真的不管。李庄想着若能避开殿下处理了这件事,倒是还能挽救一下。他思索着,快步走过去,狠狠瞪了一眼方令棋,先是关心乌涂尔:“三王子,怎么了?” 乌涂尔道:“李少监,我没有伤他。” 李庄凑得近了,运足目力看了乌涂尔的伤,不算是很严重。这让他微微松了口气。 偏偏就在这时,他听到后头传来了脚步声。这下他可是无能为力了,毕竟声音喊得那么大,殿下就在不远处的厢房中浅眠,如何能听不到? 他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把方令棋从地上拉起来,脸上却是阴沉着,压低声音道:“方公子,趴在地上见贵人,算什么事?” 方令棋叫他一看,难得恍惚,心底生出了不好的念头来。 再一抬眼,看到太子竟然已经到了。那张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看着自己就像是再看一个死物。他心下一冷,想好的说辞竟然说不出来了。 而太子看他,也不过看了一瞬。 李庄都能看出来的做作演技,程束自然心知肚明。他有些担心乌涂尔,当发现乌涂尔受伤以后,这点担忧就变成了怒意。他招了招手,乌涂尔就来了他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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