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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身形差不多，接下来的路程中，便由你扮作我。” 话音刚刚落下，于鸿先不乐意了，一把扯住陆轻羽的手腕，警惕的看着他：“陆轻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不可以！” 他的态度强硬，可对陆轻羽却没有丝毫的作用：“如今只有这个办法了，我先上前去打探情报，你们在后面慢慢走。” “你没有自保的能力。” “我带人。”下定了决心的陆轻羽怎么可能被他三言两语劝退，两个人的性子都很倔，这件事情整整吵了一天，最后还是于鸿妥协了。 最终的战略是，陆轻羽走在前面，萧安假扮陆青羽，以免被其他人发现泄露风声。 而于鸿的要求便是，陆轻羽要带上一小队的守卫军。 陆轻羽带着默语和一众侍卫，只身前往青州。 路途中要经历一段水路，从宁安府出发，到徐州府结束。这一段水路说长不长，但却足以让陆轻羽上吐下泻了。 侍卫们分布在船只上的各个角落，而陆轻羽则是住在雅厢。 刚刚上船，便听见有人在吆喝：“我家的姑娘，又水灵又听话。” 陆轻羽视线朝那边看去，只见一个大胡子手里牵着一个姑娘，跟另一个青年推销。 那姑娘做舞姬打扮，布料少的可怜，在当下这个时代，几乎能称得上是衣不蔽体。 陆轻羽并不是什么好人，对于这种场景，他也只是冷冷的撇了一眼。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命苦的人，单是像她那样的舞姬也数不胜数，一旦救下一个，开了这个先河，便会有数不胜数的麻烦找上门来。 他不喜欢麻烦。 “我先回雅厢了。”他对默语说道，在救下那个姑娘与视而不见中，他选择了逃避。 刚进雅厢，他便觉得有一丝丝不对劲，原本被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如今散乱不堪，上面似乎被河水浸湿了。泛着淡淡的腥臭味。 环顾四周，似乎并没有什么能够躲藏之地。他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川字。 他警惕的将头抬起，看向雅厢的屋顶。 果不其然，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男子正趴在房梁上面，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陆轻羽，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拆解入肚。 “好久不见，我的陆大将军。”男子低沉的声音幽幽响起，自上而下的压过来。 “半个月前才见过，不算久，夜莺。” 说完这话，屋顶上的男子纵身一跃，冲房梁上跳了下来。 他仔仔细细的端详着陆轻羽，甚至有种想动手摸摸的冲动。 好在他是一个忍耐力极强的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伶牙俐齿。” “多谢夸奖。”陆轻羽却像是听不出他话里的嘲讽一般，自顾自的把玩着手中折扇。距离天启越来越近，初夏正午就像是一个蒸笼般，不少人都中了暑。 这也是这场战役得艰难之处，那些生活在京郊或是东烷的将士，虽然算不上养尊处优，但在耐旱的程度上，远远比不过生在沙漠、长在沙漠的天启军队。 “你和那个于鸿关系这么好？”夜莺也不知带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发话。 “关系不错。”这话多少带点私人情绪，其实也并不是自己与于鸿关系有多好，只是单纯想气气夜莺罢了。 他这样想着，不由得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沾沾自喜，嘴角也忍不住勾了上去。 这笑容在夜莺眼里十分刺眼，也为他说的话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仅仅是想到他，你便能如此高兴？”夜莺确实被气到了，他上前一步，恶狠狠的抓住陆轻羽的手，那力道，大的让；陆轻羽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放手。”陆轻羽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仇恨，不过瞬间，便归于平静。 “若是我不放呢？” 陆轻羽点了点头，一副“你大可以试一试”的架势。 这倒是勾起了夜莺的兴趣，他微微用力，将陆轻羽往自己怀里拽了拽。 本以为陆轻羽会拼命挣扎、反抗，却不料，他只是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非礼了！！！” 大喊的同时还不忘记去扯开夜莺蒙面的布。那张清秀的脸瞬间出现在眼前，身上瞬间多了一股儒雅的书生气息。 如果说于鸿像是花中之王的牡丹，霸气却不失美艳；那他便是转瞬即逝的昙花，清冷却带着很强的破碎感。 美中不足的是，那条从耳根划至嘴边的伤口，看得人触目惊心。 “遮羞布”被扯开，显然是他没有料想到的，他没有想过陆轻羽会这么不留情面，也没有想过自己对他竟然还无防备。 门外传来一阵阵脚步声，出了守卫军，还有许多看热闹的船客。 陆轻羽喊的是非礼了，定然会吸引许多人前来围观，他又在这时，夺走他蒙面的黑布，目的显而易见。 既然你以高强的武功和无人知晓的面容闻名，那我就让你过往的羞耻暴露在众人眼前。
第十七章 沉船 “陆公子，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进来了。”门外传来一阵阵敲门声，可惜，陆轻羽已经被夜莺死死地捂住了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何时，雅厢外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将默语的衣裳浸湿，吸了水的布料变得十分沉重，紧紧地贴在皮肤上。 门缓缓打开，身后的人身子一动，一个飞镖径直朝默语飞去。 好在默语也算是个练武奇才，微微侧身一躲，那飞镖便嵌进了墙里。默语开门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趴在门缝上往里瞅，这一举动无疑是把众人吓了一跳，几个胆子小的默默的将头收了回去。 “快放开陆公子！”默语缓缓抽出腰间佩刀，警惕的看向夜莺。 挟持谁不好，非的挟持陆轻羽！ 夜莺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在陆轻羽耳边低语：“你不会就指望这样的一个蝼蚁，从我手中把你救下吧？” 温热的吐息打在耳廓上，他厌恶的将头别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这样的举动于鸿也没少做，但是陆轻羽从未如此反感。 夜莺的眼眸暗了暗，再次抬头时，原本只有一条小缝的门已经被彻底推开，乌压压的人脑袋看得夜莺头皮发麻。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非礼我的人，就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夜莺……”话还没说完，夜莺便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那些看见夜莺真容的人早已经死了千万遍。 夜莺在西洲并不出名，但并不代表无人知晓。 有些混迹江湖的青年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夜莺？为什么会非礼于一名男子呢？” “难不成夜莺是断袖？” “那不能啊！”人们尽可能的压低声音议论，顺带将夜莺的身份和不知情的人解释了一番。 他们自以为夜莺听不到或者是听不清，但实际上，那些议论都一字不差的传入了夜莺的耳中，他甚至还能分辨出来那些话出自谁的口中。 守卫军也冲了进来，手里的军刀闪着丝丝寒光。 夜莺虽然厉害，也有以一敌十的能力，但面对近二十位于鸿亲自培养的精兵，还是有些吃力。 最重要的是，他所修炼的功法主打一个行踪不定，宛如鬼魅。但如今这小小的雅厢，限制了他的发挥。在打斗的同时，他还要护住陆轻羽，以防他受到伤害，这无一不是他落于下风的理由。 守卫军也并未使出全力，他们在意这被夜莺挟持的陆轻羽，如果这位陆公子出了事，自己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为了挣脱束缚，陆轻羽狠狠地咬住夜莺手臂上的肌肉，二人都不肯妥协，一个用力的抱着，一个用力的咬着。 直到口中泛着丝丝腥咸，身后那人才吃痛出声，将其松开。 重获自由的陆轻羽赶忙跑到默语身后，围观他们的战斗。虽然说群殴并不是一个道德的做法，但若是能取夜莺的性命，就算背上不道德的骂名又怎样？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说完这话，整个船体都跟着颤了几颤，闷雷炸响，划破了天空。 “怎么了这是？” “不好了！船撞到石头上了！现在已经开始下沉了！！！”船上的船员呼喊道，“我们尽量找个地方靠岸停下。” 可是哪有这么简单？整个船体都不受船长的控制了，在这一望无际的水域中，要找到一个能够停靠的地方，难上加难。 陆轻羽不由得看向夜莺，其实他一直都在好奇，夜莺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这次的行动会对自己不利，但为什么还要义无反顾的来找他？ 原来，他尽早就想好了对策。若是自己无法脱身的话，就用这一整船人的性命给自己开辟一条生路。 “就为了我们两个之间的恩怨，你难道要牺牲一船无辜的性命吗？”心肠就算再狠的人也看不下去这一幕，陆轻羽不由得朝夜莺吼道。 这话一出，众人都明白是怎么个事了，纷纷谴责起夜莺。 但这并不能唤起夜莺已然泯灭的良知，他笑了，笑得近乎癫狂：“哈哈哈哈哈！一船人的性命，与我何干？若是牺牲他们便能换我一条生路，那我在所不辞。” 水面上已然掀起惊涛骇浪，一下一下的拍打着船身，水穿过破掉的口子，不断的灌进船身。 船渐渐下沉，所有人都慌了，再难保持住原有的平静。 可就在这人群中，有一个女子的身影，竟与众人的反应截然不同。她淡定的站在雅厢门口，看着四周哄闹的人群，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陆轻羽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来，是那个舞姬。 面对死亡，她竟然没有丝毫畏惧。 陆轻羽不由得产生了些许好奇，尽可能在晃动的船身上稳住身形，朝她那边走去：“这位小姐，你……” 话还没说完，舞姬混浊的眼底竟然泛起了浓浓的思念，她抬头看向陆轻羽，柔声细语的说道：“叫我阿媛。” “……阿媛。”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怕死？”阿媛笑着问他，脸上那两个小小的酒窝为她平添了几分稚气。 即便满身的烟火气息，却依旧能够隐隐约约的察觉到，这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即便生活在那样不堪的环境中，她依旧能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般。 “因为啊，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能让我留恋的东西了。”没等陆轻羽开口，她便自顾自的说道，“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决定好好活着。” 陆轻羽不由得在心里感叹，真是一个随性的姑娘啊。 “你有办法活下去？” “不仅有，我还有办法……带着你们所有人都活下去。”阿媛神秘一笑，说完这话，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船最终还是沉了，所有人都落入水中，为了不被淹死，双手不停的摆动着，那样子好不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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