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令智昏。 江辞对已经原谅了宴云楼的自己说。
第20章 梁子川和逄紫棠的婚礼结束后一个星期,逄太太在家中去世,去世时丈夫和孩子们都陪在身边。 江辞这些朋友又跟着忙活了一阵,等到终于能清净下来,才发现元旦都已经过去了。 没过两天学校里放了假,江辞回大宅去吃晚饭,正听见江千钰说要出去旅游的事。 付芊不太开心:“不是说好了一放假就去公司里做事的?怎么又想到出去玩了?” 江千钰说,“是小楼要回他外公那里过寒假,所以问我要不要一起。那边天气暖和,可以玩水,前一阵子考试太累了,我就想去放松两天。” 宴云楼要到海城过年?江辞支起耳朵来。 付芊听说是跟宴云楼一起就没这么抵触了,她跟江毅对视了一眼,听江毅下决定道,“那就去吧,在人家家里说话做事都要注意点,也不要叨扰太久,过年之前回来,我带你到公司去实习。” 江千钰就高高兴兴地说了一声“谢谢爸!”。 饭后江辞到江毅的书房谈事,他说那个安保公司注册下来了,总经理还是给于渌做,具体的业务规划,等过两天他写个报告送过来。 “怎么是小于?”江毅皱眉,“你在搞什么名堂?” “于渌在流风堂这几年做的还算不错,再说于叔那边,怎么也得给他个念头想着……” “江辞,”江毅突然打断他的话。他眼里的光有些森然,好像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拿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他,“你自己心里最好有点数,别总想着自作主张。你现在有的一切,我既然能给你,当然也能给别人。” “我知道,父亲。”江辞低下头去。 江毅挥了挥手让他滚蛋。 江辞从二楼下去,笑着跟江千钰和付芊说了再见,回去的路上在车后座抽了一整盒烟。 宴云楼回到娄家的第三天,接到了江辞的一个电话。 正是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家里人和江千钰都在各自的房间里睡午觉,佣人也都下去休息了,别墅里静悄悄的。 江辞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又清又亮,山泉水似的,让宴云楼觉得身上都清爽了一些,“云楼,出门!” 宴云楼愣了一下,跑到窗户边上掀开窗帘往下看。他们家前院特别大,只能模模糊糊看见大门外面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有个人影在车前面转悠。 “什么意思?你在哪儿呢?”宴云楼有点不敢相信。 “在你家门口啊大少爷,”江辞的声音带着笑,“快出来,你这地儿太阳太大了,快给我蜕一层皮下来了。” 宴云楼换了件衣服,抓着手机下了楼。 江辞穿了一件特别宽大的的确良衬衫,很淡的雾霾蓝色,风吹过来的时候衬衣鼓起来,像是在天空中展翅飞翔的鸟儿。 阳光特别灿烂,照得江辞整个人闪闪发亮。 他把手举起来,朝着宴云楼挥了挥,脸上的笑明晃晃的,英俊极了。 “你怎么过来了?”宴云楼站在大门门口问他,“最近不是挺忙吗?” “是忙啊,就抽出这两天的空来,”江辞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眯着眼睛朝他笑,“你不是要在这儿待一个月吗,我趁着有空过来看看。” 宴云楼觉得他这话说的有点奇怪,好像热恋中的小两口似的,各自都忙得要死,还得挤出时间来约个会。 可是他们明明不是这种关系——宴云楼生出一点微妙的抵抗情绪。 他是打算为了江千钰多接近江辞一点,但这不代表他喜欢这种逾矩的过分亲近。 “小钰还在楼上睡午觉呢,”宴云楼说,“等他醒了你俩见一面?” “不用告诉他,”江辞拒绝的很干脆。他拍拍车前盖,冲宴云楼一挑眉,“上车,咱俩出去玩去。” “不去了,”宴云楼看了一眼他的车,“你想玩自己去吧。” 江辞血液里的热情冷下来,“怎么了?我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见你一面,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让你陪我出去转转也不行了?” “你来见我也见到了,”宴云楼说,“小钰还在我家呢,把客人留在家里自己出门不太好。” “那我就不是客人了?”江辞只觉得一阵烦躁,有点控制不住声音,“我就抽出来这一点空来见你,光他妈路上就花了半天,你都陪了江千钰这么多天了,让他自己在家待一会儿他能死?” “什么死不死的!你瞎说什么呢?”宴云楼语气也冷下来,江千钰从小身体不太好,付芊和他都很忌讳这种话。 “我他妈……宴云楼我提这个要求很过分吗?我逼你杀人还是放火了?”江辞也是气昏头了,要不然他绝对不会在宴云楼面前摘下好哥哥的面具来。 他兀自平静了一会儿,逼迫自己将视线转移到宴云楼的脸上,以此来缓和自己快要火山爆发的情绪——宴云楼抿着唇,下颚线条绷得很紧,简直锋利得如图刀刃。他的嘴唇鲜艳饱满,看上去好像很好亲,虽然他没亲过…… 他低下头,避开了宴云楼的眼睛,害怕从里面看到轻蔑或者不耐烦的神情。 太阳很大,江辞被晒得眼睛都有点睁不开,汗顺着额角落下来,放在车前盖上的右手有点被灼烧的痛感。 道路两侧的行道树枝叶繁茂,投下清凉的树荫,风一吹树叶就沙沙作响。 然而两人之间只剩一片死寂。 江辞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对宴云楼说,“上车吧,太热了……找个地方玩一会儿,晚上把你送回来,不耽误你太多时间。” 他态度一软,宴云楼也心软了。 两人坐在车上,江辞开车,将手机递给宴云楼让他打开导航,“去海边看看吧?凉快。”他说,“我不太熟,你输地址。” 宴云楼把手机放回架子上,机械的导航声在车厢里响起来。 他开了一点窗户,微微潮湿的风涌进来,让他禁不住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江辞从墨镜后面偷偷侧眼看他,觉得他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身体绷得很紧,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江辞没话找话,“你外公……老人家身体还好吧?” “还行。”宴云楼说。 “嗯,按理说应该到家里拜访一下的,”江辞说,“但是来得急,没带什么礼物,这次就算了,下次吧。” “嗯。”宴云楼说。 “千钰那里,不必跟他说我来了。” “好。”宴云楼说。 江辞张了张嘴,突然感觉有点挫败,怎么想自己都称得上是一个“自讨没趣”。 宴云楼把位置定在了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会所里,里面圈了一片半开放的海岸,客人可以随意使用冲浪板或者游艇去海上玩,玩累了会所也提供餐饮、按摩等等的服务。 江辞瞧着挺兴奋,连连说宴云楼的地方选的好。 他会开游艇,但是会所为了安全给每艘游艇都配备了专业的驾驶员,江辞从旁边看了一会儿,走过去跟那个皮肤黝黑的小伙子说了两句话,没过一会儿那小伙子就自动从驾驶座上下来了,换江辞拉着宴云楼的手跨上了游艇。 “你怎么连这个都会开?”宴云楼觉得挺稀奇的。 “哥哥我还会开飞机呢,”江辞自豪地说,“等有空带你去飞一圈。” 会所划定的限航海域面积不大,两个人一直把游艇开到海水最深的地方。 站在游艇上往四周望,天空非常湛蓝,云朵飘得高而远,而海水是宝石一般的碧绿,晃动的水波给人一种襁褓般温柔的抚慰,身处在海天之间,宽广无垠的海面几乎让人有一种错踏梦境的感觉。 毕竟是冬天,虽然午后的阳光非常温暖,但身侧的风并不闷热,反而凉爽舒适,沁人心脾。 “要不要下去游一圈?”江辞问宴云楼,语气跃跃欲试。 吐息间是微咸清新的海风,宴云楼觉得僵硬的筋骨缓缓放松下来,连带着身体仿佛变得很轻,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你没带泳裤,”宴云楼瞟了瞟江辞的衬衣和大短裤,“到岸上去买一条?” “这么麻烦干什么,”江辞已经开始解衬衣的扣子,他把脱下来的衬衣往游艇的座位上一甩,海鱼一样一个猛子扎下去,在海水里翻滚了一圈,接着破浪而出,脚下踩着水,两手捋了一把头发,“下来啊,”他大笑着招呼宴云楼,“海里可爽了。” 饱满的胸肌露在海面上,水珠晶亮亮的附着在皮肤上,他仰着头眯眼大笑,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野性潇洒的美感。 宴云楼承认他有点受了蛊惑。 “你可以脱光了下来,”江辞冲他挤眼坏笑,“我不介意。” 宴云楼穿着短裤跳进了水里。 从水面浮出来的时候左右只剩自己一个人,宴云楼有点奇怪,四下张望半晌,叫了两声“江辞”,刚准备游到游艇对面去找人,水下蹬水的小腿突然被用力向下拽了一下,咕嘟咕嘟的声音从耳朵涌进大脑,他没有防备地被拖进水里,结结实实地喝了一大口海水。 江辞幸灾乐祸地笑声从身前传来。 宴云楼咳了两下,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看清眼前的人把手搭在游艇上,正笑得前仰后合。 “江辞,”宴云楼黑着脸转了转脖子,冷酷无情地说,“你完了!” 他像海豚一样猛地从海水里跃起来。 江辞艹了一声,转身逃命。 宴云楼从小在海边长大,泳技比江辞好出不知道多少倍,他体形又比江辞整个大一个号,长胳膊长手一拢,没游几下就一把抓住了江辞的手腕。 江辞乐极生悲,从海水里扑腾半天,无奈宴云楼的手像手铐一样钳着他,他把身上的劲都用光了,手还牢牢地被宴云楼锢着。 宴云楼唇角上扬,一用力把他拉到自己身前,心里花样百出地琢磨怎么狠狠地报复他一下。刚想开口说话,江辞突然从水里窜出来,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然后趁着他发愣的片刻从他手心里挣脱出来逃之夭夭。 宴云楼傻眼了。
第21章 宴云楼傻眼了。 嘴唇湿漉漉的,有点疼,还有点辣。 属于另一个男人唇舌的触感一碰即逝,好像很软,也好像很热烈,但宴云楼现在脑子有点晕乎,记忆像触电了似的刺刺拉拉的。 他心里觉得自己应该生气,他也确实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一种血液在身体里涨潮的感觉,心跳声很快,整个人开始发热,眼前好像是那个世界,又好像变成了全新的一个。 江辞躲在游艇后面偷看他,见他目光在海面上搜寻了一下,然后像机关枪对准猎物一样,瞄准,拉近,狠狠扑了过来。 江辞狼狈逃命。 平心而论宴云楼游泳的姿势非常漂亮,他线条流畅,肩膀宽厚,皮肤像是不会被太阳污染一样洁白无暇。他那双蜜糖色的眼睛被拢在浓密的、挂着水珠的睫毛下,金棕色的头发贴在脑后,整张漂亮的脸蛋儿完全暴露在目光里,像是最负盛名的雕刻大师手下最杰出的作品,经历了时间的洗礼和珍藏之后刚被洗净摆在日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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