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过阻止你,你能忍受到现在并不只是要看到我的报应,想得到的东西太多,多到宁愿选择和我一起孤注一掷。” “你既然知道我怎么想的,又为何总是要把我和若水比较。我和她完全不一样。” 风逐雪低头想了想,“我对其他人不上心,记不住他们。唯一有印象的就是以前摩罗教认识的人。你不喜欢,我就不提她了。” 阿飞此时冷得浑身血液都冻成了冰,可是眼神依旧热切,“你真的知道我和她哪里不同?” “我现在知道了,我也不会再把你和她相提并论。”风逐雪低头用指节敲击刀锋,“阿飞,你的野心想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阿飞本不想当面说,却不由自主伸手握紧长生刀, “并不只有这两条路可以走,我选择第三种,你把内功给我以后,我不会回来的。无论我是活着还是死了,或是因为走火入魔疯了,我都不会再回来找你。我相信我这样的人困到什么绝路上都会自己找到生路。” “话不必说的太绝对。你有那么多愿望要实现,不能因为你我之间的仇恨牺牲掉你的性命。” 他这话说完之后,天已经黑了,帐里暗得看不清身影。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与其这样不清不楚地让我们的关系越来越缓和,不如为了各自的利益一刀两断。现在不是个好时机,你是为白游救我,我是为得到柳刀宗放过你。 等到下次见面,一定是你必须杀死我,或者我有把握杀了你的时候。” 没有选择权也要谈条件,阿飞觉得等待的时间过得如此漫长,但风逐雪实际上没有犹豫很久。 该尝试的都已经尝试,该说的话都已经说过,风逐雪虽然明白他过往失去了什么,也有过疲于奔命,期待彼此回头的瞬间,事到如今,阿飞斩钉截铁的答案反而令他有些自愧。尽管对结果再不满,阿飞也没有想过回头,坚决不肯后退。 他觉得阿飞并不是没有天赋的人,至少此刻非常欣赏他。 “好。”风逐雪不再想下去了。 阿飞好像久违地看见风逐雪真正在笑。 风逐雪伸手,顺着冰水滑落的方向帮阿飞打通筋脉。 阿飞感觉到了温暖,连他手中紧握着的长生刀都不再冰冷。 这种行为持续了三天三夜。 与此同时,无霜已经到达江户。 这与她十年前见过的景象有了不小变化,上杉氏被驱逐,德川执政,又扶植出新的势力,北白川家就在其中,正是如日中天的时期。 阿飞要她杀死的北白川楠,现在就在幕府私邸做客。
第141章 夜来风雨 无霜轻功很好,能在风逐雪身边伪装多年,她也非常擅长隐藏自己。 无霜在东瀛练刀时见过北白川楠,印象中是个眼睛细长,不苟言笑,而且武功不高的人。身边随时有北白川家武功最高的四个刀手当护卫,难以接近。 她没有惊动以前的朋友,拔出短刀闪身进了厨房,换掉上菜的侍女,易容好之后端起下一道要奉上的羹汤,一气呵成。 来到正厅后跪在北白川楠侧首,恭恭敬敬地抬手捧过去,礼数也没有出错。 但是眨眼的功夫,血从她的腰上漫了出来。 一天不多一天不少,阿飞在第四天清晨时彻底清醒,完全脱离了先前被别人轻轻一掌就能丧命的状态。 他有种立即和风逐雪一决高下的冲动,但很快就忍住了。 风逐雪倒是没多说,他像并没有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刚刚过去的三天一切都没有发生。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阿飞不可能关心风逐雪有没有不舒服,连讽刺他没精神这类的话也不想讲。他迫切地要和风逐雪分道扬镳,但眼下正是深夜,天寒地冻,夜路难行,他们暂时还要再一起待两个时辰。等阿飞想好他下一步怎么做再行动。 “你夺走叶城的保命丹药,是为了和白游交锋时活下来?” 阿飞开口一句话就切中要害。 “先把衣服穿好再和我说话。”风逐雪皱眉。 阿飞感觉不到寒冷,黑灯瞎火地去摸撂在旁边的外衣,“你不是不在意死亡吗?你也变得怕死了?” “和你一样,有目标就不会觉得活着没意思。” “那么你把内力分了些给我以后有什么弊端?别人都说你的一刀非常厉害,找不出破绽,现在或许破绽就变得很明显。” 风逐雪把断水刀扣在桌上,目光一览无余,“你想趁虚而入的话就有点太天真了。” “你知道我在东瀛练的是什么?” “北白川太刀。割喉深,见血快。” “你说的是刀,不是刀法。” “那不就是六道轮回?” “也不是。内化刀法不能显露于人前,都是我偷偷练的。” “所以是什么?” 风逐雪看不上东瀛刀派,他们的刀过长,并不能隐匿身影,也不适宜暗杀,和中原风格大相径庭,了解的不是很多。 北白川是德川执政后暂时扶持上来的,并不算武学名门,他更不得而知。 阿飞无声地拔出长生刀,杀气陡增,径直刺向风逐雪,像早已练过无数次,这一刀必须要刺出去一样。 东瀛刀的精髓是绝不呼来喝去,呼吸都不让第二个人听见,只留下刀声光影。 这一刀自然没有穿透心脏,刀一刺出去这一次比试就结束了,刀尖被打到一边,鼓起一阵冷风,风逐雪没有真正出手,阿飞继续朝刀扑过去,紧追不舍,风逐雪的身影若隐若现。 阿飞不是要杀他,他只是想看看风逐雪的那一刀究竟有没有露出破绽。 但是自始至终风逐雪都没有使出这一刀,阿飞也不失望,及时收手,那股势气也忽然终止。 谁都没有使出全力,今天并不是要决定生死的日子。 风逐雪很久都不与阿飞交手,见到阿飞使出的刀法竟然露出了惊讶。 阿飞收起刀,“这就是我在东瀛练的刀法。北白川根据你的那一刀揣摩出来完整的一套刀功。” “北白川生又是怎么知道断水刀的风格?” “摩罗教出事前,他的儿子北白川楠就在中原,对你的刀法很感兴趣,一直跟着你,还邀请你去东瀛,摩罗教出事后才走。这样的小事你大概不记得了。” 诚如他所言,风逐雪不会费时间去记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他大概对这件事有个印象,但一点也认不得北白川楠。 “北白川楠对你的刀法加以改进,这就成了北白川家的招牌武功。” 风逐雪不是很在意他们改头换面的行为,“他们为这刀法取过名字了吗?” “他们叫势火刀,我觉得不够好。还是有破绽。” “你特意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 “其他人没办法复制你的成功。等到我有本事杀死你的那一天之前,会先挖好你的坟墓,再逼着你把你那一刀写成完整的刀谱。这样天底下就会有很多人能成为我所用,我就完完全全不再需要你了。” “只有一刀不可能编出一整本刀谱,也没有人能学会。” “你太自负了,迟早有后悔说这话的那一天。” 风逐雪坦然承认,平静的语气中少有的困惑,“我是自负,所做的每件事没有一件是出于谨慎才会做,永远都有必胜的决心。 至于后悔,我想的没有你那么明白,人怎么会不做错事?究竟一个人要做到什么地步,付出多少代价,才有资格说我绝不后悔,绝不低头?” “你认为我已经想得很明白,有这样的资格了么?”阿飞问。 沉默过后,阿飞好像听见风逐雪笑了一下。 等他重新转向他刚刚站着的方向,才发现风逐雪早就走了。四周长久地沉寂下来。 阿飞很快就验证了他恢复的能力。 逃出去的帐子外死了十多个高手,身上只被刀划破了很细微的一道伤口。 一夜之间就变了天,前一天还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把阿飞推出去认罪,一觉醒来,风逐雪已经找到另外的替罪羊,并且赶在白游之前将此事推到这个人头上,小汗王消息快,没来得及商议如何处理勤义王被刺一案,就假装怒气冲冲闯入帐中,朝中原要个说法。 这件事最大赢家就是小汗王,他也早有准备,拿出了一大套说辞,最后核心便是要中原让步赔偿。 勤义王尸体都硬了好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死了不只一天两天,反而方便小汗王证明中原用心险恶。 皇帝安抚了蒙古人一阵,转到帐子后就先指责了一番白游,白游心里的火没处发,恨不得现在就弄死皇帝,外加一个风逐雪。 风逐雪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他的意思是既然他要帮阿飞,怎么会自己单独留下成为众矢之的,说不通,何况阿飞过于弱小,叶城手中也有当初从阿飞手中得到的六道轮回功,他人就在这里,非常方便。 因为他的态度过于坦然,甚至无畏无惧,白游暂时也需要帮手,不能把他怎么样,只好先转移目标,决定等冬猎结束后就先拿风逐雪开刀。 最后白游答应皇帝不会让小汗王活着回到蒙古才罢休。 阿飞先回了趟清风楼,流明一直留在此处。 无霜一去不返,流明也不好做什么,得知宗主出关后他过得越发小心翼翼,躲避柳刀宗密探的视线。 他早已脱离了背嵬的队伍,但叶城对这事还模棱两可,他不可能始终当个两面派,选择阿飞就意味着不再隶属柳刀宗,流明只能这样三躲四逃。 好在阿飞来见他,流明看到了希望,忙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他。 阿飞不意外风逐雪的做法,流明对阿飞的遭遇听得一愣一愣,风逐雪某种程度上还真履行了他的承诺。 当阿飞说出无霜的去向,流明不敢置信地丢下杯子,“你叫她去刺杀北白川楠?这不是送死?” “是。只有北白川家最重要的人被叶城害死了,北白川生才会不远万里赶到中原为他儿子报仇。他才会站在我这一边。” “可是你怎么能保证他们相信这是叶城做的?只凭一颗来自柳刀宗的毒药?” “这只是先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成功与否不重要,引起嫌隙即可,还有第二步需要我们一起完成。” “什么?” “叶城如今在冬猎,身边背嵬只有五十余名。我会随你回一趟柳刀宗,用引魂散选择剩余的十余名背嵬前往江户——这一趟必须要真正地杀死北白川楠。” 流明看着阿飞神色自然地安排,震惊得说不出话,更不知如何回答。 引魂散就是迷惑人失去心智,成为死士的毒药。 他问,“你哪里来的引魂散?” “我在鬼狱祭坛就偷到了。” “你要用活人成为栽赃柳刀宗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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