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若秦死前将假的亡灵书托付给左护法杨建,后被梁渡偷走。真的亡灵书却是交给右护法陈然送去中原。” “中原?她是想将这份武功留给若水?” “没错。她把所有武功留在了亡灵书当中,希望若水至少可以以此傍身。” “但是皇帝当晚就烧了若水楼。”阿飞很快就猜到了后面的事。 “烧干净后,真正的亡灵书自然被皇帝的人拦截,陈然被杀,几乎没人知道这件事。皇帝不练武功,问遍高手也不清楚这张白绢意味着什么,但既然是摩罗教的宝贝,他也不会随意处置。”阿飞这下明白白游为何总是围着皇帝转了。一个众人心中都很蠢的人,未必一点价值没有。 “你说的这些,是白游告诉你的?” 风逐雪点点头,“他也是两天前无意和皇帝交谈才知道,情况变了很多,不得不改变方针。” “可是按照你的说法,他不是知道梁渡偷的是假的?他应该夺取皇帝手中那一份,那我对他根本没有用处啊。” “你低估了他的贪婪。皇帝手中的那份真正的亡灵书他已经得到。而你练过六道轮回功,除了段玄,你是唯一一个背下神道功法的人。” “现在白游从我身上真正想要的是六道轮回?” “亡灵书和他并不适配,他当年才将这份武功交给羌若秦。他自己练的奇门决,却始终达不到当年柳川平的失准。他需要六道轮回功弥补他所有的短板,也需要真正的亡灵书恢复他过去的武功,到时候便没有人再能战胜他。” 阿飞把前因后果想一遍,对这件事有了一个大概轮廓。 白游根本没把叶城放在眼里,所以他就算知道叶城练成所谓的神功,也不会动他。 风逐雪给阿飞擦得差不多了,又要抱起他去泡冰水。 阿飞抓住他胳膊,“我告诉过你,你救我也不会改变我对你的看法,我不会放过你。仇恨和恩情并不是可以抵消的关系。” “等你能活过今天再朝我放狠话。” 风逐雪无情地将阿飞重新摁回冰水桶中,一动不动。 他多了一种极其自信,甚至自傲的态度,他看起来不会怀疑他的目标是否能达成。他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 风逐雪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阿飞有种格外熟悉的感觉。 可他的心情却不比前些天好多少,因为不再犹豫彷徨的风逐雪变得更难杀了。 阿飞从没打算放弃仇恨,原先计划里应该是叶城会和风逐雪杠上,非死即伤。现在叶城已然出局,以后天底下还有谁能制衡他?如果他又为了所谓新的目标来杀阿飞,阿飞又该如何决定? 世上很多事根本容不得人做决定。 寒气钻入周身每一条筋脉,阿飞依然保持不了清醒,越想越困。 风逐雪扣着他的脸强迫他睁开眼睛,“多和我说话,你就不会想睡了。” 他看向风逐雪,“你会杀死白游么?” “他迟早会死在我手里。” “我也迟早会死在你手里。” 阿飞忽然说。 面对一个永远不会被打败的人,阿飞只能这样说。 迟早有一天,风逐雪要为了他的目标来杀死自己,因为自己最弱小。前天有若水,今天有白游,明天就会有其他人。江湖纷争是个走不出去的圈,强者在上面吃肉喝酒,弱者敢在地上抢到一丁点肉屑,立即就会被这圈渐渐缩紧,再悄无声息地绞杀。 阿飞要挣脱出这个怪圈,他也要向上走,让欺负别人的人成为弱者。 但他明白,仅仅依靠自己,依靠无霜、流明,无论多少时间都逃不出去。 阿飞感觉到无法形容的厌倦。他很想好好地休息,但他不敢闭眼。 风逐雪没有回答他这句话,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这样的一天。 阿飞看向风逐雪,“本来你要是不救我,一切都会省事得多。” “没有省事这种说法,只要牵扯进来就没有退路可以走。” “你还记得之前告诉我,要站在我这边么?” “记得。” “现在也一样?” “一样。” “我不能相信你。”阿飞笑起来,脸上血色全无,“风逐雪,你爱一个人比恨一个人还要令她痛苦。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若水。”
第140章 分手 风逐雪在面对阿飞时才会觉得不善言辞是个缺点。 他虽然不会顾及别人感受,但也清楚现在该好好讲话。鉴于前几十年他都没学过如何讨好别人,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只会令人更加不快。 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一边帮阿飞驱散毒素,一边又在想阿飞为什么要这样说话。 风逐雪看着他的神情,他提到若水时就没看自己了,咬着牙,瞪大双眼抵抗睡意。 他当然相信阿飞可以抵抗过去,但当他想安慰阿飞,话到嘴边就开始变味,他发现和阿飞之间的共同点太少,话题更是寥寥无几,他们能聊什么?难道就干巴巴地叫阿飞多忍一忍?风逐雪自己经受痛苦时最讨厌别人施舍同情,阿飞性格要强,应该更接受不了,所以他这些话讲不出口。 除此以外,他对阿飞的喜好也基本一无所知,活成这样能有什么爱好,生活只有没有仇恨的人会享受。 他们实在没有能持续交流的事。风逐雪只剩下若水可以提一提,不管喜欢还是讨厌,让阿飞精神点总要比死气沉沉好。他就这么做了,勉强有效果。 他认为阿飞对自己的感情和自己对他是一样的。 那日与叶城分别后,风逐雪在这段时间里回忆了非常多激起对阿飞恨意的旧事,按照他的标准和底线,哪一条都足够阿飞死一千次。 但每当他的恨意纯粹到无法掺杂一丝杂质的时候,却总是回不到从前心无旁骛要杀人的专注状态。 信念动摇是非常可怕的,他只允许发生一次,不该再继续这样下去。 他要有值得他向前的目标。至于能不能达到,会不会死在路上,他像过往一样绝不在意。 他要更多的时间远离阿飞,在此之前,问题得逐一解决。 等冰水泡了一个时辰,白游派来听墙角的人暂时离开,他先收回手。 既然他们已经没有别的话好讲,不如单刀直入。 见阿飞清醒了些,他说出真实的计划: “现在有两种解决方法,一是我不干预你,你在这冰水里也能慢慢驱散毒素,不过因为你的筋脉毁过一次,靠你自己成功的可能性比较低,但能按照白游的计划走,二是我动手帮你,简单高效。” 阿飞听他停顿了片刻,便问,“你意思是选择第二种,你要有别的条件么?” “不是条件。我明白你的想法,你在想要是能活下来,以后一定不要和我有瓜葛。就算有交集,也是能杀死我,能折磨我一生的时候。” “不错,你说的和我想的完全一样。” 阿飞这时的声音已经很轻,很慢。 他全部的精力都在对抗他的身体,讲话都有点困难。 “我早已说过,你中的这两种毒根本没有解药,要完全摆脱它们就得依靠外力压制。如果你选择第二种,我需要将自己的内功输给你——这样你就不得不与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形影不离。” 风逐雪说,“因为我们两个人武功一阴一阳,即使这个办法简单高效,也无异于饮鸩止渴。你没办法阴阳调和,毒素是清除了,走火入魔反而会加快,我至少每隔一天要替你把紊乱的筋脉调整好。但它的好处显而易见:白游的计划被彻底打乱,你不必听他的吩咐,去做你要做的事,我也能在他夺取你武功之前杀死他。” 风逐雪想得太多,这样的好事阿飞不会蠢到因为恨他就拒绝,“第二种办法恢复得有多快?” “只要三天。” “你明明告诉白游就是需要半个月,没有选择。”阿飞抓住了他的漏洞。 “说谎比说真话管用得多。我从来没说过我和白游是一伙人,你有很多事想做,我也一样。” “你会把你多少内功分给我?”阿飞此时还没有完全相信他的提议。 “看情况。”风逐雪没有明说。 “如果情况需要一半,你也能给么?” “当然。” 风逐雪回答地太快了。 “只剩一半,你还怎么杀白游?” 风逐雪忽然笑笑,“我既然说要杀他,他不会活过这个月。” 这对阿飞来说是个天大的馅饼,正好掉在他无法保持冷静的时刻,他的身体正因为寒冷而紧张僵硬,只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 但阿飞没有半点迟疑,“好,那就第二种。” “你要留下这段时间去杀人?” “是!” “如果你还想活命,就在感觉到体内控制不住的时候回来。” 阿飞靠在木桶边,目光沉沉地看他,笑容和冰水一样的冷,“这种方法这么依赖你,那我岂不是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了?” “没有你说的这么可怕。” “比走火入魔可怕得多,”阿飞一字一句,转头去看刀,示意他拿起来,“先把你的断水刀带走。” “你很喜欢长生刀?” “不喜欢,但它独一无二,是唯一属于我的东西。你以为你换了它,带走它的诅咒,我就会感激你?不,我更反感你不仅毁掉了我前十年的人生,还要安排我以后的选择。 我是你亲手带大的,你好像一点都不了解我。” 风逐雪凝视着他的神情,像听见一件离谱的事,摇着头笑,“恨一个人怎么会去了解他。” “是,这就是我们总是无法好心平气和交流的原因。虽然都不是哑巴,也不是聋子,但始终不会有理解对方的那一天。” 风逐雪没开口接下去。 他下意识知道,但觉得有些残忍,刻意回避了。一开始想过无非是性格的问题,往深了想是命运。性格或许可以改,但现实是不会被任何人改变的。 阿飞又说,“我们没有多少和谐的时候,可能只有性,既不需要理解,也不需要交流,才能短暂地感觉到平和。” 长生刀在地上摩擦,却没有刺耳的声音。 它稳稳地立在木桶边,风逐雪展颜笑道,“我不了解你,你也未必了解我,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带走长生刀不是出于愧疚,更和所谓的诅咒无关。我用它是要帮你实现你的愿望。” “你知道我现在最大的愿望?” “你要整个柳刀宗。” 两人安静了好一阵。 阿飞眼神像随时会扑上来的豹子一样,就这么盯着风逐雪,后者并不怕他。 慢慢地,阿飞先收回目光,“你不觉得这个愿望有点痴心妄想?” “是有点,不仅痴心妄想,还很孩子气,但一想到是你就不意外了。长生刀里藏着一柄钥匙,能打开柳刀宗的内室门,里面有两颗保命丹药,由每一任宗主保管。我在去找叶城的时候就已经顺便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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