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鸿运年轻时靠才华做了上门女婿,正室便是已经吃斋念佛多年的徐夫人。他不思悔改,升官后更是接二连三纳妾,徐夫人欲和离没成,干脆去庙里躲清净。两人之间感情也是貌合神离,不过这么多年家里真正掌管财务的还是她。你们猜她是如何做到的?”韩祺云笑眯眯地说完,饶有兴致地等众人反应。 楼砚雪:“徐氏人不在城内,若欲知晓府内财务状况只能与账房先生有关。” “这是其一,账房先生与徐夫人之间确有密切往来,还有个原因。” “难不成徐夫人塞了不少人在府内?”我胡乱琢磨着。 “阿鸣答得八九不离十了,徐氏知道徐鸿运好色,特意安插不少人以徐鸿运妾室身份在府中替她传达消息,其中包括后来的三姨太,四姨太全是她的人,就是不知徐鸿运的死,对方是否有参与。” “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了。”我挠了挠头,望向晏淮企图求得一点认同,“也就是说除了要黑市名单的人想杀徐鸿运,徐夫人那边也有一定动机吗?” 晏淮:“可以这么说。” 楼砚雪若有所思道:“徐鸿运的死我更倾向于是朝中之人,当时书房已被翻遍,来人明显在寻东西,徐夫人至多图财,没理由将屋内翻遍。另外,那日我与阿止赶来书房,徐鸿运瞳孔放大,死相上看明显是眼前发生的一切出乎了他的意料,试问在已经预测自己会死的前提下,又怎会感到震惊?这一点很矛盾。” “舅舅,当晚你们去现场可有打斗痕迹?”晏淮出声问。 楼砚雪摇摇头:“没有。” 说罢,像是不确定,又扭头看向关止。 直到关止斩钉截铁地蹦出两字:“没有,徐鸿运只死于一枯荣。” 晏淮心下了然:“既然如此只有一种可能,谋害徐鸿运的人,他生前应该认识,不仅认识还对对方毫无芥蒂,你们心中可有答案?” 楼砚雪跟关止对视了眼,轻点了下头。 韩祺云似乎也听明白了,话里带着几分嘲弄味:“有意思,这么说我的八卦不准啊。” 只有我云里雾里,刚不是还在分析谁杀的徐鸿运,怎么突然大家都有结果了。 晏淮大抵看出我的困惑,径直将答案说出:“五姨娘。” “五姨娘?!”我大惊,脑海里闪过方才那人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模样,难以置信,不禁提出质疑:“会不会弄错了,她虽然撒了谎,也可能是害怕被误会,所以没说出真相。” “不止。”晏淮摇了摇头,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门槛上,“不知你们注意没,五姨娘从进屋到离开,她的步子比一般人轻,不仔细分辨很难发觉,这是习武之人常有的习惯。” 在场只有我武力是个半吊子,自然没有什么发言权,我将目光投向剩下几人,他们都点了点头,算是默认晏淮的说法。 “人已经杀了,凶手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不曾离开,说明什么?”晏淮点到为止。 答案不言而喻,自是为了那份黑市名单。 所以徐鸿运临死前到底将名单放在何处了? “按照管家口供以及纵火之人的话,几乎可以证实火是徐鸿运安排人放的,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会不会跟名单有关联啊?” 我随口提出疑问,一抬头发现几人目光纷纷落我身上,看得我极为不自在。 “怎、怎么了么?”我迟疑问道。 晏淮抬起手,当着众人面轻轻碰了下我耳廓,含笑道:“阿鸣聪明了。” 我:“……” 老实说,这话实在听不出是夸赞。 535 傍晚,整座太守府人心惶惶,无人入眠。 没别的原因,楼砚雪调来不少官兵,几乎将太守府包围,就目前这阵势,很难不多想。 按照晏淮他们的推测,凶手今晚便会出现,我也没了想回月笙楼休息的想法,陪晏淮一同熬着。 本该是严阵以待的夜晚,此人面色看不出半分着急,不慌不忙地命人寻来棋盘,教我对弈,奈何我心里牵挂着楼砚雪他们的进展没怎么上心,以至于对方教了几次依旧记混,最终好为我师的晏淮只好放弃,说我还是记草药时脑子灵活。 那不是废话么,大夫说过草药好好记住,关键时刻能救命,救命的玩意儿,敢记不清么? 就算不为自己,为了晏淮,我记不住也得记啊。 我拦住晏淮欲拾棋子的手臂:“晏淮别玩了,我们去看看楼公子他们如何了。” “有消息若影会通知的。”晏淮不紧不慢道。 “你不去我自己去了。” 说罢,我刚准备起身,便见若影匆匆从外面赶来。 他持剑冲我作了一揖算作打招呼,而后转身向晏淮如实汇报:“公子,有结果了,您先前推测的没错,东西确实在那里。” “真的?!”我满是诧异。 536 事情还得从上午开始谈话说起。 自我提到徐鸿运派人纵火是否跟黑市名单藏身有关,几人便陷入深思,对几处可疑的藏匿之地一一进行排除。 最不可能的库房,一把火全烧了个干净,放在里面无疑被毁了。 其次是书房,书房是徐鸿运待的地方,若名单放于身侧,容易被歹人拿走,那徐鸿运想要临死前鱼死网破的想法将难以实现。 除了库房跟书房,众人连这两个地方的四周都预测过,奈何派人去寻,一无所获。 “或许我们方向错了。”晏淮率先提出异议,他指尖点茶在木桌上轻轻写了两杠,而后一点落于上面一杠的左上方,还原徐鸿运死前留下的笔记,“你们觉得库房失火后会怎么样?” 我想象了下当时的画面,库房失火,众人肯定大乱,着急忙慌去灭火,灭火就需要打水…… 水?! 我与楼砚雪异口同声:“是井!” “没错,是井。”晏淮在我们出口时恰好将徐鸿运未写完的笔画补全,原来最上方那不是一个“点”,而是一撇。 为了证实这一猜测,关止当即令人将府中的井全部围起,而后一口一口地试。 井水太深,要从里面捞东西得费不少时间,一直到日落傍晚总算有了个好消息 我到时见楼砚雪面色罕见不悦,正抬起衣袖替关止擦拭侧脸,眼里流露出几分遮不住的担忧。 再去看关止,已经入冬的天,井水刺骨无比,关止长发垂落搭在背后淅淅沥沥地滴着水珠,衣袍湿透,本就深的颜色显得更加深了。 只听他低声安抚:“无碍,这井太深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好在东西已经拿到了,没白费力气。” 楼砚雪并不买账,嗔怒地看了眼对方:“下次不许拿自己身子开玩笑。” 关止满口应下:“好,听你的。” “东西呢?” 两人原本温馨的气氛突然被晏淮不解风情地打断,或者说这人其实看出楼砚雪跟关止两人嘀嘀咕咕在说小话,故意的。 关止指了指楼砚雪怀里,又用余光瞥了眼地上的方型盒子,两人不知在打什么哑语,只听关止说了句“在这”。 “哦?”晏淮眉梢轻挑,大跨步走到关止身侧蹲下身子,当众解开木盒,里面果真躺着一本账簿般的东西。 就在晏淮欲伸手拾起时,一枚银针陡然飞来,注意到来人方向,关止二话不说便追了上去,楼砚雪不放心,也跟着追上去。 只是谁也没想到对方还有同伙,在那两人走后,另一位蒙面黑衣人手持长剑径直往晏淮刺来,我着急地大喊:“小心!” 晏淮闻言抱起地上木盒脚尖点地,身子微微往后仰,精准躲过对方攻击。 若影见状提剑也掺合进去,二对一,招式一来一回,明显都是练家子。 我不停来回看,生怕漏了一下,不多时,便见对方招架不住很快落于下风。 就在此时,晏淮接过若影丢去的长剑,三两下便将黑衣人的面纱掀下,毫不意外,就是白天跪在地上柔弱不能自已的五姨娘。 见事迹败露,这人存了想鱼死网破的心,扭头朝我这边看了眼,唇角轻扯。 “阿鸣小心!” 我听到晏淮在远处喊,眼前已是黑衣人贴近的身影,我甚至没看清她如何飞来已将我钳住,单手扼住我脖颈企图要挟晏淮他们。 “东西给我!”耳畔的语气中气十足,哪里是清早那啼啼哭哭的柔弱模样。 想我还试图为此人辩解,真是可笑至极。 “你死定了。”冷冽声中带着一丝笃定。 晏淮沉着脸,漆黑的眸子如同染了寒霜,努力控制住几乎要爆发的怒火。 “我自打进徐府就没想过能活,我只要东西。”身侧人不以为意。 晏淮难得耐着性子跟对方谈条件:“一手放人一手交货。” “不行!”我连声拒绝,高喊道,“那东西事关多少人命,晏淮,不准拿来换我,我担不起额……” 话音刚落,我便感觉呼吸顿时困难,掐住我脖子的手刻意用了力道,明显是做给晏淮看的。 “旁人生死与我何干,阿鸣,我只在乎你的生死。”晏淮颠了颠手中的木盒,毫不留恋道:“给你!” 说罢,他将木盒用力往湖中抛去,女人见状再也无暇顾及我,匆匆飞去接木盒。 晏淮第一时间赶到我身侧拉着我左右检查,确定除了脖子处有道暗红色痕迹外,再无其他,终于放下心来。 但晏淮脸色依旧不好,目光阴翳地盯着飞往湖中的身影,我催促他去寻木盒,晏淮不为所动。 “无事,真正的名单早已被关止他们掉包了。” 他侧身牵住我的手,一副心有余悸之样。 第91章 “他该死” 537 木盒在跌入湖中之前被稳稳接住,若影第一时间追了上去。 五姨娘怕东西被抢利落地劈开铁锁,谁知掉落的账簿泛着空白,当即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欲逃跑,然而晏淮没给她机会,飞身拦去。 最终,五姨娘一人不敌败下阵来被若影擒住。 “方才那人是你同伙?”晏淮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女人,冷声质问。 “要杀要剐随你们,我什么都不知道。”女人硬气道。 这态度这骨气,和白日低眉顺眼的模样截然不同。 “呵,我倒是不知你一棋子还能这么有骨气,殊不知对于他们那些人来说,你不过是颗可有可无的废子一枚,而今任务失败,你不会以为自己逃回去还能有活路走吧?” 女人显然将晏淮的话听进去了,她微微低着头,眼眸低垂,再听到晏淮说“废子”时眼睫轻轻颤抖了下,心里已经默认晏淮的话。 “徐鸿运,他该死。”低落的情绪只持续了一瞬,女人陡然抬起头,明亮的眸子直直望向我们,眼里迸发出无尽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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