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自然是要说,先吃饭吧,人都来了不急于一时,你说呢,小季?” 顶着晏淮投来的视线,我不禁咽了咽口水,低声赞同道:“是的。” 不吃不就可惜了这一桌子菜么。 晏淮见我这么说也没反驳,只是不悦地哼了声,扯过我手臂要我坐他身侧。 这人席间像是得了一种不照顾人就难受的瘾,哪怕我多次婉拒以及在桌底用膝盖碰晏淮大腿提示,依旧不停给我夹菜,一点不避嫌,弄得我实在心虚,时不时往楼砚雪那边瞧去,见他跟关止两人神态自若没发现什么,才松口气。 443 这顿饭除了晏淮没怎么动筷外,我们都吃饱喝足了。 晏淮近日因为喝药的缘故胃口不是很好,这我是知道的,为报答他给我夹菜的恩情,我又替他盛了碗清淡的汤,让他多喝些。 好在晏淮没再挑剔,算是进了些食。 饭后,楼砚雪开始说起正事。 我才得知冯光辉为何要我打造一柄将军剑。 “新一届武林大会在即,众多武林人士都望着那处高位,前些日子不知是从哪里起的谣传,说当年跟随大将军鄞师走南闯北,大杀四方的将军剑现世了,在所谓的‘黑市’进行买卖,不少人抱着好奇心闻讯赶去,为一柄根本还未亲眼所见的剑起了争执,死伤惨重。” “因为这柄剑,不少人便打起了主意,四处都在谣传将军剑现世,这其中不乏有人暗中推波助澜。而世人皆知,将军剑当年是随着大将军鄞师一起入的衣冠冢,谈何现世一说?这是有人认定当今圣上不会派人去挖掘将军衣冠冢借题发挥,有意要挑起朝廷与江湖的争端。” 我虽然不懂官场,还是听懂楼砚雪话中有话。 不是皇帝不能派人撅了大将军坟墓,而是不能,千万双眼睛都盯着他,只要他当真做了那件事,那就会背上不孝不贤的骂名。 有的人就是这样,短暂地活了一生,却热烈地活着,哪怕人已走,依旧有后世之辈将他铭记于心。 当年,大将军鄞师凭借一己之力辅佐先皇登基,又北上御敌,征战多年,积劳成疾,去世时也不过而立之年,如今安稳社稷不能说没有他的功劳。 而当今圣上作为先皇之子,自然要对这位德高望重的将军予以绝对的尊重。 不然别说当朝那些先皇时期的老臣们同不同意,就是寻常老百姓都不一定能同意。 爷爷同我说过大将军鄞师的事迹,在我小时候每次要入睡时,都会给我讲一遍又一遍大将军鄞师当年如何手迟将军剑大杀四方,又如何英姿飒爽。 哪怕仅仅只有几面薄缘,也能感受到大将军的为人,世上罕见的忠君之臣。 “他看见剑时那双眼睛很亮,不像是嗜血已久之人能够表露的情绪,可是他就是这么单纯的一个人,没什么将军架子,他的那双眼睛仿佛只有剑跟他的战场。”爷爷说。 爷爷还说,他很幸运有生之年能够遇见一位这么好的雇主,当得起他那把绝世好剑。 “阿鸣啊,身为铸剑师,爷爷希望你有天也能锻造出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爷爷的话我一直铭记于心,将军剑与我而言拥有不同的意义,我深知无法超越持剑人赋予剑的意义,但我有信心在有生之年锻造一把属于我自己的剑。 444 “阿鸣,你在走神。” 察觉胳膊被人扯了下,我回过神听到晏淮这句话,不禁羞愧地红了脸。 “对不起,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 楼砚雪倒是不在乎道:“无妨,我与阿止商量好了,等珏州派的刺史一到,丽州事情解决了便往新州去。” 我还未问为何要去新州,楼砚雪柔和的目光落在我身侧的晏淮身上,忽而说了句:“和风,你离家多日,也该回去了。” 往年晏淮只会在夏季莲子正盛时待在丽州,而今早就过了往年待的时辰,几封家书催了又催,愣是被他丢在一旁不管不顾。 晏夫人听闻楼砚雪也在丽州便将信写到楼砚雪手中,让自家亲弟帮忙催催。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我竟有几分慌张,心跳没由来得漏了一拍。 晏淮要回家了吗? 这么快吗? 可从我认识晏淮至今,确实已有月余。 是该回家了。 我想。 第60章 “你先,我怕烫” 445 我是怎么回到家中已然记不清,只记得楼砚雪那句话落下,其他的话我便没心思听了,隐约听到各种帮派的名字,我就是个普通老百姓,靠铸剑为生,感觉这些跟我八竿子打不着。 后来出了和府,晏淮以天黑为由非要牵我的手,我没有躲开,任由他牵着。 一路上,晏淮心情似乎很好,哪怕他没说,但我偏过头能看见柔和的月光下,这人唇角翘起的弧度,哪怕很细微,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这一刻,我竟有些讨厌为什么我要这么了解晏淮。 是因为要回去了,所以开心吗? 446 “楼砚雪真是烦。”晏淮前面不知说了什么,临到家门口忽然提起楼砚雪的名字。 “为什么?”我回过神问他。 晏淮牵着我进院门,原本还想牵着进屋,奈何我家门框太窄,两个体格健壮的男子一同进还是有些费劲。 我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与晏淮牵了这么久,面颊倏得发烫,慌忙抽出,示意晏淮先进去。 此刻天已经黑透,不用看也能猜测晏淮估计不太乐意,但碍于现实又不得不妥协。 他走进屋后娴熟地拾起柜子上放着的火折子将煤油灯点燃,扭头朝我看来。 “餐桌前,他那般许诺你,要你以后有事可以找他,那话明显是冲着我说的。” 我微怔,没听明白晏淮这话从何而来。 晏淮坐在长椅上伸手将我拉近,又撒娇似地搂住我腰侧,脸贴着我胸膛,因为晚间有风的缘故,贴在胸口的那张脸即便隔着层衣服也能感觉到一点冷意。 按理说正常朋友相处不可能这么亲昵,明知晏淮对我有情,怪就怪在我居然没第一时间推开晏淮,脑子依旧被这人要离开的事情充斥着。 只见晏淮孩子气似的忿忿道:“他不就是怕我欺负你,当着我的面给你找退路。自己那点感情磨了那么多年才明白点,现在就来插手我。” 前面那话依旧听不明白,他许我承诺跟晏淮有何干系,倒是后面那句引起我的好奇。 “楼公子有中意之人了?” 我实在好奇像楼砚雪这般温润如玉又才貌双全的男子,什么样的女子可以配得上,倒是没听楼砚雪提及过一星半点。 “有,你想知道吗?”晏淮仰起头,眉眼弯着,笑眯眯地望向我。 我有些犹豫,寻思这么窥探人家隐私会不会不太好啊,但晏淮接下来的话彻底勾起我的好奇。 “那人你见过的。”晏淮暗戳戳地提示。 “真的?!”我不由瞪大眼睛,惊叹道,也顾不上那双在我腰间作乱的手,摸来摸去,摸得我实在痒。 我往旁边挪了下试图躲避,又追问:“是谁?” “想知道得拿什么交易才行。” 晏淮如同调皮捣蛋的孩子,像是终于玩够了似的松了手,随意地搭在桌面单手撑着脑袋,笑意盈盈地望着我,只是那笑意裹着明晃晃的狡黠。 “那,那算了吧。”我总觉得晏淮不怀好意,生了后退的心思。 今日先是被晏淮偷亲了一口,又被晏淮牵手走了一路,感觉已经是我目前能够承受的极限,再过分些…… 再过分些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 晏淮这人总是,会把我的底线往下拽了又拽。 447 “你好狠心。” 晏淮无厘头的埋怨可冤枉我了。 认识这人以来,无论他是男扮女装的晏和风,还是着男装的晏淮,我对他根本狠不下心。 当真狠心,发现被欺骗的那刻,这人就不会在我家出现。 “你总是提莫名其妙的要求,我没办法答应。”我轻叹口气,实话实说。 “我有些饿了,只是想吃你煮的面。”晏淮微微眯着眼,眸子又黑又深,“还是说,是阿鸣你自己想岔了。” “……” 对上晏淮戏弄的眼神,我就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当真想吃?”我问。 明明才从和府吃完回来的。 晏淮戏弄成功,露出浅浅的笑意:“逗你的,先欠着,改日我饿了你还我。” 我点头,同意这个交易,拖着椅子也跟着坐下。 “所以,楼公子中意的人是?”我好奇地问。 “还看不出来吗?”晏淮藏在袖口的折扇脱落出来,猝不及防在我额头轻敲了下,“笨,自然是时时刻刻跟在他身侧的关止了。” 我大惊:“!!!” 我对关止的印象停留在他是“止心”的主人,以及他高大的身材,还有那张不怎么表露情绪的脸。 眼神坚毅,行为果决,是雇主最好的一把刀。 但我没想到,关止那样不显山露水的人竟也会爱人。 想到楼砚雪的身份,我突然感觉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还是说出去就能掉脑袋的那种。 448 “我我我、我保证不会说出去!”我赶忙向晏淮表明衷心。 晏淮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就是说出去又如何,你别把我舅舅想太简单了,阿鸣,你是不是忘了再如何他也是皇家长大的人,在我小舅舅登基初期都是他一手整治朝纲,辅佐我小舅舅稳固局面。当初,整个朝野对他可谓是又敬又惧。若没有他,你以为现在黎国还能姓楼吗?” “你……你别说了。”我慌张到想捂住晏淮的嘴。 这种皇家秘事是我个平民老百姓能听的吗? 晏淮像是逗够了般笑了笑,按住我在半空胡乱扑腾的手臂:“阿鸣,你在怕什么?” “这些我不该听。”我说。 “有什么该不该的,早晚你都是我的人,总归得知道这些事。”晏淮说得一脸坦然,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 我被晏淮这般孟浪的话惊到了,都说外甥像舅,晏淮身上怎么没有半分楼砚雪的正经啊! 我气恼地起身,打算回屋。 晏淮不疾不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阿鸣,我有些冷了,能不能泡泡脚。” “……” 真是该对方的。 我泄了气,又往厨房走去,给这祖宗烧水。 449 晏淮最近很喜欢泡脚,自从见我泡过后,原本习惯在大浴桶的人非要跟我挤在木盆里,幼稚得很。 我以为晏淮是图新鲜,谁知这人后来还泡上瘾了。 我烧了水给晏淮倒上,示意他可以开始泡了。 晏淮却没急着脱鞋,而是朝我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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