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音不过是江湖人的小把戏,晏淮也不是没见过变音之人,但他不愿去变,随便胡诌了个理由,哪怕三岁小孩都能听出的男声偏偏就让他蒙混过关了。 谁能想到呢,那么卑劣、明显的谎言,季之鸣竟然信了! 晏淮也是第一次见如此好骗之人,不知该说他纯良朴实,还是说他愚钝笨拙。 155 晏淮有大把的时间,与季之鸣周旋不过是他众多消遣事项之一,若说有什么不一样,或许他对季之鸣比旁的消遣事物更为上心点。 什么时候开始在意,晏淮也不知。许是那日季之鸣只身前来府上寻自己,面对他有意刁难、苛刻,却将一个滚烫又炙热的心奉在自己面前。 糕点是热乎的,团扇选的材质、图案明显上了心。 这些年,送他礼物的人多了去,季之鸣真要排的话,这些礼物怕是连他的藏宝库都排不进去。 可心意这种事,又怎能用银两来衡量。 爹娘跟亲姐姐送的礼物虽昂贵也精挑细选,但晏淮得到太多,来来回回都是那几样,没有丝毫新颖。 至于其他旁人送的礼物,珠宝玉器比比皆是,俗气得紧,想来也是看在他是武林少庄主的身份才送的。 而季之鸣不是,季之鸣人太蠢,并不知晓自己真实身份,送礼对象也只是自己,独独只送“晏和风”这个人,弄得有时晏淮都开始嫉妒季之鸣眼中的那个“晏和风”了。 156 那日后,晏淮便觉得自己想季之鸣的次数似乎多了些,他将这一切归咎于新鲜。 晏淮并非是个喜欢禁锢自己情感之人,想季之鸣了,想知道季之鸣最近做什么了,便会让若影前去探听,如实跟他汇报。 等得了空,就亲自前去寻季之鸣。 他想喝粥,季之鸣便为他熬粥,好说话得很。 他知季之鸣这般对自己好,无非是看中了他相貌罢了。 着实肤浅。 可那又如何?他自身不也是看中季之鸣那一身黑皮么,各取所需也不是不可。 157 再说到熬粥,季之鸣熬粥并不怎么样,甚至炭火过多会有呛人的味儿,偏偏他熬的粥又真真切切令晏淮牵肠挂肚。 晏淮回来后不是没有喝过厨子们熬的粥,只是怎么喝都喝不出季之鸣熬得那种味道。 连着几日,晏淮也不知是被寒疾弄得食不乏味,还是其他原因,胃里又开馋季之鸣熬的莲子粥了,不仅如此,更想亲自见见季之鸣。 晏淮心知季之鸣心软,只要若影能按照自己交待的话一步步来,不用若影开口请对方,对方定会主动进套,请求来和府。 事实证明,晏淮赌对了,季之鸣是在意他的。 158 晏淮寒疾发作的模样没多少人见过,毕竟太过狼狈,有损他形象,所以一般这种时候晏淮都会将人全部遣散,独自熬过那段难熬的时刻。 可偏偏,今晚见到季之鸣本人后,晏淮舍不得放人走了。 季之鸣的手温热的,也不知这人用了什么法子,总让他贪恋这人身上的温度。 对于此刻的自己,季之鸣的出现宛若滚烫的热源,叫他如何不亲近? 晏淮自知季之鸣脸皮薄,非常在意礼节,到现在跟他独处多次也不敢有什么僭越行为,古板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老头。 他随便一逗,这人就能红半边脸,着实好玩。 为了能让季之鸣留下陪自己,向来说一不二的晏淮不介意示个软。 159 季之鸣这种人就是吃软不吃硬,晏淮早摸透了。 他笃定,季之鸣不会见死不救。 事实正如他所料,季之鸣耿直得不像话,即便自己这般欺负他,他也不敢有任何多余动作,甚至不敢对自己太用力。 果然是君子。 晏淮不知为何,那一刻,紧紧贴着季之鸣的胸膛,感受着这人不同常人的高温,燥意突然传至心底。 在季之鸣又一次推开自己,拒绝与他亲近之后,晏淮沉下神色,想撕破季之鸣那保有的少得可怜的君子思维。 随他怎么想吧,晏淮第一次跟自己置气。 置气为何他都这般上赶着引诱对方,季之鸣还能做到无动于衷。 明明,明明他听出季之鸣逐渐粗重的呼吸,以及那快得可怕的心跳,这人竟还能佯装冷静地推开自己。 晏淮行走江湖,虽说年岁不大,但也见识过不少人,看中他样貌的男女皆有。 以往,只要是爱慕他的男性,出言不逊者,他便会让人挖去双眼,至于女性,心思不正者,则会直接打发到偏远地方,自生自灭。 时间久了,即便知晓武林盟主的少庄主是个貌美的病秧子,也没人敢对晏淮评头论足。 但这一切都也不妨碍晏淮接受自己貌美的事实。 季之鸣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拒绝自己的人,胆子实在大。 季之鸣要拒绝,晏淮偏不让他得逞。 晏淮不信季之鸣不想要他,即便跟季之鸣自己想象的有那么些出入。 160 凉薄的唇落下之时,季之鸣身体明显僵硬了瞬,整个人神经也变得紧绷,呼吸急促。 晏淮起初是给了季之鸣反应的机会,浅浅地尝试,只贴着他的唇厮磨,亲吻。 见季之鸣没有拒绝,晏淮便加大攻势。 一时间,唇舌交缠,里衣相贴,可谓是迤逦又缠绵。 晏淮甚至能感受到季之鸣微微发颤的眼睫,在他掌心中轻轻一扫,明明在热烈地亲吻,明明已经将这人眼睛捂住,这人竟憨厚不已,睁着眼睛。 怕是也没个经验。 思及此,晏淮情绪没由来得好了些。 161 房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晏淮悠闲地躺在床榻上,闭眼假寐,若不是微微浸湿的里衣,完全不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 未得到回应,楼砚雪径直破门而入。 身后还跟着个惹人嫌的家伙——关止。 当然,这只是在晏淮眼中的讨厌鬼。 楼砚雪晚间原本出来散心,无意中听到下人说晏淮遣散了院内的侍从。 楼砚雪了解晏淮,他这种娇生惯养的人,喝水都得人亲自端他面前,怎么可能无故遣散下人。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小子寒疾又要犯了,才会怕毁了形象,将人都赶走。 楼砚雪疾步走到晏淮床榻,见这人面色不比从前,状态虚弱便知是寒疾犯了。 “和风。”楼砚雪如细雪般晶莹的眸子染了忧色,坐在床沿伸手探向晏淮额头,见温度正常,松了口气。 “舅舅,你来了。”晏淮微微睁眼,表现出一副虚弱状态。 晏淮儿时便黏着楼砚雪,最近又得知他舅舅跟他最讨厌的男人好上了,而今那男人也在房中,幼稚的小孩心理作祟,想在自家舅舅面前讨点心疼气气关止。 关止哪能看不出晏淮装病弱,不过他知道楼砚雪一向心疼晏淮,也不想因为这点事跟楼砚雪闹矛盾,毕竟两人一路走来,好不容易确认心意,并不想浪费在没意义的争执上。 晏淮若是知晓他在关止眼里属于“没意义”,怕得气死。 “我方才似乎见到了季小师傅,是你喊他来的吗?”楼砚雪出声问。 “是的。”晏淮认得干脆。 “胡闹,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非得劳烦人家大晚上奔波。”楼砚雪数落道。 晏淮不愿听楼砚雪念叨,干脆揉了揉太阳穴,轻飘飘地说:“舅舅,我头疼。” 楼砚雪拿他没办法,知道这人是故意逃避他说教。 见晏淮无大碍,楼砚雪也不耽误他休息,领着关止一同回去了。 待房门关上,晏淮陡然间睁开眼,眸色漆黑明亮,宛若深海的黑珍珠。 还真有事情非季之鸣不可。 这人抿了下红润的唇,心中暗忖。
第26章 “和风,你真好” 162 我失眠了,一闭眼满脑子都是晏和风近在咫尺的脸, 以及那个令人面红耳赤的吻。 我本寻思自己是男人,应当主动些,奈何根本抵不住晏和风的热情。 这人唇舌灵活有力,抵得我上颚发麻,那种感觉无法形容,是种醉生梦死般的贪恋。 我企图想要更多,碍于身份有别,又不敢随意僭越。 不过即便如此,也已经足够了。 最终,在数到第一百零七只羊后,我终于打了个哈欠,有了困意。 163 翌日天亮,我醒了个大早,精神气十足。 或许昨晚见到晏和风的缘故,心情甚是舒畅,走哪儿都带着笑,就连隔壁大哥都看出来了。 去铺子路上,恰好遇见送完孩子去学堂的邻居大哥。 大哥拽住我衣袖上下打量了番,笑问:“呦呵,小季,你这是遇上什么喜事了,这么高兴。” 我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寻思有这么明显吗? “废话,嘴巴都要笑咧开了,还不明显?”大哥不疼不痒地拍了拍我肩膀,打趣道:“也不知是谁前些日子愁眉苦脸的。” 上次从和府回来,我被晏淮的话打击到了,确实萎靡了一阵子,也难怪大哥记得这么清,毕竟我从小没心没肺惯了,很少有那么失态的时候。 我难为情,没有回话。 好在邻居大哥知我在男女之事上脸皮比较薄,放过了我,只道:“看你这样子是好事将近啊。” “借您吉言。” 我说。 有晏和风在,我想我底气应该挺足,只要晏和风不说离开我,我便不会放弃她。 当下的我捧着一颗炙热的真心,确实是这般想的,想与晏和风长久的好,一辈子的好。 只是后来,“晏和风”这三个字成了我心中的荆棘,扎进血肉生根,却还要连根拔起。 164 最先好事将近的并不是我,而是孙婶婶家的闺女。 孙姑娘的婚期恰好定在丽州一年一度的花冠节前夕。 前段日子去孙婶婶家给晏和风挑礼物,孙婶婶还误以为我对她家闺女念念不忘,特意告诉我她家闺女已有良配,没想到这么快就嫁了。 孙婶婶没忘给我发喜帖,我笑着接收了,一点不因先前她家女儿嫌弃我皮黑拒绝我而伤心,相反,由衷祝福孙姑娘。 在我看来,一切皆为缘分,若没孙姑娘她们拒绝,我又怎能遇见晏和风呢。 “小季啊,那天你一定要来啊。”孙婶婶再三叮嘱,而后朝我挤了下眼睛:“带上家属也行。” 爹娘双逝,谁都知道我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哪里来的家属。 想来孙婶婶在提醒我,可以带心上人去。 我双手接过喜帖,道了谢,也不知晏和风是否会去。 165 “去。” 茶楼内,晏和风着一袭水蓝色长衫,发髻并未用太过华丽的珠宝装饰,而是上次在街市上我给她买的木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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