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晏和风竟有几分可爱。 不过,饶是晏和风再注意,脸上还是沾染了白面,配上她那得意的表情竟有几分滑稽。 “脸脏了。”我指了指自己的右脸,提醒他。 “哪里?”晏和风抬手胡乱抹了下。 这下好了,原本的没擦掉,反而又多了道白痕。 我伸手在晏和风脸前比划了下,“就这里。” 说罢,我欲将手收回,谁知手腕被另一只手握住。 突如其来的力道竟有一丝大,我睁大眼睛茫然地望着晏和风:“怎么了?” “帮我擦掉。”晏和风语气带着几分命令,说得理直气壮。 我怔了一瞬,起初没明白晏和风的意思,主要是我没跟姑娘接触过,实在没经验,只记得男女授受不亲,不能随便碰人家姑娘,免得唐突了别人。 而今晏和风竟主动将脸凑近了些,方便我擦拭。 肌肤与肌肤的触碰,仿佛有电流从指尖流过,酥酥麻麻的。 我的指尖蜷缩了下,晏和风却固执地望着我,没有松手的意思。 我无法,只好去寻了个手帕沾点温水一点一点替晏和风将脸上的白面擦拭掉。 因为距离挨得近,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晏和风脸上似乎并未涂抹什么胭脂水粉,面容白净,有种天然雕琢的美色。 这是不少女子无法比拟的。 我的心跳还在加快,只希望晏和风能够听不见,不然实在丢人。 “好了。”我收回视线后退了步,说道。 “当真?”晏和风狐疑地看了眼我,又不信似的摸了摸被擦过的地方。 “当然,不信你问若影。”我道。 闻言,晏和风这才将心放下。 137 新鲜莲子煮粥口感确实比平时顺滑、软糯些,我盛了一碗端到晏和风面前,这人已经落座,视线随着我手中的粥一同垂下。 “小心烫。”我提醒道。 “嗯。”晏和风轻声应道。 晏和风喝粥跟平日吃茶一样,慢条斯理,从容不迫的模样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极有涵养。 相比较之下,我就显得糙了些,即便再小心,汤勺还是时不时碰到瓷碗,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好在晏和风没有说什么。 餐桌寂静,偶有夏风吹进屋内,带来一股闷热感。 明明在没见到晏和风时,我心中有千百句话想同她说,想问问她最近在和府做了什么,风寒又是从而何来,我送的团扇可还喜欢,以及……近日是否有想过我。 可这些话在心里溜达了一圈,最终也没问出口,我实在不忍打破这种难得的宁静。 傍晚十分,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微风不急不躁,偶然传来几声狗叫,家家户户的烟囱冒着热腾腾的青烟。 仔细算来,已经很久没人同我围着这张桌子吃饭了。 自从爹娘走后,我都快忘了这种感觉。 138 “在想什么?”晏和风停下手中的碗筷,神色淡淡地望着我,冷不丁问。 我不好将心里的话说出口,实在难为情,寻了其他理由。 “你今晚在我这吃饭,回去的话会被你哥哥说么?”我回忆起晏淮那日冷漠的神情,隐隐有些担忧。 晏和风似乎并不将这当回事,唇角勾了下,弧度很浅,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不明白晏和风为何笑,难不成我问的问题太过幼稚? “若他说我,你当如何?” 晏和风不知是习惯使然,还是如何,指尖若无其事地勾起我不小心搭在手臂旁的长发把玩着,偏头反问我。 我眼睁睁看着晏和风将我的长发在她那白皙纤长的食指间缠绕了圈,一时间竟忘了应当遵循的礼节。 “我……” 我垂下头,原本想说些讨人欢喜的话,可我知道,大丈夫一言既出便驷马难追,我做不到的,不敢轻易许诺。 若说去跟晏淮讨说法与公道,我一个外人怎么都不占理,因此也没办法替晏和风出气或者争面子。 “那你通个信,我偷偷溜去和府寻你,替你将耳朵蒙起,这样便当做听不见那些训诫的话,你看可好?” 晏和风把玩儿的手松了开,拾起那把水墨团扇轻扇了两下,而后悠悠然开了口。 “也不是不行。” 139 这顿晚饭吃得相当漫长。 饭后,我又陪着晏和风沿着巷子转了转。 晚间的街市灯火通明,小商贩们依旧卖力地吆喝,客流量不比白日差。 因为最近天干气躁,好些人白天都宅在家中,只有晚间太阳落下,天气凉爽了些才出来透气。 “姑娘,来看看簪子吧,都是今日刚到货的,上等货色。”卖簪子的老板冲路过的晏和风喊了声。 我本以为晏和风应该瞧不起路边这些物件的,毕竟之前若影说过,他家主子洁癖严重,且吃穿用度几乎都是上好。 但不知为何,晏和风走过去了。 我立马跟上去看。 晏和风随手拾起了几把玉簪递我面前,“阿鸣,你说哪个好看?” 我哪里懂这些,不过还是拿起认真比较。 然而我还未开口,店铺老板便乐呵呵地说道:“姑娘如此天姿,定然是戴什么都好看。” 我仰起头,望着面前留着长胡须的老板,不由惊叹。 天啊,果然是卖女饰的老板,真会说话啊。 我突然想起之前在院子里偷听的墙角,邻居嫂子似乎也曾拿过几件衣裳让大哥比较哪件好看。 大哥则非常疼惜地说:“穿哪件都好看。” 我恍若得到了标准答案,也往上套。 “都好看。”我兴冲冲道,“你要吗?我给你买。” 说罢,我正想掏荷包,忽然一只冰凉的手覆在我手背上,宛若山间清凉的溪流,与我灼热的温度成了反比。 原先以为晏和风体感低,谁知竟这般低,简直不像是炎炎夏日该有的温度。 这跟晏和风之前的“风寒”会有关系吗? 我满脑子都是疑问。 晏和风从我手中将玉簪放下,又从角落拾起了支毫不起眼的木簪。 “就这个吧。”晏和风抬手将她头顶品相极好,镶了珠宝的簪子取下,反而将朴实无华的木簪递我手中,“阿鸣,帮我戴上。” 四周都是人,晏和风似乎一点不避讳,大大方方地望着我。 散发着淡淡橘色光晕的灯笼下,晏和风一双黑眸灼灼生辉,仿佛只藏了我一人。 我第一次给女子戴发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晏和风蹙眉问我:“怎么?不愿意?” “愿意!愿意!” 我傻笑着,赶紧接过簪子。 只是,直到晏和风主动背过身,我给她戴时不得不抬起手臂,才发现一个真相:晏和风好像……确实比我高……还不是一星半点。 之前一直没注意,以为是对方盘发的原因。 现在想来,根本不是。 我自认为自己身高已足,却不曾想中意的姑娘竟也如此……高挑。 我本是想找个小家碧玉的姑娘,但是现在想来,应当是缘分至此。 甚好,甚好。 木簪插上,晏和风转过身看我。 “如何?” 人来人往中,晏和风眼尾弯着,如三月春风,和煦温柔。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然而晏和风哪怕戴个破破烂烂的木簪,也是人群中最出挑的。 “好看的。” 我害臊不已,忙转过身从兜里掏出银子递给老板,以盼晏和风没有瞧见我涨红的脸。 【作者有话说】 啊,我们阿鸣现在真的好青涩!憨头憨脑的 (捂脸(*/\*))
第22章 “只见一面便可” 140 “阿鸣,这算定情信物么?” 我跟着晏和风的步伐穿过热闹的人群往石桥走,谁知这人忽然问了我一句。 我起初没反应过来,直到晏和风抬了下头,将那个我亲手戴上的发簪展示给我看,我才明白她的话。 “不,不算的。”我脸色涨红道。 定情信物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呢! “是么。”晏和风似乎不以为然,停驻脚步,目光深远地望向石桥沿岸的灯火,淡淡道:“我倒是很喜欢。” 喜欢木簪么? 我瞥了眼那毫无亮色的木簪,暗暗将此事记下。 141 天色渐晚,我将晏和风送回府上。 若影一直在我们身后,不近不远地跟着。 我曾经答应过晏淮不再叨扰晏和风,可是我到底没有做到,心中有愧,也不知若影会不会告诉晏淮。 “我就站在这里,你进去吧。”我侧过身给晏和风让位,恋恋不舍道。 “那我进去了。”晏和风神情愉悦,丝毫没有不舍的痕迹,好像不愿分开的就我自己似的。 我不愿让晏和风看出来,毕竟我才是男子汉,怎能因为儿女情长就牵肠挂肚……太不像话了。 我佯装洒脱:“去吧。” 话落,晏和风当真头也不回地走了,那毫不留恋的背影过于决绝,看得我有一丝恍惚。 奇了怪了,我怎么看到晏淮背影了?! 我揉揉眼睛,总觉得今日是太过于兴奋导致疲劳,认错了人。 142 当晚回去,我去书库将我爹曾经买的书籍全翻了出来,大多都是讲述如何雕刻木头的方法。 想到今日的木簪以及晏和风的话,我决心亲自雕刻一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木簪,改日赠送给晏和风。 我对雕刻还算有点造诣,主要来源于我爹亲自授受。 我之前说过,相比较打铁铸剑,热腾腾的,每次弄得汗流浃背,我爹更喜欢雕刻木头。 他几乎就靠着从市集淘来的二手书籍自学成才,可见我爹在雕刻上还是颇有天赋。 后来家中大小物件,比如桌椅、床榻以及我儿时各种木制玩具,或小巧精致,或简约朴实,皆来自我爹手中。 我曾觉得雕刻好玩,我爹便亲手教导过我几次,只不过我对这方面并不热衷,新鲜劲一过就不愿再碰,倒是更喜欢围着破铜烂铁打交道。 143 既是决心给晏和风的礼物,我万万不敢马虎,只好将都落了一层灰尘的书搬进卧室,打算从头开始学起。 雕刻工具是现成的,这也算我爹留给我的遗产之一。 我没急着上手,而是找来宣纸黑墨,打算先画个草图出来。 木簪的样式千千万万,我也不指望自己当真能在那比指头还细的木头上雕出个凤凰来,自是选择擅长的为好。 我将木簪样式设计成微微弧形,头部作为雕刻重点,欲雕成桃花形状,两片细小的叶子裹着一朵花苞。 不知为何,每每对上晏和风的眼睛,尤其这人心情好时笑起来,那眼睛就跟三月的桃花儿似的,别提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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