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黎言微喘着气,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处便又有一阵刺痛袭来,衣服被抽破,新的鞭伤叠加着旧的鞭伤,胸口像有一把火烧着似的疼,他紧咬着唇,不想泄露出任何声音。 “啊——”又一鞭子下来,黎言觉得自己浑身都裹在痛楚当中,他满脸汗珠,嘴唇发白,双手死死紧握着。 粗糙的鞭子坚硬无比,加上侍卫熟练的劲道,每一鞭子打下来,黎言都觉得自己似乎要死了,渐渐地,他再也无力睁开眼睛,意识昏沉,只有鞭子的重影在眼前一下又一下地浮现。 “够了。”太后冷眼看在这一切,她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道:“多少鞭了?” “回太后,已经二十鞭了。” “嗯,把他泼醒吧。” “是!” “哗啦啦——” 一盆刺骨的凉意从头顶落下,黎言瞬间恢复了清醒,可接踵而来的,是身上绵延不绝的痛意,发间,惨白的脸上,皆是冰冷的水珠,被水覆盖的窒息感让黎言不得不大口呼吸着,胸口是久未感受到的疼痛,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每次他咳病犯,都是这样的。 或许是这病感知到了他的困境,没多久,那痛感便消失了,黎言稍稍放下心来,若是现在发病,他便是真的回天乏术了。 他的咳病是让一位神医给压制住的,那位神医用药浴还有针灸才得以压制,压制之后才得以多年未再犯病。 “既然醒了,那便继续吧。” 黎言缓了缓,努力止住身上的颤抖,道:“太后,你就真的不怕我死了,陛下会问你的罪吗?” “呵~!不过区区一个蝼蚁,竟也想试图蛊惑陛下,陛下若是知道了,恐怕感谢哀家还来不及呢。” “真的是这样吗,可是若陛下不在意的话,为何要因为我去责罚五公主呢?”黎言因为疼痛声音小若蚊蝇,可即使是这样,他也能感受到,此话一出,那些侍卫的动作皆顿了一下。 太后似乎也发现这一点,她厉声道:“够了!哀家是太后,就算陛下在意你又怎样,你依旧只是一个贱民,忠臣百官哪个能接受你的存在,你早晚会被陛下厌弃,哀家相信陛下不会因小失大。” “呵~!既然陛下在意,哪怕只有这一时,陛下若是知道了,定然饶不了你们的!”黎言压低声音,阴狠地说,就算让木头去搬了救兵,他也必须要自己为自己谋一条出路。 太后骤然站起来,面色青白,道:“你们几个,是没听到吗,给哀家动手。” 那些侍卫虽然犹豫,可是现在这状况,他们只能听从太后的命令。 “啪——” 又是一鞭子甩下来,剧烈的痛感从胸前传到四肢百骸,细密的冷汗重新覆盖了黎言的整张脸。 “唔——” 鞭子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他身上,黎言止不住地发出低声的痛呼。 福寿宫外 木头满脸都是横流的眼泪,眼神悲痛,他奋力奔走在宫道上,吸引了许多人的注目。 他一定要救出主子! 方才,黎言被带走之前说让他去找陛下,可是他被那些侍卫看押着,没有逃出去的机会,便只能在黎言被带走之后,说自己只是被黎言胁迫的一个小太监,与黎言关系不密切,这才幸免于难,苦苦哀求之后便被放了出去。 他一路跑到太极殿外,喘着粗气,眼前是高长的台阶,木头抬起无力的胳膊擦了擦汗,眼神闪过一丝坚定。 不多时,终于到了太极殿门口,木头不顾酸软的双腿便要进去,但是那些守门的侍卫动作迅速地拦住了他。 “皇宫重地,无召不得入内!” “各位大哥,我是芙蓉阁的奴才,我们主子现在出了事,我必须要见到陛下,求你们就让我进去吧。” “无召不得入内!”侍卫冷冰冰的语言道。 “芙蓉阁?”秦霄自台阶上走过来,面色不变,甚至大气都不喘一下,他皱眉道。 木头见来人,他着急道:“是我们主子,他被太后带走了,还被用了刑。” “你们主子是谁?”秦霄语气随意,他向来不屑于搭理这种事。 “我们主子是陛下从边境带来的……” 边境?
第26章 把人放下 秦霄心里骤然一紧,他愣神道:“你家主子可是黎言?” “是!是我们主子!” “带我过去!”秦霄不容置喙道。 木头愣怔道:“您……?” “愣着干什么?快带我过去,若是再晚一些,他的处境便会更加危险!” “……是!” 木头带着秦霄焦急地走了,留下原地愣神的两个侍卫,他们面面相觑。 太极殿内 褚棣荆冷眼听着那两个侍卫的禀告,忽然,他倏然站起来,冷声道:“你说他被太后带走了?” “……是。”那侍卫头皮发麻道。 “多久了?” “……不知道,但是秦将军已经跟着那个太监过去了。” “秦霄?!”褚棣荆咬牙切齿道。 …… 牢房内 太后冷眼注目了片刻,便在嬷嬷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太后一走,那几个侍卫便纠结着停了手中的鞭子,他们看了黎言片刻,便在那小声议论着什么,黎言皱着眉头,即使他不想听,可耳边还是传来了他们的议论声。 “你说他好歹也是陛下的人,咱们就这样把人打死了,陛下要是怪罪下来,咱们就是第一个被拉出来垫背的。” “谁说不是呢,可是太后的命令我们不得不听啊。” “你别说,这个外邦人长的确实不错,难怪陛下能看上他呢。” “是啊,也幸亏他长的好,要不然他怎么能有机会伺候陛下呢。” “嘿嘿,我听说这种清瘦的小宦玩起来可带劲了。” “我也听说了……” 黎言虽闭着眼睛,唇角却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来,像是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睁开清澈的眼睛,沙哑道:“小哥,既然太后已经走了,你们不如就把我先放下来吧。” 那两人犹豫片刻,便坏笑道:“也行。” 锁住细白手腕的铁链被拆下的那一瞬,黎言立即瘫软的要站不住,他躲开了侍卫要扶他的动作,强撑着靠在身后的柱子上。 那侍卫便悻悻地离他远了一些,黎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牢房,除了摆放着的各种刑具和铁链,便只有几块破败的砖头了。 他们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话,黎言没有任何想听的欲望,他缓了一会儿,便操着沙哑的嗓音道:“我能喝点水吗?” 其中一个侍卫啧叹了一声,但还是不耐地站了起来,出了牢房。 剩下的那个侍卫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因此他便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黎言,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手里拿着那块砖头。 “嘭——” 那侍卫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被砸中后颈,瞬间,血溅了出来,染红了砖块,也染红了黎言的手,他愣怔地看着鲜红的血。 为了不想他死,他还只是砸了那人的后颈,黎言颤抖着手伸向那人的鼻息下,还有微弱的气息。 瞬间,他松了一口气。 “你在干什么?!” 一声暴呵将黎言的思绪拉回来,他猛地转身看向那侍卫,他手里还端着一杯水,黎言心里愧疚几分。 可转眼间,那侍卫已经大步走了进来,眉毛竖起,眼神里满是戾气,周身散发着怒意。 “啊——” 黎言还在愧疚当中,便被一脚踹中了胸口,瞬间,痛意和窒息的痛感传来,黎言蓦地心也开始慌乱起来,让他觉得绝望的不是痛意,而是这熟悉的窒息感。 是咳病。 他的咳病复发了。 那侍卫还处于怒意中,可即使如此也被黎言这幅样子吓了一跳,他极力蜷缩着身体,双手剑紧握,眼神涣散,苍白的嘴唇微张着,极力撷取着空气。 “你……你别在这装死啊你……” 那侍卫慌了一瞬,企图告诉自己黎言只是在装病,可是,他结结巴巴说了一堆话,黎言也依旧是这样子,甚至还有更加严重的趋势。他这才彻底慌了,忙跑了出去。 黎言躺在冰冷的地上,呼吸急促,眼里充满了绝望,他好不容易有了逃出去的机会,却又引得咳病复发。 渐渐地,黎言四肢都开始无力,甚至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他眼角滑落一行清泪,这吃人的皇宫,他再也不想待了。 闭上眼睛之前,他迷蒙间好像看到了木头,是木头来救他了吗? “黎言!”秦霄闯了进来,率先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黎言,他心里一紧,慌忙跑进来查看他的情况。 “主子!”木头哭着进来,看到的便是黎言被秦霄抱在怀里,他忙急问:“秦将军,我家主子怎么样了?” 秦霄捞起黎言的胳膊片刻,随即大惊失色,抱起黎言就离开了牢房,木头不明所以,但还是紧紧跟了上去。 秦霄抱着人出去之后,率先看到的便是满脸怒色的褚棣荆,他停住脚步,目光深沉地盯着褚棣荆,还带着一丝怒意。 “秦霄,把人放下!”褚棣荆看着秦霄怀里的黎言,即使被紧紧抱住,也不难看出黎言受了很重的伤,他脸色惨白,身上的衣服过了几个时辰,已经变得破败不堪,露出大片混杂着血的伤口。 “放下?他在你眼皮底下还能受这么重的伤,你让我怎么能看着他再被你带走。” 褚棣荆面色青白,他阴郁道:“不管他怎么样,他都是朕的人,你有什么理由带他走?” “理由?他不愿意待在你那,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褚棣荆狠狠闭了闭眼,厉声道:“够了!” “来人,把秦将军绑起来。” “……”那些侍卫看着秦霄,却没有人敢有所动作。 秦霄眼神凶狠地盯着那些侍卫,木头见状小声道:“秦将军,你就把主子交给陛下吧,主子身上还有伤在身,得尽快医治。” 秦霄一愣,看向怀里的黎言,随即狠下心道:“我把他给你,但是你得让我看着他醒过来。” “……可以”褚棣荆也听到了木头的话,他大步走过去,直接从他怀里把人抱走。 “传太医!” 太极殿 褚棣荆一路亲自抱着人回了太极殿,身后跟着大群的侍卫和下人。 黎言已经因为长时间发病,嘴唇乌紫,面色苍白,就连四肢都是冰冷的。 饶是再怎么告诉自己黎言没事,褚棣荆也反应过来黎言的情况很危急,必须得尽快医治。 褚棣荆此刻也顾不得秦霄是否跟着进了太极殿,他捉住黎言的一只手,企图把他暖热,可是没有一点用,黎言的手还是冰凉的。 “太医呢?!”褚棣荆阴狠着眼睛,向外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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