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碗见底时,褚棣荆才停手,把碗交给木头,道:“你暂且先在这太极殿养伤,等伤好了再回去即可。”
第30章 哄人 褚棣荆出去后,方才发生的一幕幕还浮现在眼前,他皱眉问道:“你说,若是要哄人,该怎么做?” 哄人? 钟牧心下一惊,很快便想到陛下说的该是黎公子,他敛神道:“陛下,若是要哄人,自然是要拿那人喜欢的东西来哄,或是让他做他喜欢的事情,让那人欢喜即可。” 褚棣荆皱眉思索片刻,反问道:“喜欢的事?” “那你觉得,黎言会喜欢做什么?” “……”钟牧苦笑一声,谨慎道:“陛下,奴才也不了解黎公子啊,但是奴才猜想,黎公子自小在草原长大,没有来过京城,陛下可以带黎公子看看京城的繁华。” 褚棣荆敛下眉峰,沉思道:“你的意思是,让朕带着他出去玩乐一番?” “奴才不才,只能想出这么个招了。”钟牧赔笑道,他说完后,褚棣荆久久沉默着,也不知对这个主意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太后隐居后宫的事一出,朝堂少不了动荡一番,由此,褚棣荆便一直待在前殿处理政务,接见大臣。 而黎言则是安静地待在褚棣荆的寝殿养伤,木头把黎言伺候的好好的,一步也不敢离开他,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宫里多嘴的丫鬟们已经把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了。 现下,宫里所有人都知道了,芙蓉阁的那位黎言,黎公子,是陛下在后宫最宠爱的人儿,连太后和五公主动了他都得被陛下降罪。 黎言非常安分地在太极殿养了两日的伤,他一被允许下床,便迫不及待地要回去,褚棣荆听到消息后,还是没忍住烦躁过来了一趟。 “你就这么着急要回去?”褚棣荆沉着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黎言的伤才堪堪好了一点,他虚弱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坚定,“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褚棣荆嘲讽道:“好的差不多?呵!那昨夜是谁在那叫疼?” “……”黎言面色难堪一瞬,昨夜在上药的时候,褚棣荆也过来了,只是他冷眼看着自己上完药便大步离开了。 这两日褚棣荆总是不定时地过来一趟,且经常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所以黎言便没把他当回事。 “上药怎么可能不疼?” 褚棣荆看着黎言嘴硬的样子,心里莫名地窝了火,他继续呛道:“若是好了,自然便不会疼。” “这伤若是要好,何止十天半个月,难道我要一直住在这吗?”黎言倔强地反驳道。 “怎么不能?朕何时说了要你搬出去?” 黎言眼神顿了一下,气势也弱了几分,半晌,他才继续道:“我不想住在这了。” “不想?”褚棣荆阴狠道:“你觉得,朕要是不许你搬走,你以为自己真能出得去吗?” 蓦地,黎言面色又苍白几分,他紧抿着唇,没有答话,一旁收拾东西的木头动作也停住了。 钟牧在旁边看的心惊胆战,他生怕黎言再说出什么话惹怒了褚棣荆。 但幸好,褚棣荆高大的身影矗在那片刻,随即迈着烦躁的步子出了寝殿,留下不知所措的木头和黎言,木头试探着把脚尖伸出去,随即他面色一喜,没有人拦他。 “主子,我们回去吧。” 黎言收回目光,轻轻“嗯”了一声。。 木头把东西都收拾妥当,他小心地搀扶着黎言,一脚踏出了太极殿的大门,就在这一刻,一个侍卫忽然来到他们面前,恭敬道:“黎公子,陛下吩咐我们要把你安全地送回芙蓉阁。” 木头瞬间被吓的心尖一颤,他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随即便看到了停在那侍卫身后的一顶软轿,他惊呼道:“主子,是软轿!” 黎言看过去,却是一顶华丽的轿子,他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心跳有些快,但他更快地否定了这个猜想,缓缓平复了心跳,便在侍卫的引导下坐上了轿子。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有了轿子的加持,这一路还是过的极其缓慢,黎言一直胡思乱想着,直到到了芙蓉阁,一院子的下人在那等着接他,黎言惊了一瞬,才止住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在下人的迎接中走进去,终于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他心里有了些细微的安全感,不再是时时紧绷,木头去外边嘱咐那些下人怎么煎药,他便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榻上,看着下人们各司其职打扫院落。 “你说,这个黎公子是真的得了圣宠吗,陛下居然真的为了他去质问太后。” 一个细腻的女声不知从哪传来,黎言顿住了动作,他僵硬着身体,似乎不愿听到这些话,可是那些声音却还是清晰入耳。 “怎么不是呢,你没看见吗,他方才居然还是坐着软轿过来的,你想想啊,那软轿是宫里的娘娘才有资格坐的,他一个男子,怎么能坐上软轿呢,除非是陛下亲自赏赐的。” “你这么说,好像也是啊。可是他……他可是男子啊,就算陛下再宠爱他,等以后陛下立了后,这宫里便没有他的位置了。” “哈哈”那女子玩笑道:“宫里是没有他的位置,但是说不定陛下会将他养在宫外呢,效仿先帝那样,崔娘娘不就是被养在宫外,虽然名声不好,但还是锦衣玉食一辈子啊。” “得了吧,崔娘娘是女子,虽然她出身卑微,但她还是为先帝养育了两个公主啊,我们这位黎公子,他……”那女子轻佻着小声道:“他又不能生,哈哈哈。” 她们两个的笑声一时之间充斥着黎言的耳廓,他愤恨地闭着眼睛,双手也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远去,黎言才缓缓平复了心绪。 他怔怔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因为用力而在手心留下了道道血痕,他看了片刻,紧接着,滴滴豆大的泪珠滚落,砸在手心里。 你伤心什么呢,黎言,你是为了救族人才答应跟着褚棣荆的,不管有什么后果,都是你应该承担的代价,不就是被她们议论了吗,这有什么的,又不会少块肉。 黎言内心杂乱无章地自我安慰着,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受呀,眼泪像珍珠一样掉落在手心,他对自己突然袭来的情绪不知所措,就在这时,木头在门外高声道:“主子,我能进去吗?” 黎言顿时手忙脚乱地擦干眼泪,瓮声道:“进来吧”。 好在木头这会儿心大,他忙着继续他们离开之前的事情,给那些下人分配活儿,所以才没有发现黎言的异样。 “哦,对了,主子,你昏迷的时候秦将军来过一趟,他给了我这个,说是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帮忙。”木头在离开之前忽然摸到了自己身上一直带着的这个东西。 “嗯,我知道了。”黎言接过玉佩,一眼便认出了它,想起上次因为这块玉佩造成了不愉快,黎言便把它好好地安置在床头的匣子里,他知道秦霄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或许经历了两次失败的逃跑经历,现在暂时没有这个心思。 以后,说不定以后会有呢。
第31章 把药倒了 芙蓉阁 偏殿的柴房内 简陋的火炉上架着一个小药炉,上面冒着滚滚的黑烟,一个鬼鬼祟祟的小丫鬟向四周张望着,她见周围没有人,便动作迅速地掀开炉盖,谨慎地将手里的那一包白色粉末倒入药中。 事情办好之后,她将那唯一的证据包药的纸放入火苗内,她看着那丁点纸被吞噬,才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扇着火候。 不知过了多久,木头大摇大摆地进来了,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情况,那宫女屏住呼吸,木头见火候差不多了,便让那宫女把药盛出来,再自己端入黎言的房中。 木头离开之后,那宫女深吸一口气,紧接着,一个穿着和她一样的宫女来到她身边,谨慎地问:“没有被发现吧。” “放心,没有。” “没有就好,若是事情办砸了,郡主不会饶了你的。” “是。” 太极殿内 褚棣荆因为前两日生了黎言的气,也有几日没有来看他了,芙蓉阁整日除了陈皮偶尔会过来,便再也没有人来过了。 黎言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他要养伤,可是木头却整日无聊的唉声叹气的。 “主子!”木头欢快地跑进来,他把药碗放下,激动道:“主子,我听说相国夫人过几日要在宫里举办秋宴,到时候,宫里就会很热闹了。” 黎言敷衍道:“嗯,我知道了。” 木头不满地撇嘴,“主子,我怎么觉得你自从回来后就整日闷闷不乐的。” 黎言顿了一下道:“没有,你想多了。” “好吧,主子,我还听说,那个秋宴到时候会请京城有名的戏团来表演舞狮呢,那可有的看了。” “他们举办宴会,陛下不会让我去的。”黎言不是想打击木头,他就是单纯地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就算褚棣荆想让他去,他自己也不会去的。 黎言想到自己前几日听到的话,心里就一阵发酸,他垂眸呆呆地看着木头刚端进来的药,露出柔软的发顶,木头却忽然明白了黎言话里的意思,他心酸地安慰道: “主子,不去也没事的,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去,刚好主子的伤也还没好,我们还是好好待在这儿养伤吧。” 黎言错愕地抬头,他知道木头是在安慰他,但他却说不出来安慰木头的话。 木头僵硬地笑道:“主子,快喝药吧,再放就要凉了。”他把碗端起来,可是药味顺着鼻腔钻进肺腑,木头险些被熏的要吐出来。 “主子,这药好苦啊,你是怎么喝下去的啊。” 黎言失笑道:“比这苦的药多了是了,我小时候喝的比这苦多了。” “好吧。”木头尽管很心疼黎言,但是这药还是必须要喝的,因为这是医治他的咳病的。 “主子,你把药喝了,我出去找陈皮再要一罐伤药,您之前用的那一罐快要用完了。” “好,你去吧。” 木头走了之后,黎言接过药碗,他愣怔着看了片刻,忽然不想喝了,自从那日他听到那些话之后,他便连病都不想治了。 治好了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要被关在这深宫里,做褚棣荆的男宠,被所有人议论,靠褚棣荆的宠爱度日。 “哗啦啦——” 漆黑的药汁被倒在花盆里,黎言沉默的一张脸上尽是平淡,他看着药被花盆里的土壤吸收尽才作罢。 做完这一切,黎言淡淡把碗放在一旁,咳病治不好又怎么样呢,不就是死吗,对他来说,比死更可怕的,是那些人异样的眼光。 太极殿 褚棣荆处理完政务,正翻看着护国公府下人递来的请柬,翻看到一半,他锐利的眉峰陡然皱起,他看向钟牧,沉声道:“相国夫人?可是国公府的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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