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棣荆回头,冷冷地瞧着他们的身后的马,道:“是钟牧让你们跟过来 ?” “……是。”为首的那人顿了顿,承认了。 褚棣荆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让他们起来,直到他看见了那些人身侧的马蹄印,才沉声地道:“你过来。” 为首的那人愣了愣,接着便不敢相信地问:“陛下?” “过来!”褚棣荆加重了语气道,那人也不敢再说什么,乖顺地跪到了褚棣荆面前。 “你看看这周围,可有马车行过的痕迹?” 那人一怔,虽不理解为何,但是还是利落地应了,接着起身去四周查看。 褚棣荆冷冷地看着那人的身影,心里已经有了预判。 他之所以会觉得觉得黎言他们往这个方向走不过是因为看到了地上的轮印,再加上他自己以为这条路平坦,所以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一定是往这走了。 但是现在看来,是他误判了。 或者说,是他们引导自己误会了。 那士兵应该身上有过行军打仗的经验,不过片刻,他便大步走了回来,脚步笃定。 “陛下。” 那士兵一脸坚定地对褚棣荆道:“依臣看来,这条路并没有马车行过的痕迹,臣方才看到路旁虽然有些轮印,但是并不是寻常马车的轮印,而是一些农户在附近造出的痕迹,所以陛下……” 那士兵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但是褚棣荆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了,他阴沉着脸色,径直翻身上了马。 “哎,陛下……” 那士兵话还没说完,就见褚棣荆驾着马作势要走,他连忙扑过去哭丧着脸劝道: “陛下,钟总管说了,让臣等劝您回宫,马上就要天亮了,您若是再不回去,那些大臣势必会知道您昨夜都做了什么,陛下……” 褚棣荆的马被他拦着,没能跑出去,褚棣荆狠狠地皱着眉,厉声道:“让开!” “陛下!” 那士兵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竟然一直拦着褚棣荆的马。 “朕最后再说一次,让开!” 褚棣荆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他锋利的眉峰微微上扬,深色的瞳孔冷若冰霜地看着那士兵。 那士兵愣了愣,一时竟也不敢拦了,褚棣荆趁他被喝住的瞬间,利落地驾着马飞奔出去了。 “陛下……” 那士兵皱着一张脸看着褚棣荆的背影,看起来懊悔极了,但是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他多想。 “跟上去,务必要紧跟在陛下后面。” 那些轻骑瞬间便动作麻利地跟了上去。 褚棣荆狠狠弯着腰身,伏在马背上,他像是狼一样,眼里充满了对猎物的势在必得。 黎言他们竟然敢这样欺骗自己,他若是找到了黎言,一定不会再轻易地对他放松警惕,他会将黎言牢牢地困在自己身边,不会再给他这样逃走的机会。 褚棣荆从来没有一日像今天这样生气,也没有这样懊恼过,失去黎言的滋味,他一刻也不想体会。 鹿城城内 马车缓缓地停下了,前面不远处就是城门了,路远星歇息了会儿,才进去叫戚风和黎言。 他们的马车不能进城,所以只能将马车停在城外,若是他们三个人一同进城的话,太过于明显了,很容易就会被人记着。 所以路远星打算将马车暂时交给农户放着,他们三个人分开进城。 赶了那么久的路,现在已经辰时了,黎言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早已亮堂一片了。 他迷蒙着眼睛听着路远星给他嘱咐那些事宜,戚风也刚睡醒,他脸上罕见地带了些迷茫。 路远星叮嘱道:“你们两个,一定要记住了,待会儿进了城,一定不要和任何人交涉,进去之后你们就去一家客栈等我,我会在那里等着你们。” “嗯,我知道了。” 戚风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他虽然没有出过宫,但是他好歹会些武艺,所以并不担心。 可黎言不会武艺,路远星最担心的就是黎言了,他拿出了两张文牒,交给了戚风,嘱咐他: “你一定要带着黎言进去,不能让他离开你的视线……” 戚风好脾气地听他说了许多,才慢悠悠地问:“既然你这么担心,为何你不自己带他进去?” “我先进去探探路,然后在驿站等着你们。”路远星避重就轻道。 “……好吧,我知道了。” 戚风不甚耐心地应了之后,路远星就该走了,他们虽然已经马不停蹄地走了一夜了,但是他心里清楚,褚棣荆只要想追,花不了多久就能知道他们的踪迹。 所以他们得尽快稳定下来。 路远星走后,戚风按照他的嘱托,带着黎言一路走到了城门口,再将文牒递给那些守卫查验。 不出意外,他们很顺利地进了城。 进城之后,黎言便问了:“你手里的那个文牒……是哪儿都能去吗?” “……” 戚风顿了顿,看着黎言眼里的不解,忽然想起来,跟他比起来,黎言才是那个没有来过中原的人,所以他才不知道这些规矩。
第210章 亲自审问 戚风心里腹诽了一句麻烦,但是嘴上还是麻利地解释着:“这叫通关文牒,每进一座城,都需要这个文牒。” “文牒?” 黎言从小没有自己独自来过中原,唯一的一次过来还是被褚棣荆强制带来的,所以他对这儿的一切都很好奇。 “嗯,这个文牒是我们问皇后娘娘要的,只要有了这个文牒,我们就可以在鹿城进出自由了。” 戚风懒洋洋地解释道。 皇后娘娘…… 黎言顿了顿,心里又有些复杂了,他虽然现在已经离开了皇宫,但是在皇宫里认识的那些人,发生过的那些事,都是不可磨灭的。 黎言大概会一直记得,记得木头,记得那个整日里笑着跟他解闷的木头,也会记得只认识了几日,却愿意帮他的秦书。 他们在黎言心里,都是他的朋友。 戚风带着黎言懒洋洋地走在路上,热闹的道路两旁,是各种商贩,他们或男或女,或开心或愁容,都是民间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在这儿,黎言倒是罕见地感受到了些中原的风土人情,和与草原不同的一些习俗。 走着走着,他们就到了一处驿站前面,远远地就看到路远星站在驿站门口等着他们。 “言言。” 路远星很快就迎了上来,他担忧地道:“言言,我们得赶快在这儿安置下来了,若是褚棣荆找过来我们也有处住着。” “那就先在这儿安置吧,路哥哥,你也别太担心了,褚棣荆或许不会这么快就找过来的。” 黎言安慰着,他自然也不希望褚棣荆找过来,但是既然都已经出宫了,他便也没有之前那样戒备了。 至此,他们三人就在这处驿站暂时住下了。 或许是他们两个的长相都不算普通,那些登记的店家特意问了问他们的身份,路远星戒备着,只说他们是从山上下来的农户,所以他们看着眼生。 路远星的计划是,先在鹿城这儿住着,一边准备着随时回去,一边注意着褚棣荆的动静,若是褚棣荆找人的动静小了,那他们就可以安心地回去了。 若是褚棣荆一直不放弃,大肆派人来捉黎言回去的话…… 那他们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毕竟,他们都是抱着回去的念头,不管发生什么事,路远星都不会将黎言交给褚棣荆的,黎言也不会再跟褚棣荆回宫了。 至于戚风,路远星和黎言不是没有提过让他自己脱离他们,但是他一直拖着不走,说要跟他们一起,帮他们躲过这一阵再说。 路远星怎么会听不出来这是敷衍他的话,但是戚风不愿意走,他也不会赶人的。 这边,路远星和黎言隐藏着身份住在驿站,而褚棣荆,自从发现自己找错方向之后,几乎就一直驾着马让另一条路追去了。 但是他毕竟晚了许久,所以直到他的马儿无力地栽倒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放弃的念头。 由于长时间的奔跑,马儿早已没了力气,在跨越某一处的时候,马儿终于栽倒在了地上,再也没了起来的力气。 褚棣荆被一把甩在一旁,他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马屁在他眼前倒下了。 被甩下来的时候,褚棣荆猝不及防,但好歹他有武艺在身,所以落马的时候,只是受了些皮肉伤。 褚棣荆愣愣地看着那倒地不起的马匹,眉眼间的戾气也因为疲惫消散了许多,只剩几分不甘隐在眉间。 不多时,身后一直跟着他那些轻骑便再度赶了过来,为首的那侍卫不敢再劝,只是麻利地将褚棣荆从地上拉了起来。 至于那马匹,他不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陛下,您这马儿确实是好马,但是毕竟在深宫里养的久了,失去了血性,也没了吃苦的耐性,您又驾着走了这么远,它承受不住也是正常的。” 褚棣荆沉默着任由那侍卫将自己拉起来,他盯着那马看了许久,唇角才终于多了一丝嘲讽似的弧度。 他贵为皇帝数十年,大概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狼狈过,经历了一夜的历风,他疲惫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原本如墨一般的黑发,此时也缭乱了些许。 脚下的金丝靴子上,也沾染了些脏污的泥点。 “连你也不想朕去将他追回来吗?” 褚棣荆想像是有了执念一般,完全将朝堂的那些事抛之脑后,只知道要将黎言捉回来。 但是他不记得,总有人替他担心着朝堂,那侍卫见状,也顾不得褚棣荆动怒了,再次劝道: “陛下,您该回宫了,钟总管已经派人来催臣了,让臣务必在一个时辰之内劝您回宫。” “……” 褚棣荆垂着眸,喉咙低涩地道,上朝是他日复一日地做了十几年的事,他怎么会忘呢。 他只不过是将黎言放在了比上朝更重要的位置上而已。 可是没想到,黎言辜负了他。 想到昨晚的一切,褚棣荆的眸子里就满是狠意,他今日的狼狈,是黎言带来的,也有他自己的一份。 他若是不那么相信黎言,整日将他困在自己眼前,他又怎么会敢跑? 大概真的是自己太宠着他了。 褚棣荆眼眸冷厉地眯着,他想,等他再把黎言捉回来,一定要将他牢牢地困在眼前。 只是,以后的事终究是以后的事,褚棣荆泄力一般地闭了闭眼,浑身都透着疲惫,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那个如同寒松一样冰冷的皇帝。 “朕自会回宫的,只是在朕回去之前,朕要看着你们沿着这条路去找人。” 褚棣荆不带一丝温度的嗓音在那个首领耳边响起,他怔了怔,还没来得及放松,就不解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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