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树生夜里守在凤麟的监牢外面以防不测,谁知道凤麟没搞什么幺蛾子,外面闯入一个武功高强的男子,白树生剑都没拔出来就觉得一阵眩晕,竟然自己走到了百米之外的大树下面,歪头睡到天亮。 戎策第二日一早听白树生敲门大喊,凤麟疯了。戎策二话不说,抓了件长袍就往外跑。 被惊醒的杨幼清看着戎策一身白花花的里衣就要开门,抄起软枕砸过去,正中他后背。戎策回头,眼里三分惊愕七分怨气。杨幼清轻咳一声:“把衣服穿好,头发扎起来。” 等到戎策出门,白树生已经从外面买了两个包子回来。戎策抢过来一个,张嘴咬一口,笋丁肉馅的包子咸甜适中,外层的面皮软而不粘。白树生吃东西的本事倒是伏灵司数一数二。 “怎么回事?” “昨天夜里有个人闯了衙门监牢,我本来想打的,但是那人快我一步,用了什么迷魂招数,我寡不敌众,”白树生瞥了一眼戎策,看到对方的眼神后明白用错了成语,“反正就是让他钻了空子。” “还快你一步?天天给我惹麻烦!”戎策作势敲他脑袋,“凤麟情况怎么样?” 白树生下意识叼住包子抱住头,看戎策收了手才拿下包子,继续道:“这家伙,说那个男人问他狐仙是否是真的,过了一会儿就说他不记得昨晚来过人。又过了一阵子,开始砸门问他为何被关在此处,等吵了两句,他竟然开始问,你是谁,我是谁,他是谁。” “越过越糊涂,痴呆啊?”戎策看着前面不远处的漠城衙门,将包子囫囵塞进嘴里,“看起来是记忆流逝,越久丢的东西就越多。” 白树生点点头,走进衙门的时候亮了下伏灵司的腰牌,然后畅通无阻,一直到监牢门口。他看了一眼蓬头垢面蹲在墙角,在墙上用指甲画圈的凤麟,摇摇头:“完蛋了,真傻了。” 戎策瞪他一眼,示意他闭嘴,白树生撇撇嘴角,抱着剑站到一旁。 等到走近了,戎策才发现凤麟画的不是圈,而是两个符号。凤麟花了一早上,用血肉模糊的指甲在墙上写下一个复杂如同宫殿一般的神秘文字,又画了三条简单的横杠。 戎策将这个图案记在心里,继而伸手越过铁栏去抓凤麟的手。这家伙到底是被谁害成这样? 凤麟见到戎策,先是一愣,继而哑着喊了两声。戎策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拽倒,拖到牢笼边上。白树生见状怕监察大人有什么好歹,急忙跑过去,问道:“阿策,他怎么回事?” “应该会好,他的脉象虽然乱,但乱中有序。”戎策小时候常见御医,而张云宝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每次戎策听完就会摸着自己手腕去体会什么叫乱中有序,慢慢便记住了。 “那我们可以走了?”白树生皱皱鼻子。 戎策松了手,站起身:“你给张裕来写封信,病症、原因和脉象都告诉他,如果有空亲自来一趟漠城,必须把凤麟治好,我想知道他到底惹了何方神圣。然后,把这两个符号画下来,给战文翰。” “不用保护他?”白树生一指凤麟。 戎策摇头:“衙役都以为他是神棍,不敢招惹,有人帮我们当护卫。再者,那袭击之人如果想要取他性命,就不会单单将他弄失忆。怕是他知道了什么秘密,所以才会遭人毒手。” “又要治病又要防范,要我说,杀了问鬼最干脆。” 戎策把他脑袋按下去:“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你不觉得自己口气特别像监察大人吗?” 戎策一鼓作气将他脑袋按到地上:“想挨打直接说。” 杨幼清本想即刻启程回京,但是梭子带来了顾燊的信,说上头就缩减伏灵司开支的事情争论不休,左右护方司每天都派人来,跟他吵架吵得皇陵守卫都能听见。杨幼清随即决定,听从戎策的安排,去青沙道“走访调查”。 走访的源头是青沙道连续有人一夜痴呆,仿佛是凶鬼作祟,但也有可能是年纪大了的缘故。说是调查,其实是戎策听说青沙道有一处温泉,比帝泽山的还要神奇,不仅清热解毒延年益寿,还能打通任督二脉云云。 他对于水有一种执念,特别是不用自己烧热的温水,既方便又快捷——还能打通任督二脉。 白树生和廷争听闻此事,决定和他们一起去“调查”。刚到了青沙道,这两人好似有种默契一般,逮着整个青沙城大大小小的馆子不放,一个接一个去品鲜。当然,大多都是廷争出的钱。 没有人打扰更好,戎策撺掇杨幼清一同去泡温泉,还说要和他讨教刀法。 讨教的结果就是三招之内血刺被挑走扔到一边,戎策脖子上架着苍锋。杨幼清不想伤他,每次都用刀背顶着他脖子上的血管,拿刀的手能感受到自家徒弟加速的脉搏跳动。 “你不专心。” “我的套路都是您教的,输了也是应该的。” “你比我年轻,”杨幼清将血刺扔给他,“继续。” 戎策接过刀来,把身上湿透的上衣脱下扔到一旁,赤裸着半身,将刀举在身前。杨幼清瞥了一眼他麦色的皮肤和块状的肌肉,嗤笑一声。戎策耳朵尖,立刻将刀放下,拍了拍不见丝毫赘肉的腹部:“真材实料!” “好看罢了,没什么用。” 戎策挽了个刀花,迈步冲过去:“一会儿就知道好不好用。”与苍锋传统户撒刀的半月形刀尖不同,血刺刀是倾斜收口刀尖,因而适合挑破衣料。他假意刺向杨幼清的肩膀,等对方侧身的时候,刀尖顺势挑开白色里衣的扣子。 杨幼清看懂了他的意思,接连后退两步:“混小子。” “我怕您穿湿衣服着凉。” “现在才正月,你也不怕我冷!” “青沙道四季如春,再说这是温泉边上。”似是稀松平常的三两句交谈之间,戎策已经靠近了杨幼清的身边。最后一招被杨幼清挑了刀去,但戎策也一个转身到杨幼清身后,将他师父的上衣扯了下来。 杨幼清因袖子挂在手腕活动不便,竟被戎策扯得向后两步,跌进温泉里。不过他不会放过戎策,落水前一刻向后伸腿绊住戎策的膝盖,将他一起撞进温泉,垫在身下。 戎策扑腾两下才站起身来,抹了一把脸:“您不厚道。” “这叫拉人垫背,”杨幼清将苍锋扔到岸上,随后上前抓住戎策的肩膀,感觉到后者突然紧绷,便拍两下,“不是要打你。你下盘还是不稳,如果方才是万丈深渊,你已经是一滩肉泥。” 戎策低头看了一眼杨幼清的胸口,他师父整日在书房坐着,怎么还是一身肌肉,也怪不得他打不过师父。不过杨幼清的腰是真的细,而且皮肤挺白的,伏灵司的姑娘都不一定有他白。 “我和你说话,听见没!看什么看!” “我听着我听着!我下盘不稳!我以后每天早起扎马步!” 杨幼清这才松开他的肩膀,转到他身后,踹两下他的脚踝:“腿分开。长这么高不知道自己头重脚轻?光是去年冬天,你掉到池塘里几次?” “您报复我,”戎策分腿而战,温泉池本就有他胸口这么高,现在快要到下巴,“我身材比您好,您不服气。” 杨幼清冷笑一声:“我不服气?好啊,今天你就练憋气。” “您……咕噜咕噜咕噜……”戎策来不及说话就被杨幼清按到水下面,想要挣扎却被杨幼清死死箍住头部,怎么也无法钻出来。等快要眼冒金星的时候,杨幼清才把他拽出来,戎策歪着脑袋大口呼吸,一脸怨恨看向师父。 “和狗一样,把舌头缩回去。” “我没伸舌头!” 手里抱着煎包、核桃酥、龙须糖和酱排骨的、单纯又正直的白树生站在温泉池的入口处,正要迈着轻快的步伐向里走,忽然被廷争抓住了胳膊:“那个,白兄,不如,不如我们去尝尝青沙佳酿,一醉方休?” “听着名字就是好酒!” “嗯,好酒,对,好酒。”廷争默默记在心里,路上找个书店给他买本少儿版成语大全。
第80章 专业碰瓷选手 “小白,你知道青沙道最出名的是什么吗?”伏灵司青沙道暗桩,戎策端了杯茶坐在窗前看着古树长新芽。 白树生捏着茶杯,咋咋嘴:“火炉烧羊,椒盐红鲳,野菌汤。” “押什么韵!”戎策拍他脑袋,“是沈家!森州沈家的祖宅就在青沙道的青沙城。如果不是沈家,青沙道现在和西北道没什么区别,得是一片荒凉的大沙漠。哪有烤羊腿。” “我看着青沙道不如叫青州,路上来来往往都是人,好不繁荣。” 戎策又敲他脑袋:“这就不懂了吧?如此一来,西方边境不真成了沈家的天下?” 白树生似懂非懂点点头:“有道理。” “有个羊腿,”戎策吐口而出,随后揉揉干瘪的肚子,“杨幼清跑哪去了,中午头的不见人影。小爷我长身体的年纪,不吃饭变矮了怎么办?你说什么野菌汤,好喝吗?” 白树生一拍胸脯:“保质保量!对了阿策,前几天我听廷争说,青沙道有千年狐狸精,真的假的?” “之前来调查的时候只听到传闻——不如说是传说,”戎策将茶杯放在桌上,对他招招手,靠近了些继续道,“据说狐狸精能变成人的模样,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无一不变。” 白树生瞪大眼睛:“送祝福吗?” “你让凤麟洗脑了是不是?废话,当然是无恶不作!据说有个狐狸精,变成老太婆,抱着个孩子走到一户信奉狐仙的人家门口,敲门说这孩子是石头娃娃,若是不信拿锅一煮就见真身。结果那人家真的信了,啧啧啧……” 白树生眼睛本就挺大的,现在如同牛眼一般:“那,抓住了没?” “传说传说,去哪抓?”戎策把空了的茶杯放下,忽然见窗外飞来精神抖擞的梭子,伸出手臂。梭子落在他手上,抖了抖翅膀,戎策闻到一股初春的花香,似是迎春花,又似是海棠花——叶南坤曾经在泰明殿前种了不少的花,后来被戎策一把火烧了。 准确来说是金狮的一嘴火。 白树生凑过来看梭子带的信。戎策歪着脑袋以免和他碰头,继而说道:“老张说已经启程,快马加鞭不耽误的话,明日就到漠城给凤麟治病。咱们也别闲着了,该干嘛干嘛,查查这青沙道的离奇痴呆案。” “不是说是家族疾病吗?”白树生已经打算好了按点收工后该去哪快活,看看日头,廷争估计已经在羊肉汤店等他了。 戎策一拍桌上的卷宗:“那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病,让人痴呆十日后即死。” 路过的暗桩校尉听到此话,满口方言说道:“那两位大人要小心点咯,青沙道不比京城,乱得很咯。尤其是沈家的少爷,招惹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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