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想上床的那种 “阿策……” 戎策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下一刻他扑到床上,手掌撑在杨幼清耳畔:“不管是谁,反正今日之后也不会有其他人了,这世上爱您的,只得我一个。” 杨幼清却闭上了眼,似是气他小孩子一般的幼稚举动,接着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说道:“你躺我身边来,别乱动,我想再睡会儿。” 戎策分明见到他师父耳朵都红了,抬手按住的胸口明显起伏。他太能忍,戎策咬着牙,听话脱了外衣躺在床内侧,似是愤愤不平,又似是赌气一般说道:“老师,您不能这样。” “我怎么了?” “我这真情实感表白,您给我糊弄过去可不行。” 杨幼清睁开眼睛瞥他,复又闭上眼:“好。” “什么好啊?” “你表白,我说,好。别闹了,安稳躺着里,要不然滚出去。”杨幼清将戎策的手握住,牵到胸口按在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上。戎策也不闹腾了,起身吹灭了蜡烛,搂紧杨幼清的胳膊侧身睡在他身边。 半晌,杨幼清说:“你想笑就笑,偷偷摸摸做什么,怕我听见?” “老师,”戎策将额头抵在他肩膀上,笑得眯起了眼睛,“我以为我是先动心的那一个。七岁的时候,我像是丢了一切,只想躲在角落里等死,若不是您领着我到处跑,跟我讲千奇百怪的故事,怕是我活不到现在。想一想,也许当初,我就喜欢你……” “是你拯救了我,阿策,”杨幼清轻轻捏他耳朵,惹得小孩往他怀里钻,“那些年我同样不喜欢身边的一切,但是有个孩子肯像小尾巴一样跟着我,两只眼睛全都是光。我就想,这是我的光。” 戎策听出他一语双关,不由得一笑:“您的,都是您的。” “阿策,你说的喜欢,是想跟我上床睡觉吗?”杨幼清忽然认真起来,戎策一愣之后茫然地望向他,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窘迫之中竟然还有几分羞涩。杨幼清将他搂进怀里,故作凶狠说道:“我的是。害怕吗?” “不怕,”戎策斩钉截铁,“您是我师父,总不会害我的——但您怕我吗?” “我怕什么?”杨幼清看出他忧虑为何,便将人搂得更紧,“你若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怎么到现在,我还活得好好的?这世上除了你爹,有谁还能亲得过你师父?我都没死,你要去克谁?” 一连几个问句将戎策问得哑口无言,的确,监察大人带领伏灵司风风雨雨走过了十年,还会怕什么。这世界上唯有戎策自己知道,杨幼清真真正正死过一次,他也哭过一次,但是他不想提及,就让这事永远埋在昆仑的冰洞。 杨幼清忍不住轻笑,捏住他耳朵轻轻扯两下,半晌,问道:“我睡了多久?” “快一个月了。”戎策摸向他小腹,肌肉几乎不见,只能摸到皮包骨头。他忽然觉得,那层窗户纸就算不捅破,杨幼清也会默许他那些动手动脚的小暧昧,末了再捏住他耳朵以作惩罚。 戎策在一瞬间明白过来,老师对他也是同样的心思,就算不是爱人,也不会允许他身边站着的,不是自己。 “昆仑……” 戎策打断他:“您刚睡醒就别想那么多了,事情都办妥了,我找到了蛇头,南绎的小短腿还没找到入口呢。”杨幼清点点头,戎策便继续:“对了,穗州的老树精已经被除掉,霖州的恶鬼有点棘手还得我去一趟,哦对,守城郊仓库的禁军死伤四五人,据说是女鬼所为。溯州那边海啸,据说有人看见鲲鹏,昭州暗桩也说发现了玄武——相由的事情一出,所有人都开始疑神疑鬼。” “怎么攒了这么多案子?”杨幼清瞥一眼书桌上堆积成山的奏折就要起身,戎策急忙扯住他,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算了,”杨幼清躺回来,重新将人搂进怀中,“好,明天再说。” 戎策心满意足搂住他,头贴在杨幼清的胸口,但是不敢睡,怕他师父忽然胸闷或者心痛,他来不及反应。杨幼清也不想睡,初夏的温热潮气惹得他稍稍出汗,但是戎策体质好,体温冬暖夏凉,抱着能平心静气。 寂静片刻后,戎策问道:“老师,如果,我是说如果,您真的死了,然后发现自己是上古神明的转世,想要回到人间必须抛弃神格沦为凡人,您会愿意吗?” “人间有你吗?” “当然有啊,有傻傻等着师父回家的小千户。” 杨幼清低头吻在他额头,说道:“我会跟你回家。” “为什么啊,多少道士修仙都修不成神。” “没有我你能老实?三天两头摔断腿,”杨幼清作势要捏他耳朵,戎策弯腰想躲却被他另一只手绕过脖颈拎住了领子,不得不乖乖被捏,“阿策,我舍不得你。” 戎策从未听过他师父这样温柔的声音,那一刻浑身的骨头都酥了。在感情这事上,他就是个懵懂的少年,随便一撩拨便心神不宁。杨幼清虽说也是三十年的单身汉,但他了解戎策,知道如何让这个年轻人心甘情愿待在身边。 换句话说,二十岁的小将军回到孟府的刹那,尚年轻的监察大人便开始布局。 杨幼清总算是从昏迷中醒来,孟兆宁喊他回家住,戎策也终于有空回了趟孟府。戎冬特地请假留在家中说要照顾大哥哥,但还是被孟兆宁派人押送到了帝泽书院。 戎策到现在都没明白这个妹妹怎么想的,春闱时写那种思维跳脱的答案,若是江湖流传的诗句倒也算佳作,但放在考官眼里那便是不着边际。但是落榜之后,整日嚷嚷要斩妖伏魔的戎冬还是回去读了书,也许是被孟兆宁难得的怒气吓怕了。 听说是不知谁家的公子哥听说戎冬没考上,拿了几箱子金银珠宝就来提亲,满嘴的贤妻良母言论,最后让孟兆宁拿着扫把轰走的。那事之后,戎冬收拾了书本一大早回了帝泽书院。 戎策真希望当时自己在场,这场景太难得一见。 杨幼清回到孟府时,戎策表现得规规矩矩,他也想不出生活应该有什么变化。和他最亲近的人本就是他师父。不过刚吃了午饭,杨幼清便撵他去霖州处理恶鬼的案子,戎策一拍桌子,愤愤不平:“您在家喝茶,让我去跑腿?” “不去扣工钱。” “杨幼清你不要欺人太甚!”戎策站起身,见师父要打过来急忙后退两步,一副吃了亏的模样说道,“我,那我去城郊看看离奇死亡的禁军,毕竟皇城根发生这种事,上面肯定给了不少压力,我瞧义父白了好几缕头发。” 戎冬一边喝汤一边小声嘀咕:“又有人要挨打了。” 戎策一抬头,孟兆宁正身着板正的官服从内院走出来。他停下脚步,望向身边的家仆,问道:“白了吗?” 杨幼清优哉游哉拿起茶盏,瞥向戎策悠闲说道:“还不快跑?” 张裕来难得去一趟命案现场,此次肯来的原因是周围一圈禁军,就算有凶神恶煞的厉鬼也有人护着他。所以他一身轻松,走路带风,和身边端正严谨的战文翰形成鲜明对比。 也许是董锋的事,战文翰越发寡言少语,几乎调动了一半的暗桩追杀叛徒。张裕来不解,犹豫几次终于开口问道:“和尚跑了都一个多月了,伏灵司风平浪静,还找他干什么?” “杀人犯不再杀人,官府便饶恕?” “倒也不是这个道理,”张裕来瞥一眼周围来来往往的禁军,心想战文翰就算是逼急了应该也不会动手,便大胆说道,“我以为你跟和尚形影不离,培养出感情来了。” 战文翰站定了,一手负在身后转身望向他,半晌说道:“我的世界里,只有事业、理想和抱负。找叛徒是我的任务,给我粮饷我便做事,给我晋升我便拼命,和尚出什么事情,和我无关。” 张裕来不知怎么忽然觉得一阵唏嘘,伏灵司各个都以为董锋和战文翰是铜墙铁壁,现在也不知道哪一个更无情一些。不过铜墙铁壁太牢固了,也容易引人猜疑,战文翰是忠是奸。他感叹着,忽然听见马蹄声,转头看戎策正从黑马上一跃而下。 “阿策!”张裕来不悦的心情一扫而光,只要监察大人没事,戎策就有空陪他逛十二条街,“阿策,这边。” 这三人进了禁军临时设立的营帐,迎面看见仓库的监长满头是汗翻箱倒柜,地上散落着无数的纸张,还夹杂着两块核桃糕。送核桃糕的妇人掩面痛哭,被监长劈头盖脸痛斥:“你们这些无用的妇孺,只知道吃喝拉撒,火烧眉毛了!若是找不到钥匙,你就等着守寡吧!” 戎策实在看不下去,挥手示意女人离开,然后摸出伏灵司的令牌扔到桌上:“钥匙找不到了?” 五品的监长见到五品的千户,还是规规矩矩给戎策行了个礼:“实不相瞒,前日遇害的禁军身上本应带着仓库的一串钥匙,现在尸体上钥匙环还在,偏偏少了一个。就那一个仓库,还被人搬空了。” “放的什么?”张裕来好奇地探头。 监长一拍大腿,就差痛哭流涕:“乌金!” 乌金是国之命脉,军队制造坚韧的兵器,其核心便是乌金。而朝廷下辖的几户国商掌握着大部分的乌金开采和运输,售卖也几乎是几家独大。禁军奉命协助看管,而且还要将供应军队的乌金送到前线。 戎策警觉起来,怪不得最近市面上原料和兵器的价格贵了一倍,估计是有人收到了风,京城的乌金断供,提前抢货。一个仓库的乌金,换成的钱都够整个禁军一年的花销,且不说这么重的东西他怎么运出去的。 战文翰没这么多心思,解决案件才是当务之急:“为何说是鬼怪所为?” “倒也不是因为什么作案手法,”监长瞧了瞧四周无人,压低声音说道,“十多年前,我刚刚被分配到仓库的时候,也是乌金被偷,后来抓住了真凶。但是他在监牢里畏罪自杀,听说成了鬼,还有人见到他半夜游荡。”
第117章 不可携带家属 自杀的人怨气很大,前生作恶也极有可能成为恶鬼——或者当年的案子另有隐情,他是含冤而死,更容易起报复心。 戎策看到书桌上歪斜摆放的名册,死的几个禁军都是在城郊仓库服役十多年的老兵,他们不是精锐,自然只能一辈子耗在城外,没想到等来的不是解甲归田,而是迟来的复仇。“这些人和当年的死者什么关系?” “说来也巧,一个分队的,”监长啧啧两声,“都说是鬼杀人——” 他话音未落,帐外传出一声呵斥:“满口胡言!”等那人进了营帐,戎策认出他,竟然是禁军的统领周荐章,曾经的护方司监察,七年前因为破了柴家军谋反案被破格提拔,戎策小时候经常见他。 监长一阵哆嗦,急忙恭恭敬敬弯腰:“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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