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个,邵凡安一下子着急了,想拦,又被宋继言一句“大师兄你十六岁就下山闯荡江湖了”给堵了回来。他劝也劝不住,又实在操心,也顾不上自己屁股疼了,说啥都要跟着送一送。 他前脚走,段忌尘后脚喊了声等一等,他回头看了眼,段忌尘把他的手牵起来,十指扣牢了,又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道:“走吧,我陪你一起去送。” 段忌尘嘴上说得再一本正经,那也没有非得牵小手送人出远门的道理,多腻歪啊,邵凡安怪无奈的,反手就甩脱了,在段忌尘脑袋瓜子上按了一把,就追师弟去了。 他师弟头一回独自出山,他是真不放心,一路上又是叮嘱这个又是操心那个的,反正有的没的说了一溜够,段忌尘就在他身后,背着个手,一步不落地跟着。 三人行至山门,邵凡安把师弟送到下山的小路口,宋继言回身笑了一笑,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一弯,说:“大师兄,就送到这儿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继言……”邵凡安话刚起头,段忌尘站过来,揽住他肩膀,续道,“多保重。” 宋继言朝他俩一抱拳,最后看了邵凡安一眼,转身下山了。 他俩就这么杵在山门口,段忌尘身份特殊些,在重华派里走到哪儿都惹人注目,周边儿的小弟子频频往这边偏头,一个个好奇地瞅完段忌尘又瞅邵凡安。 段忌尘从小到大早让别人看习惯了,就跟完全没注意到那些目光似的,泰然自若地把手从邵凡安肩膀上向下滑到腰际,扶着腰侧,旁若无人地道:“我们走吧,我让小柳去三味斋打了份莲藕排骨汤,你回去趁热喝。” 邵凡安没吱声,默默瞧他一眼,揪着他衣领一把给他扥走了。 等二人回了小院,邵凡安推门进屋,回身就问:“我听小柳说,你从温泉池子一路给我背回来的?你……怎么都不知道避避人?” 段忌尘皱皱眉:“为何?有人看到又如何。” 邵凡安一听段忌尘这口气,也跟着皱起眉,心说这怎么能随便让人看啊,他挺大个人,居然还在行房事时被折腾晕了,这……这怎么想也不是能往外张扬的事儿啊。他半尴不尬的,还有些拱火儿,主要段忌尘不光不懂避讳,还搅和得他全师门都知道了。 连他未来师娘都给请过来了,也不知杜前辈看出点儿什么没有。 邵凡安这越想越不得劲儿,脸上就不大好看。 段忌尘也跟着挂起脸来,明显不高兴了:“怎么就不能给人看到,我……我有什么登不得台面的吗?” 邵凡安心里别扭的是自己愣是让小孩儿给干晕了,丢人。结果这表情被段忌尘看进眼里,直接变了个味儿。小少爷心里头挺不痛快的,心想他俩都互诉衷肠了,也这样那样过了,那、那不就是正儿八经地结为道侣了吗?那又有什么非得避着人的道理。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隐约有些打嘴架的意思,小柳这时刚好端了排骨汤敲门进屋,见状赶紧打圆场道:“邵大哥,你伤没好利索,热水泡久了,晕了也正常。” 小柳话听了一半,其实也不知道他俩吵啥呢,只含含糊糊地听出来是泡温泉惹的祸,便紧着拉架:“那泉水确实有疗效,暖暖乎乎的,适时泡一泡很舒服的,少爷也是好心。”小柳将汤碗摆在桌上,招呼道,“少爷,邵大哥,来喝汤。” 段忌尘耷拉着小脸儿没动,邵凡安肯定不会驳小柳的面儿,便过去端着汤喝了一口:“好喝,有劳了。” 小柳笑一笑,看看自家少爷,又帮着说好话:“邵大哥,其实少爷之前就总怕你受过伤,体虚畏寒,还特意把夫人的和焱玉给你带过去了,他就是……”小柳偷偷瞥了段忌尘一眼,又小声和邵凡安说,“他一直把你放心上,他就是……不善言辞。” “嗯?”邵凡安喝汤喝一半,抬起头,“什么玉?段夫人的?” “和焱玉。”小柳拿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大,圆圆的,摸起来暖乎乎的,是夫人当年嫁进来时从娘家带过来的嫁妆。” 这回邵凡安彻底愣住了,他想了想,想起来当初确实是有这么一块儿暖手的小石头。他们那会儿从药谷赶路去幽山,北上的路上天冷风寒,杜前辈替他们准备了御寒的斗篷,那斗篷里就揣着这么个小玩意儿,捂在怀里怪暖和的。他一直以为是药谷的东西,人手一份,却没想到…… 邵凡安猛一转头看向段忌尘:“那是你放的?你怎么从来没提过?那……那是你娘的嫁妆??” 邵凡安一想起那和焱玉的下场,顿时脑瓜子一嗡嗡。 段忌尘还在那儿皱着个脸,生着上一茬儿的气呢:“邵凡安,你自己说,我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第160章 邵凡安现在哪儿还有闲心管段忌尘气不气啊,一门心思全挂在和焱玉上了。 当时他们在幽山山腹内遇险,遭遇虫群围追。那虫子逐热,他情急之下将石头丢了出去,让狼影衔走,而后带着段忌尘跳入水中,才成功引开了虫群,二人也得以脱险。 虽说那时情况危急,眼前也没有第二条出路可寻了,但他要早知道那石头是人家段夫人的嫁妆,那一准儿不能扔得眼儿都不眨啊。 如今和焱玉被落在幽山里了,不知确切踪迹,想找,是万万不可能了。不管是何缘由,邵凡安毕竟把人家贵重东西给弄没了,这两日心里就总有些过意不去。 正好,他师门老小都动身去了药谷,他麻利儿收拾了东西,准备近日也跟着启程。 不过去之前,他想绕个大圈儿,先回青霄山一趟。 他这边拎起小包袱,往肩上一扛,那边段忌尘已经收好行囊,站在门口等着他了。 他这两天心里琢磨事儿呢,就没想起来哄少爷,段少爷还跟那儿生闷气呢,一张俊脸绷得紧紧的,看到他走过来了,也不给好脸色,眼睛还转到另一边儿去了。 但生气归生气,邵凡安一挨近了,段忌尘板着面孔,还不忘去接他肩上的包袱。 邵凡安一下就笑了,拿肩膀撞了段忌尘一下,还故意弯着腰,把脸凑过去盯着人家猛瞧:“我瞅瞅我瞅瞅,谁家的漂亮小公子两天了气还没消呢?” 段忌尘抿着个嘴,神情颇为庄重地看向他:“你正经些。”说完顿了顿,又拿着小劲儿道,“不要总把我当小孩子戏耍。” 邵凡安更乐呵了,牙花子都快笑出来了,接着逗弄道:“谁把你当小孩儿了,没人把你当小孩儿啊?”他说着拖长调子哦了一声,复又道,“你不愿意我喊你小公子啊?那‘小’字可不是指的‘小孩子’,欸,那是‘小心眼’的‘小’嘿。” “邵凡安!”段忌尘被戏弄了一句,立马又羞又恼的,连名带姓地喊他,还磕巴,“你……我、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嗯?”邵凡安抬眼瞧瞧他,又左摇右晃地看了看四周,小院儿里除了他俩也没别人。邵凡安又转回头来,把下巴垫在段忌尘肩上,压着声儿,语气暧昧地凑到他耳边问了一句,“这回打算怎么收拾我啊?” 段忌尘先是一愣,然后脑子瞬间回想起他俩泡温泉那天,他扬言说要收拾邵凡安了。他还揍了人家屁股一巴掌,都掌出红痕了。段忌尘记起那个触感来,脸蛋儿腾一下变得通红。 邵凡安调戏完小少爷就笑眯眯的要退开,段忌尘一把攥住他手臂,刚要挨过去,小柳从门外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喊着少爷少爷。 段邵二人望过去,小柳匀了口气儿,说夫人叫少爷过去说话。邵凡安一听,就把俩人行李接过来,想着让段忌尘过去,自己等他回来,俩人再一起出发。结果小柳说话大喘气,缓了缓又继续道:“邵大哥,夫人叫你也一起过去呢。” 段夫人把两个人都喊了过去,说是要说话,邵凡安一路上心里还难得起了点儿紧张的劲儿,结果到地方一看,其实就是长辈张罗两个小辈儿坐下来一起吃顿丰盛的午饭。 席间,段夫人也没谈别的,就问了问邵凡安平日都喜欢吃些什么,有什么挑嘴的。 邵凡安身上哪儿有这富贵病啊,平时都是有啥吃啥的。早几年他还没下山赚银子那会儿,他师父常年不在,他就给师弟下面条吃,碗里能卧个鸡蛋,俩人都能吃挺得高兴的,谁还能这挑那挑的。 但这话他也没必要和人家长辈说,他把话绕了绕,话头扯开了,捡了些混迹江湖时遇到的趣事说,半盅茶的功夫,把段夫人逗得拿着小帕子捂着嘴直乐。 段忌尘在饭桌上时一般不说话,只闷头给邵凡安碗里夹菜,这一筷子那一筷子的,邵凡安那碗里的菜堆得快比碗高了,他再没地方可夹了,自己端起碗细嚼慢咽地吃了口饭,然后自己忍了忍,没忍住,拿筷子另一头在邵凡安碗上轻轻一敲,板着面孔道:“吃饭。” 邵凡安笑眯眯地朝他望一眼,扒饭哐哐吃两口,抬着眼,瞧瞧段忌尘又看看段夫人,发现段忌尘的眼睛长得随他娘,几乎和段夫人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眼,只不过段忌尘的眉骨深邃得多,鼻梁也更高挺,面相就没有那么他娘那般柔媚温婉,而是更显俊美。 段忌尘的一副好皮相是随了娘了,可惜这段夫人温柔的性子他是一点儿没随上,邵凡安正跟心里嘀咕呢,这段小狗气性大的狗脾气也不知是随了谁,屋外的门吱呀一开,段忌尘的爹段崇越大马金刀地从外头踱了进来。 邵凡安一口米饭还没咽下去呢,差点儿呛着,段夫人没提起过,他也没想到这饭桌上还有重华掌门的位置,赶忙站了起来,拱手道:“晚辈见过段掌门。” 段忌尘慢他一步也站了起来,喊了声爹。 “嗯。”段崇越超他俩颔了颔首,一旁候着的丫鬟端了洗手盆过来,他洗净了手,便入了座。 “坐下,坐下,饭桌上没怎么多规矩。”段夫人笑着朝他俩招招手,又转头去和段崇越说话,“说了午时要回来吃饭的,你迟了两刻才来。” “正殿那边有些事情没处理完,耽搁了。”段崇越先品了口汤开胃,接着便问段忌尘身体恢复得如何了,段忌尘回说好多了,段崇越就又关心了一下小儿子修行上的事情。 两父子一问一答,中间还夹杂着几句重华的门派事务,邵凡安边吃边听,心说这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不过他再一细想,这往上多捯两下,青霄和重华还真是同宗同源,那这么说来他还真不算是外人? 他正瞎琢磨呢,段崇越忽然侧头问他:“你师父这几日又跑去何处了?” 他师门都跑药谷去了,可师父跟没跟着去,具体人哪儿到去了,他也不知,他便如实说了。段崇越听得直皱眉:“他年轻时便是一副随心所欲的样子,到这个岁数了,还是这般不着调。”段掌门板着个脸,给夫人夹了一筷子冰糖山药,又接着问,“他这几年都做什么了,你跟我说一说。”
128 首页 上一页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