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九安被他扑得有些踉跄,却还是笑道:“阿溟都开始学射箭了。” 易溟笑道:“我听他们说,白哥哥也是八九岁的时候开始学的,他们说我不能比白哥哥差。” 白羽尘笑道:“跟我比做甚?” 魏九安也笑道:“你白哥哥虽然学得早,但也下了一年功夫,你也不必急于求成,慢慢来便是,你这手可别磨出茧子来,你现在正是该玩的时候。” 白羽尘撇撇嘴,道:“我当初还磨出来了。” 魏九安笑着“安慰”他:“好好好,你也不容易。” 易溟抱住魏九安,道:“我才不是单纯因为白哥哥才去练箭,我还为了你呢。” 魏九安:“啊?因为我???” 易溟扁扁嘴,道:“是呗,你当初是武举上来的,姨娘们说武举可以出人头地,也希望我能学来魏哥哥当年的风采呢。” 提到从前,难免落寞。即使那是一段鲜有人知的时光。 白羽尘适时轻咳两声,转移了话题:“子矜,去杯温茶吧,刚从外边回来,先坐下暖暖身子,我去给你倒两杯。” 易溟不懂那么多,魏九安也不怪他,只摸了摸他的头发,笑道:“来,阿溟看看茶水喝不喝的惯?” 易溟坐在魏九安身边,跟他说着自己方才是怎么跟谢羌学的箭,先是猛夸了谢羌一顿,最后还不忘吹嘘自己多会找“巧劲儿”,他倒是把“没找到巧劲儿”这段给隐去了。 魏九安并不拆穿他,只是“吁”了一声。 下午未时左右,魏九安午休醒后,白羽尘突然想带他去看易溟练箭了。 魏九安:“你何必这么急于看他笑话?” 白羽尘笑道:“感觉好玩嘛!我就喜欢看小孩子学东西还学不会的样子。” 魏九安:“……你也够没意思的。” 帐外。 谢羌手把手带着易溟拉弓,易溟还是学到了些东西的,也不算白练了半天,至少现在能射到靶子了。虽然不是很准,但是也算是能扎住了。 魏九安笑道:“这样说来,阿溟还算是很有天赋的。” 白羽尘道:“不一定,天不天赋还得两说,我才不信他这么小就能看出来天赋,” 魏九安:“……好吧,我只是觉得有可能。” 须臾,白羽尘看向魏九安,道:“子矜,你要不要去射?” 魏九安不禁笑了,道:“我怎么射?” 白羽尘拉着他往校场走,笑道:“若是怕牵连旧伤,就借着我的力,我帮你拉弓。” 说着,弯腰拾起掉在草地上的弓,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对魏九安道:“来。” 魏九安便又靠近他一些,接过弓弩。 白羽尘道:“用我帮忙吗?还是说要先自己试试?” 魏九安想了想,道:“你先帮我射几回吧。” 白羽尘自然欣然,握住他的手,缓缓拉弓,还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没有不适。 二人几乎同时闭上右眼,瞄准靶心,魏九安现在视力下降,还是白羽尘的眼神还更好些,又微微调整了下箭矢。 在确定方向后,魏九安放了箭,白羽尘没有过多帮他,也跟着他送了手。 放下手臂后,魏九安眯眼看去,箭还是里靶心偏了一点,但是并不很远,也在九环之内。 白羽尘笑道:“这可是你自己射的,这几年没练,还是看不出生疏。” 魏九安笑着抱住他的腰,道:“我本也没想过还是入九环,还是你眼神好。” 白羽尘收起弓,也搂住他,笑道:“我还没说是你射得准。方才有没有扯到旧伤?疼不疼?若是不疼,便可以多来几次。” 魏九安摇头,笑道:“不疼。再来再来!” 白羽尘又抽出一支箭,笑道:“好吧,这次你来,我就扶着,不给你看了。” 魏九安点点头。许是这身侍卫衣裳给了他从前的感觉,也有可能是白羽尘手心的温度,他似乎又找回了当年的手感。 他拉弓,闭上右眼,对准靶心,没过多久,仅仅是一瞬,箭便被射了出去,这次更准,似乎是因为白羽尘帮的少使得他有了昔日的文采,这次一射便是靶心,不偏不倚。 白羽尘笑道:“很不错啊魏大人,胜我一筹了。” 魏九安也笑着,踮起脚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白羽尘笑着握住他的手腕,刚想亲回去,却发现易溟看着他们,只好作罢。 魏九安知道他也喜欢骑射,上午却因为要带着他而无法尽兴,便想此时让他来射,笑道:“羽尘,你也试试?” 白羽尘也笑:“我试它作甚?” 魏九安把弓递给他,道:“来嘛~我还没怎么见过你射箭呢,上次都是多少年前了?” 白羽尘努努嘴,道:“好吧。” 他便只好又弯腰拾起一支箭,搭在弓上,旋即拉弓,眉宇微压,睁着的右眼微眯,盯着靶心。 风掠,箭离弦,立于十环。 白羽尘放下手臂,还是相当满意的。 魏九安“嗯”了一声,疑惑道:“稀奇了,偏偏你我一起射的时候中不了十环。” 白羽尘放下弓,笑道:“还是练得少。” 晚上。帐中。 按照规矩,大臣们还要过来一同办宴,白羽尘并不想跟他们一起吃,但也没什么办法。主要是在这样的宴席上,白羽尘不方便照顾魏九安了。 魏九安去吃药,晚些才来,白羽尘也还没有动筷,一直等着他。 魏九安落座后,白羽尘立刻对他耳语道:“子矜,方才是不是不舒服了?” 魏九安刚要点头,却又摇头,道:“没事。我能有什么大事?” 白羽尘半信半疑,确切来说是完全不信他这说法。 魏九安一看,桌案上不光摆着麻团,还有他杯盏里的菊花茶。 他看向白羽尘的杯盏,里面也是菊花茶。 白羽尘看出他的疑惑,轻轻握住他的手,道:“刚喝了药就别吃酒了,我陪你换的菊花茶,好不好?还是说要喝些别的茶?” 魏九安笑道:“菊花茶就不错。” 白羽尘笑着给他夹了块烤肉,道:“喜欢就好。还有麻团,你多吃些。那些远的,够不到就叫我。” 魏九安“嗯”了一声,拿起筷子把烤肉吃了下去。 魏九安显然是更喜欢麻团的,虽然嘴上说着算不上喜欢,但实际行动还是体现了他的态度——管他喜不喜欢,吃了再说。 白羽尘还要应酬大臣,有时候给他添点茶水,也有时候无暇顾及。魏九安便用筷子夹着麻团小口小口地吃,还是有点烫,以至于他咬一口要嚼上好久。 白羽尘有时给他夹菜,看着他嚼麻团,心道:“好可爱的媳妇。” ---- 九安嚼麻团的时候好像个仓鼠啊哈哈哈哈哈
第90章 商贾 顺阳七年十月廿八,“粮价”案被重审。 其实本来不用再审的。这所谓的“粮价”案,是当年易云华抬高物价时的案子,当时白羽尘已经处理了。却不料,前几日又被御史台提起,又要追究。 也该追究,当初只查出来易云华抬高物价,却忘了,任何人办这种不光彩的事都不会是单独行动,只是当时办案的韩辰没审出除了易云华以外的犯人,才这样草率了事。 今年,御史台几位御史大夫请愿亲自审理此案,白羽尘看了他们的奏章,还是准了,主要是他现在顾不上这些旧事。 边关也起了乱。 前几日,程榭旧部攻向禁军。 其实白羽尘并不是很在意,毕竟现在的骠骑将军可是白羽昼,百战百胜。 但是险的是,白羽昼呈上军报后,自己单枪匹马引走程榭旧部,至今生死不明。 白羽尘还是更关注边关一事。其一,若是白羽昼战死,南临皇族后嗣也有可能乘虚而入;再者,若是白羽昼战死,大梁就后继无人了。 自从二人行秋猎之地回京城后,魏九安的身体好了不少,但是这两日似乎又变回了原样。 反正白羽尘忙着也不看着,魏九安也不吃药了。 谢羌开始投身于变法一事,每天被迫“舌战群儒”,充实极了。 长生殿。白羽尘刚看了军报,处理完公务就赶了过来。 他到时,魏九安刚刚睡醒觉,伸了个懒腰,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勉强起来。 白羽尘就坐在正殿的蛟龙椅上,见他穿好衣服出来,微微笑道:“子矜,怎么一脸不高兴?” 魏九安打着哈欠,朝他走去,坐在了他腿上,靠在他肩头道:“你最近忙军务,御史台那群人把抬价案的结果都给了我,这结果可不怎么样。” 白羽尘揽住他的腰,挑眉道:“什么结果?” 魏九安道:“那个协助易云华贪污的商人,是阿溟的生父,易醇。” 白羽尘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没想起易醇是谁:“他是谁来着?咱们好像没见过。” 魏九安道:“你绝对见过,之前咱俩成亲的时候,后来回门,你还跟那群人喝酒来着。” 白羽尘回想了一阵,似乎想起了这个人,道:“有些印象,但他是个不喜言语的,我也没跟他说什么话。” 魏九安叹了口气,道:“易家人的德行我早明白,那群人联合张家害我父兄,连我阿娘也不放过。这桩案子是谁牵扯进来,我都不会寒心,但是易醇不一样。” 许是受了寒气,魏九安咳了几声,随后道:“易醇是阿溟的生父,这桩案子这么大,证据确凿后,易醇一定会死,阿溟的母亲也去得早,日后他孤苦无依,还要背负‘罪人之子’的骂名,实在可悲。” 白羽尘想了想,道:“嗯,确实。是易醇自己言行不端,还要让阿溟来背负这样的骂名,确实有些不公平。” 魏九安道:“依照《大梁律》,这种事情要怎么处理?” 白羽尘道:“杀了易醇就好,再查一些别的人员,参与得深的,一起处理掉。但是应该是波及不到阿溟的,只是……易府的财产会抄。” 魏九安道:“嗯……” 他沉默一会儿,才道:“那阿溟以后怎么办啊?” 易溟以后就是罪人之子了,他不能进宫,不能科举,得不到家中的财产,还要遭受白眼的嘲讽。 魏九安觉得,这样的事不该让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来承受,又不是他的错。 几天后,御史台证据确凿,将易醇送去了大理寺审。 会审当天,魏九安还去看了。 他不能让御史大夫认出他,所以穿了一身黑衣,戴着斗笠和面纱,遮住口鼻。 易溟也在现场,魏九安怕给他留下什么阴影,就一直抱着他,安慰着他。 但是易溟没管,也没有闭上眼或捂上耳朵,而是睁眼看着,目不转睛地看着。 他看着大理寺官员审问易醇时的神情,看着周围御史大夫淡漠的神情,他没有说话,一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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