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粟蹙眉,道:“韩大人,前面……” 韩辰打断他,更小声地道:“快走。” 年粟还是不放心,道:“万一出什么事……” 韩辰听他这样说,为了让他放心,笑道:“那等回了京城,请我吃酒吧。” 年粟被他一逗,笑了。 韩辰早就看出这里是一个虎口,里面有程榭埋伏的人。但是,他还是要过去。若是带上年粟等人去,毫无意外,定然会大败。若是让一队人浩浩荡荡地跑,反而容易引起程榭的怀疑。光是这虎口都有人埋伏,那一旁的山坡上会不会有人?说得再严重点,随行的队伍里会不会有人? 他程榭需要个拷问的对象,或者是人质。自己做就行,不需要牵连别人。一个文官,抓到之后顶多就是杀了,也不会让大梁有什么损失。 年粟虽然迟疑,但按规矩,韩辰的官职远在他之上,他也只好听了,带着军队掉头,但没有往魏九安那队人的方向走,而是绕了个远,往军营后方走。 韩辰就带着几个人组成敢死队,继续往死口里走。 韩辰为了缓解恐惧,故意笑着道:“几位,真的不怕啊?” 那几个人几乎同时说道:“不怕!韩大人作为文官都亲自带队,属下就没有可怕的了!” 韩辰:“……你们瞧不起我……” 片刻后,从他们身后走来一队兵士。 一看便知,都是程榭的人。 韩辰弯了弯嘴角,他就知道外面有人埋伏,但是既然没有听见年粟一行人的叫声,那就证明他们并没有动年粟等人。那么,目的就很明显了。 韩辰没有刀剑,双方打起来的时候,只能赤手空拳。他一个读书人,能有多大力气? 才几回合不到,他就已经浑身是血了。有的是他自己流的,有的是别人的血溅上的。 就在他体力耗尽的一刻,突然,身后被人猛踹了一脚。 他倒在地上,那人将脚踩在他后背上,对不远处恭敬地道:“大人,人已经活捉了。” 这时,周围刀剑相撞的声音停了,剧烈的喊杀声也停了,只有混着血腥味的空气,还涌进韩辰的鼻腔。 韩辰这才勉强抬头一看,只一眼,他便傻眼了。 他想过自己带的这些人可能打不过程家军,但也没想到输得这么彻底。 只见地上躺着的尸体皆是刚才的敢死队,而倒下的程家军屈指可数。 韩辰呆愣了。这回,恐怕不是死这么简单了。 不远处走来一个男子,眉宇俊朗,面无风霜。他甚至还笑着鼓起了掌,道:“干得不错,你可以恢复自由身了。” 其实,程榭等人拿捏人心的方式很有意思。他们会去找那些奴隶,承诺他们等立下功劳就换他们自由身,所以,奴隶获得自由身后,自然也多少会有点感激的。 这法子虽然有些阴,但不得不说是聪明。 韩辰再次抬头,看清了面前男子的脸。 那是程樕! 程樕?程樕不是死了吗?他这样想着。 程樕似乎看出了他是怎么想的,立刻笑道:“韩大人,你好好想想,作为程榭的弟弟,现今唯一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我怎么可能真的为了一时忍让而自尽呢?” 他叹气道:“我只是怕我留在京城,皇上用我性命相逼,折了哥哥的前途,所以才假死出宫。我承认我是个贪慕权财的小人,所以我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韩辰还是忍不住开口,但又不知道说什么。踌躇片刻,才道:“你以为你就胜了吗?” 程樕挑眉道:“你留在吸引程家军的注意力,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再调动兵力追年粟。至于你,能抓一个是一个。” 韩辰忍不住轻笑,道:“但你还是会杀了我。” 程樕也笑道:“你既然敢单打独斗,就应该想到被五马分尸的命运,这回不用我多说了。” 他说完后,程樕身旁的部下立刻上前,用黑色布条蒙住了韩辰的眼睛,又将他的嘴堵上,这才放心将他带走。 程樕又挑衅地笑道:“韩大人,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这次就当长个教训,等会儿见到我哥,好好掂量着开口。” ---- 其实韩辰还挺有人格魅力的
第45章 战书 韩辰就这么提线木偶般的被人从死口道拉至程榭的私狱。 程榭占领的那座城池名为升皇城,原名为璥良城,后来被程榭占据,才改了名字。而程榭的府邸也在升皇城中,私狱等场所亦然。不过军营建在城外。 停下时,韩辰的眼上的布条还没有被摘下。他听见程榭开口道:“韩大人,沦为鱼肉的滋味如何?” 韩辰嗤笑道:“这不是程大将军吗?几日不见,怎么学会犬吠了?” 话音刚落,他的膝窝就被人踹了一脚,韩辰腿一抖,跪倒在地上。 程榭捏住他的下巴,虽然他看不见,韩辰能感受到程榭脸上令人惊悚的笑容。 程榭确实是笑着的,道:“韩大人,您就非要剑拔弩张地对我说话吗?” 韩辰笑道:“那你就一定要与大梁刀剑相向吗?” 程榭笑着放开他的下巴,叹了口气道:“看来韩大人果然是一身铁骨铮铮、宁折不弯啊,那你还是在升皇城的狱中好好清醒清醒,等头脑清晰了,再来和我说话吧。” 韩辰被下人押走时,还是轻笑一声,道:“此地名为璥良城,大梁从来没有升皇城,你也没资格给大梁的城池取名。” 韩辰被关在一处牢中,里面还有几个百姓,是之前不愿意降伏于程榭的。 其中,有一位中年男子道:“这位先生,看您穿得体面,是大官吧?” 韩辰笑着看他,眼睛上的布早就被摘下了,现在也能看清男人的脸。有些凌乱的乌发下,是一双闪着希望的眼睛,发着光。 韩辰笑道:“嗯嗯,我是从京城过来的,过来指挥平反的。” 男人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啊,我没念过书,不晓得啥子叫平反。” 韩辰笑了笑,道:“就是……指挥战斗!给咱们大梁朝的皇帝指挥。” 男人更激动了,道:“是皇上过来了吗?” 韩辰依旧笑着,道:“没有,皇上还有事,过不来。” 男人有些失落,但也没有垂头丧气,而是继续问道:“那等仗打完了,皇上是不是就能过来了?” 韩辰想说不是,但一看男人期待的眼神,就说不出口了,还是道:“是啊,到时候皇上过来亲巡,就像先帝当时一样,过来看看军营,过来看看农田。到时候你也能看见皇上了。” 男人兴致盎然,道:“那皇上长啥样?好不好看?听说皇上可好看了,五官端正的。” 韩辰笑道:“是,皇上凤表龙姿,不好看都不行。” 男人开始展望未来,自言自语道:“那这仗可要快点打完,到时候,皇上过来亲巡的时候,我也能瞧上一眼。” 韩辰在心里叹了口气。 都活不到仗打完的。都不可能的。 男人又笑道:“那你是打京城来的,你跟我说说,京城里有啥子喔?” 韩辰笑道:“这我怎么说?还是等回头你自己来看吧。” 男人笑道:“也对,回头仗打完了,我就带着我儿子去京城,看看都城长什么样。” 韩辰又笑笑。 男人道:“对了,光顾着跟你聊别的了。那你嘞?我还不晓得你叫啥子呢?我没名字,在家排第七,他们都叫我刘七。” 韩辰低声念了一遍:“刘七……”随后笑道:“你这名字未免有些太随意了,若你不嫌弃,我替你取一个如何?” 男人笑道:“好啊!你念过书,念过书的人都有文化。” 韩辰笑道:“就取个‘余’字,怎样?” 刘余挠了挠头,又尴尬地笑道:“啥意思啊?” 韩辰笑道:“‘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此态也!’,宁可死去魂魄离散,也绝对不可能献媚讨好权贵,这不就是你吗?” 刘余不好意思地道:“你别这么夸我。” 韩辰笑道:“这是真的。” 刘余目光一瞥,看见了窗外下起了小雨,惊奇道:“下雨了!都秋日了,怎么还下起雨了?” 韩辰笑了笑,没说话。 此时的军营。 由于年粟等人绕路走了,所以耽搁了几天才到军营,相当于是踏着雨来的。 他们到时,魏九安等人都安顿好了。 见年粟这个点带人过来,陆明泽这个暂任的禁军统领不乐意了,放下手里的公文,蹙眉道:“年大人,怎么走了这么多天才到?” 年粟满脸慌张,道:“陆大人,我们往这边走的时候、就是绕山的时候,程榭的军队埋伏在一处道口,是死路。若是硬走便中计,然后、然后韩大人就被程狗一党害了。” 陆明泽皱着眉:“害了?” 年粟一拍脑门:“不是!就是……哎呀我说不清,反正就是被抓了!” 白羽昼不知从何处探出头来,疑惑道:“被抓?韩辰那个脑子都聪明成什么样了?他要被抓母鸡都能上树。” 陆明泽推了他一把,道:“你别打岔。”随后又问年粟道:“到底怎么回事?” 年粟把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陆明泽的面色则越来越凝重,白羽昼也从一开始的不正经变得逐渐认真。 白羽昼听完后,也蹙起了眉,道:“这就难办了。” 陆明泽道:“若仅仅是败了,那还能理解,但是人在他们手上,这不就成了人质吗?” 年粟此时也是慌不择路,忙道:“要不要告诉摄政王?” 陆明泽道:“必须说啊,我他妈还得亲自说,要不然换你俩容易让他受刺激。” 年粟依旧是心急的,道:“那现在怎么办啊?!” 白羽昼蹙眉道:“慌个屁!程榭不敢杀人,他要是把韩辰杀了,那他还拿什么来要挟咱们?现在韩辰比他妈谁都安全!” 年粟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那现在该怎么办?” 陆明泽被他俩吵得头疼,喊道:“年粟你给我冷静冷静!我他妈不是说了吗,先把这事告诉魏九安,他能想到办法,你俩就打仗就行了!俩莽夫!” 白羽昼:“……说的好像你聪明似的。” 陆明泽喊道:“我脑子没缺弦儿!” 于是,陆明泽又跑去跟魏九安念叨了一遍。 魏九安倒是平静许多,只淡淡抿了一口茶,便平静道:“送战书吧。” 陆明泽不理解,惊诧道:“九安,你糊涂了?” 魏九安放下茶杯,抬眸看他,道:“咱们人都到了,仗迟早要打,何必拖着,何必还悬着战士们的心呢?” 陆明泽情急之下喊道:“你又不用去打!现在韩大人被程榭那王八羔子抓了,谁来排兵布阵?谁来指挥主力军?谁来鼓舞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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