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宫人们鱼贯而入,众臣各自回到桌案前落坐。同时舞乐声起,章阙台上一时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南宫明赫是贵客,自是在盛情之下喝了几杯酒。 待敬酒的人群散去,南宫明赫放下酒杯,撑头看向立在一旁的“寒介”,对他招了招手,“过来。” “寒介”闻声立即迈步走向南宫明赫,及至身前弯膝跪下,俯身恭敬地唤了一声,“陛下。” 南宫明赫满意的抬手覆在“寒介”的发顶上,轻轻揉了揉,好似在抚摸一只温顺的大型犬。南宫明赫的手从“寒介”的发顶缓缓抚着向下,及至下颚,猛地勾起,满意的瞧着眼前人受惊的模样。 另一只手给桌上的酒杯满上了酒,端起贴在“寒介”唇边,轻声说道:“赏你了。” “寒介”扫了眼宴中众人,见此时无人关注此处,便大着胆子启唇伸出舌尖舔了舔南宫明赫的指节,一边动作一边抬眼看向南宫明赫。在此情此景中,南宫明赫被他勾得眸中簇起了烈火,低声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别玩火。” “寒介”笑了笑,就着南宫明赫的手饮下了杯中酒。酒入肠,酒香却萦绕在齿间,红唇因酒而变得更加红魂。南宫明赫放下酒杯,伸手抚上“寒介”的唇,指腹摩挲着唇瓣,竟有些恋恋不舍。 南宫明赫深深的看着“寒介”,禁不住缓缓低头朝他靠近,然而却在这一瞬,两人同时感受到了自这章阙台上袭来的杀意。 南宫明赫靠近“寒介”的动作稍顿了顿,“寒介”迷蒙的眸子瞬间变得清亮,他看着南宫明赫问:“是他吗?” 南宫明赫朝宴中扫了一眼,没有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沉声道:“八九不离十,只是若想在这宴中寻人怕没那么简单。不过......”南宫明赫笑了笑,覆在“寒介”唇上的手移到他的脸庞上,轻声道:“有你在,不怕他不现身。” 南宫明赫说完,在“寒介”脸上轻拍了拍,而后直起身靠坐回去,视线却逡巡在宴中人身上。他手搁在桌案上,轻点了两下,“倒酒。” 寒介闻声立马立起身,膝行向前移了两寸,抬手执起桌案上的酒盏为南宫明赫的酒杯满上了酒。 南宫明赫端起酒杯朝慕青抬了抬手,慕青了然的颔首。而后两人相视饮尽杯中酒,待南宫明赫转回身体移开视线后,慕青抬手招来了站在身侧的内侍,他倾身附耳在那内侍耳边耳语了几句后,那内侍颔首后起身退了出去。 章阙台上酒宴依旧歌舞升平,而宴中的暗流涌动除了身处其中的几人,再无人察觉。 ...... 南宫楚河取下头上的内侍帽,用湿布巾卸下脸上附着的蜡黄露出精致的轮廓。方才那胆小怯懦的内侍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仪表堂堂的俊秀面容。 南宫楚河瞧着镜中的自己,又想到方才自己在章阙台上所见,怒气上涌一拳砸在了铜镜上。铜镜被砸了个粉碎,手也被割了条长长的口子。 南宫楚河垂眼看向那手背上争涌冒出的猩红,邪笑着松了拳,抬手舔上那伤口。疼痛让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但眉目间的戾气并没有因此消减,反倒是愈加浓烈。 鲜血染红了南宫楚河的唇瓣,他笑着伸舌舔了舔。抬头,露出了一个森冷的笑意,“南宫明赫,你的死期到了。” ...... 酒宴及至戌时才散,南宫明赫带着“寒介”坐上慕青为他准备的乌木马车欲回别院去。 南宫明赫在车中闭目养神,辰安却是一路警惕,不敢松懈分毫。方才南宫楚河依然露脸,想来今日必有一场恶战。 向来热闹的大街上今日却萧索得无一丝声,辰安启唇道:“陛下,有些不对劲......” 南宫明赫睁开眼,指节敲击着马车上的木方,抿唇不语。 马车外,一阵清风拂过,卷起地上散落得枯叶翩然飘至抬起的马蹄下...... 这街上太安静了!安静得仿佛处处充满杀机。南宫明赫冷眸目视着前方,隔着门扉,仿佛看到了外间的模样。终于——要来了吗? “孤的好弟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声音裹挟着杀气从四面八方传来,惊得马儿扬起了马蹄,还是驾车的角木稳得住,一下就让马安静了下来。 南宫楚河身为大将军之子,以及先皇倾力培养的皇位继承人,自然是有两下子的。 不过,南宫明赫亦不俱他,推门走出马车,站在车栏前,望着空荡荡的街道说道:“皇兄既然在此,不如出来与朕叙叙旧。” “或者,皇兄是怕了?” 只听一阵冷笑传来,“孤,怎会怕你?” 只见原本空荡荡的街道上倏然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而道路尽头一人大刀阔斧的坐在木椅上,瞧着南宫明赫,冷声道:“南宫明赫,今日,此地就是你的死期!”
第八十七章 恩怨 这场对南宫明赫的围剿当然不是南宫楚河单枪匹马的一个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作为曾今的储君,南宫楚河手里的有的是底牌。 当南宫明赫走出马车时就已然瞧出这看似空荡荡的街道并不寻常,杀意弥漫,这周围不知有多少高手埋伏其中,若是硬拼谁死谁活还真不一定。 “皇兄可让朕好找,能让皇兄现身,朕着实费了好大一番心血。”南宫明赫朝南宫楚河说道。 南宫楚河闻声笑了起来,“彼此彼此,今日这一番安排,孤也是准备了许久。” “皇弟你,真是长大了,上一次是孤小看了你,今日你可就没这么走运了。”南宫楚河说着,抬手拍了拍。 几乎是瞬间,本来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就站满了身着黑衣劲装的暗卫,将南宫明赫一行包围在了街道之中。 南宫楚河站起身踱步走向南宫明赫,南宫明赫见此,也下了马车。“寒介”垂眸跟在南宫明赫身后,竟是没看对面的南宫楚河一眼。 南宫楚河拧了拧眉,在距离南宫明赫几米远的地方站定,眼神扫过南宫明赫身后的“寒介”,抬手指着他冷声道:“南宫明赫,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南宫明赫轻笑了一声,伸手将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拉到身前,当着南宫楚河的面将人揽入怀中,肆意的抚摸着“寒介”的脸颊和脖颈,“自然是他弃暗投明,认了明主......” “不可能!”南宫楚河厉声打断道。 南宫明赫轻“呵”了一声,说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看着南宫楚河瞬间变了的神色,南宫明赫挑了挑眉,又道:“若皇兄你能考虑今日放朕一马,朕也可以将他还给你。”南宫明赫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眼怀里的人,复又看向南宫楚河,补了一句,“他对你很忠心。”这句话竟是一丝假也没掺,听得南宫楚河皱了皱眉。 不过也只是一瞬,南宫楚河又恢复了冷峻的神色,他深深的看了眼南宫明赫怀里的“寒介”,出言道:“既然他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孤也不会强人所难。况且,他如今也不值得孤用你的性命去换......南宫明赫,你说得再多,都只是枉然。今日,你必须死!” 说完,不再给南宫明赫说话的机会,只见他扬了扬手,朗声道:“谁杀了南宫明赫,重重有赏!” 南宫明赫闻声,忙带着“寒介”退回了角木等几名苍龙卫的身后。今日护送南宫明赫回别院的除了十来名苍龙卫外,还有慕青派出的一队人马。只是在南宫楚河来势汹汹的进攻下,几息之间就将护卫南宫明赫的人马冲散。 本紧紧护卫在南宫明赫身边的“寒介”,也不知何时被人群冲到了南宫楚河身边。南宫楚河转身看到来到他身边的“寒介”,面露欣喜,却又在看到他肩上伤口处源源不断露出的鲜血后,皱起了眉头,他抬手将人拉到身边,沉声道:“跟紧孤。” 见“寒介”点了点头,这才带着他冲出了人群,来到街道旁的一个小巷,让“寒介”靠墙坐了下来。 南宫楚河提剑在自己里衣衣摆处割了一块布,蹲身递给“寒介”。他看着“寒介”,伸手抚着“寒介”的脸庞说道:“包扎一下,等孤。”南宫明赫他得亲手除掉,以解他心头只恨。 南宫楚河说完,又对紧跟着他们进这小巷的一名暗卫说:“照顾好他。” 暗卫立马跪地道:“是,主上。” 而后,南宫楚河转头深深看了一眼靠在墙侧,也正仰头看着他的“寒介”,南宫楚河对他安抚性的笑了笑,而后提剑阔步走出了小巷。 待南宫楚河离开后,“寒介”动了动身体,拿着南宫楚河递给他的里衣布边有些犹豫要不要用,毕竟......他不是真的寒介,若这换成是南宫明赫递给他的,他会毫无犹豫的覆在自己的伤口之上,即使上面洒满了剧毒。可惜,这样的温柔对待,也只有曾今的辰安能有这样的殊荣,如今的他还有什么资格,肖想这些...... 暗卫瞧“寒介”拿着那块里衣布边出神,以为他是在担忧南宫楚河的安危,便出言安慰道:“楚大人放心,主上计划周全,今日断不会有事。” 说着蹲下身对“寒介”说道:“楚大人受伤不方便,不如属下替您包扎伤口......” “寒介”看了眼蹲在自己身前的暗卫,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里衣布边递给暗卫。暗卫接过,从怀里掏出一瓶金疮药洒在布条上,说了一句,“楚大人,得罪了。” 说着,暗卫极为小心的拨开了“寒介”的衣襟,待伤口全部露出来后,才将洒满金疮药的布条覆在伤口之上,穿过腋下,系了个结,这样能牢牢的包扎住。 “寒介”疼得直皱眉,待暗卫包扎好后,他伸手扯过滑下的外衣,慢慢的将裸露出来的地方遮住。 然而暗卫却在“寒介”伸手扯过衣衫后猛地变了神色,“你不是楚大人,你到底是谁?”剑尖指着“寒介”,厉声喝道。 他跟南宫楚河最久,也是除了南宫楚河以外最了解寒介的人。他曾无意间见到南宫楚河用铁烙亲手在寒介的锁骨下方烙了个印,方才他见到此人那处肌肤却是完好无损,他必定不是楚寒介楚大人! “说,真正的楚大人在哪里?”暗卫的剑又朝“寒介”进了一寸。 辰安慢慢仰头看向暗卫,只见他眸色一动,以极快的速度抬手给了暗卫一箭,正中喉间。 本为南宫楚河准备的袖箭没想到用在了此处,在暗卫倒下的瞬间,辰安启唇用毫无温度的语气说了句,“他已经死了。” “啪啪啪——”一阵响声传来,辰安立马警惕地看过去,“谁?!” 看清来人后辰安无声地松了口气,只见孙仲从暗处走出来,放下方才为辰安喝彩的手,“本还想找机会出手,没想到辰太尉的手如此之快,倒是让我白担心一场。” 辰安扶着墙站起身,问孙仲,“你来了,那秋澜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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