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顾英步步逼近,蹲下身用手抚着自己的侧脸,9眼里满是痴迷,沈容栖满脸泪水绝望开口:“我恨你,顾英,我恨你。” 床榻边的顾英听见这句话后猛的顿住,同时沈容栖也睁开了双眼,看见床边人的一瞬间,眼泪就流了下来,沈容栖是不想哭的,但是一想到十几岁的梦想毁于一旦,他就忍不住。 “顾英,你就是想毁了我,我爱什么你偏要毁掉什么,阿姊对我很重要,你将阿姊写给我的平安信藏起来,姜文洲是我好兄弟,你将他送给一个宦官做玩物,我想寻一生一世人,你却从头至尾都在欺骗我,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哽咽道:“为什么啊,为什么偏偏要我陪在你身边,我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一旦我男子的身份被揭穿,不仅不会给你带来好处,朝廷上的那些人肯定会拉你下水。” “我不在乎。” 顾英蹲下身,牵着沈容栖的手放在嘴唇边吻了吻,表情偏执而虔诚。 “你说过你会站在我身后,永远陪着我的,只要有你在,我身后就有人,我就不是孤身一人,容栖,你不许反悔,绝对不许。” 沈容栖闭了闭眼,开口道:“顾英,你真是个疯子,我一开始始终不明白老夫人为何给我和离圣旨,如今我算是彻底明白了。” 他看着顾英,眼底没有任何期望,“因为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对陛下恭敬,对老夫人恭敬,并不是你为人臣为人子,而是因为你太会演戏了,演的成了人臣和人子,顾英,你天生就是个冷血的人,你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偏爱和陪伴。” 最后几句话沈容栖是故意刺激顾英的,本以为顾英会重新折磨他自己,不曾想顾英听了这些话后只是扯了扯嘴角,对着沈容栖的手背吻了再吻,最后给沈容栖掖好被子转身离开了房间,期间一句话也没有说。 瞧着顾英落寞的背影,沈容栖心里也是冰凉一片。 * 瞎医每日都来给沈容栖检查伤口,垂云每天都给沈容栖炖汤喝,几天后,沈容栖坐在椅子上晃悠着腿,问道:“老先生,我这个伤——” “接骨及时,摸着这骨头恢复的还不错,再好好修养几个月就差不多了,记得每天多活动活动。” 这些话几乎是每天一问,没有人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沈容栖脸上露出了笑容,垂云也笑了,送走瞎医回来之后,垂云端来了每日一汤。 “多补一些,伤口恢复的快些。” 沈容栖喝了那么多天,如今一看见汤就条件反射想后退,他昂起脸冲着垂云笑,乖巧而可爱:“好垂云,好不容易过几天安生日子,就别一直补了,我身子骨硬朗着呢。” “多补一些总归是有好处的,”垂云道:“今天再喝最后一天,明日我就不做了。” 在垂云的精心照顾下,半个多月后,沈容栖已经可以立在地上缓缓行走了,虽然右腿稍微一用力还是会很疼,不过对于沈容栖来说已经很好了。 他最开始以为自己会彻底瘸了,但是瞎医说不会,沈容栖已经很满意这个恢复程度了。 骨头逐渐长好对于沈容栖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儿,但是他马上到发现了另一件事。 他被软禁了,除了主院哪里也去不了。 晚饭后,沈容栖叫住垂云,问道:“我为什么不能离开主院,院门口那些人为什么成天轮班守着我。” 垂云收拾好碗筷,立在不远处静静地注视着沈容栖,如今已是深秋,夜长昼短,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落在垂云和沈容栖身上,显得两人孤独且落寞。 像是两个背负了太多故事的人,彼此在遥遥相望。 沈容栖开口道:“他在软禁我是么,不来见我,是因为我受了很严重的伤,没办法继续承受他的折磨。” 他静静地望着垂云,半晌后,垂云叹了口气。 “您不要那么想。” “我在来西畴之前不是这样子的,我可以肆意纵马,舞刀弄枪,我七岁能吟诗,十三能舞剑,怎么到了顾英这里就什么都算不上了。”沈容栖眼睛里的光芒在垂云的注视下一点一点暗了下去,垂云将手中碗筷放在一旁,对沈容栖行了西畴的礼仪。 沈容栖坐在榻上一动不动,垂云在不远处对他行跪拜礼。 “世子,请您务必活下去。” 沈容栖没说话, 垂云再叩首:“世子,请你务必活下去,不惜任何代价。” 垂云退下去了。 天也彻底暗了下来。 沈容栖坐在榻上久久未动,他穿着白色里衣,披散着长发,在未点燃烛火的屋子里坐了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日,沈容栖开始不吃任何东西,他开始绝食。 无论是垂云,瞎医还是总尉府里任何一个人来劝,沈容栖都不进食。 第一日还好,等到了第二日,饥饿感伴随着胃痛袭遍沈容栖全身,他披头散发躺在床榻上,将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好不狼狈。 垂云端着粥蹲在床边,好言好语劝说沈容栖吃一些。 “垂云,我在努力活下去的,我在努力。”嗓子由于两天滴水未进的缘故,发出声音格外嘶哑,沈容栖翻了个身看着垂云,挤出一个笑容。 “回去吧,不要再来劝我了,除了顾英。我不希望任何人进来。”
第八十九章 尽是寒凉 沈容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随后便重新翻过身去,轻轻闭上了双眼。 垂云在不远处立了半晌后,也离开了,屋内重新陷入寂静之中。 沈容栖绝食的消息在总尉府里传的沸沸扬扬,却愣是一个字都没传出府外去,等到顾英得知消息匆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四天后了。 沈容栖一动不动躺在床榻上,脸色很差,嘴唇更是干裂发白,和曾经一身红衣热烈张扬的沈容栖简直判若两人。 顾英风尘仆仆回来,却在踏进门槛的时候停住了脚步,他望着沈容栖单薄的身子,握紧拳头,缓缓踱步到床榻前面。 随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奄奄一息的人儿。 沈容栖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身黑袍的顾英,他扯着嘴角自嘲一般的笑了下,轻声开口道:“回来了啊。” “不吃东西?”顾英冷哼一声:“做给谁看。” “当然是做给你看,赌一把,顾大人会不会为了我回来,不曾想,在我临死之前居然赌对了一把,”沈容栖嘴角一直是勾着的,不知是自嘲还是嘲笑他人。 他用胳膊做支撑想从床上坐起来,至少不要仰望顾英,但是由于四天滴水未进的缘故,沈容栖尝试了好几次也没成功。 最后还是顾英弯腰把他扶起来的。 沈容栖笑道:“你还是喜欢我,我说的对么。” 他靠在床边笑意盈盈的看着顾英,但脸色差极了,仿佛一阵风吹过来就能给他吹倒似的,两人互相盯着对方看,谁也没出声。 顾英抬脚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将所有的窗户都关上了。沈容栖不依不饶:“怎么不回答我的话,还是你不愿意顺从你自己的心,顾大人,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顾英微微弯下腰,抬手捏着沈容栖的下巴晃了晃,表情冷淡而疏离。 “你说呢。” 沈容栖笑的更开心了,他稍微换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歪头看着顾英,“可惜我快要死了,咳咳咳,顾英,你留得住我,却阻止不了我去死。” 顾英眯起双眼。 “你若是敢死,我就重新打断你的腿,捆住你的胳膊,让你只能待在床榻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至于怎么去死,绝食吗,沈容栖,你觉得我会让你绝食而亡么,”顾英松开手,直起身子,吩咐外面侯着的人进来。 然后沈容栖就看到四五个陌生面孔的男子一股脑涌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婆子,一人手里端着什么东西。 沈容栖疑惑的功夫,顾英开口道:“你是要自己吃,还是喂你吃。” 前者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因为沈容栖已经没心情没力气去说没用的话了。 顾英点点头,道:“那你就自己吃吧,”说完,就见一个婆子将手中的东西递到了沈容栖面前,沈容栖瞥了一眼,是粥,白色的米和红色的枣混在一起,让四天滴水未进的人瞬间勾起了食欲。 但那一碗红枣粥仅仅被沈容栖看了一眼,下一秒就被他抬手打翻了。 婆子吓了一跳,急忙跪在地上求饶。 沈容栖干脆偏过头闭上眼,与世隔绝似的。 “顾英,把监视我的人撤走。” 顾英气笑了。 他亲自端了一碗粥走到沈容栖床边,用勺子喂他喝,沈容栖不理会顾英,仍旧闭着眼睛,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 “顾英,把监视我的人撤了。” 随后就听顾英叹了口气,沈容栖睁开眼,发现顾英已经将粥碗交给了一个婆子,然后他后退几步,给床边留出了很大一块空间,“按住他,把粥喂进去。” 沈容栖蹙眉,看着强行抓住自己胳膊的两个人,开口道:“你疯了吗顾英。” 顾英没说话,示意那两个婆子动手。 沈容栖眼睁睁看着一个婆子靠近自己,然后将勺子递到自己嘴边,沈容栖闭着嘴瞪着顾英,无论婆子说什么就是不开口。 顾英立在旁边衣冠楚楚,沈容栖被人按着肩膀和胳膊,坐在床榻上狼狈不堪。 顾英道:“奉劝你配合一些,也好少吃点苦头,否则到头来受罪的就是你自己,沈容栖,张开嘴,吃东西。” 沈容栖笑了一下。 “真是不听话,是我没教好。” 顾英皱皱眉,说完后大步走到沈容栖身边,一把捏住他的两颊迫使沈容栖不得不张开嘴,顾英伸出另一只手,婆子立刻把勺子递过去。 沈容栖肩膀和胳膊被按着,脸颊被捏着,纵使再不情愿,嘴也是张开吞咽了粥,但是他许久未进食,顾英往里灌了小半碗粥下去,沈容栖开始剧烈咳嗽,然后不知哪里来了力气竟然挣脱了左右男子的束缚,趴在床榻边呕吐,将刚刚灌进去的悉数吐了出来。 吐到了额头都冒虚汗的程度。 沈容栖不知道垂云是什么时候来的,反正他吐到昏天黑地的时候,垂云正蹲在旁边用手帕给他擦拭额头上的汗。 沈容栖胃里很难受,趴在床边起不来。 见状垂云开口道:“大人,夫人许久未进食任何东西,太烫的东西根本吃不下去,吃什么便会吐什么,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沈容栖抬眸看去,发现顾英正一脸淡漠的看着自己,随后便被顾英拽着后脖领子给拽了起来,沈容栖浑身难受,猝不及防再次被顾英掰开了嘴。 又是粥被灌了下去,垂云都来不及阻拦。 “大人,真的不能这么吃下去,夫人会很难受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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