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夫有所不知,这马已经是营中最温顺的马了。” 沈白舒腹诽:别说了,门口已经有一大群人在看笑话了。 嘴上仍温声道:“不碍事,这…可能这马与我不熟,多骑骑就好。” 你别问了,门口的守卫已在窃窃私笑,不出一天,沈军医营门坠马就会成为军中笑谈! 恰在此时,远处一匹马飞奔而来,看清人影,是梁郁尘。 沈白舒得救了! 梁郁尘风尘仆仆,见着沈白舒在此和侍卫纠缠,不明缘由问道:“沈大夫,你这是?” 沈白舒如获救命稻草,抓住不放“我……正好,你带我去城内找你家将军。” 梁郁尘诧异:“将军不在营内?我刚从城内回来,没见着人啊” 沈白舒三言两句解释着:“城内凶尸爆发,将军去平乱了,你赶紧带我去,我有急事找他。” 梁郁尘也道:“我也有急事找他,早知他在城内,我便不回来了。” 沈白舒一刻也不想在大门口出洋相,急言令色道:“快走,哪那么多废话!” 沈白舒跨上马背,梁郁尘载着他往城内奔去。 俞尚临此时正在普救坊内和付霄清点着受伤人数,这一次闹腾,不仅士兵受伤,还有附近受伤的百姓以及与伤者接触的人,这些人都可能会染病,而且时日颇短,如果说是被凶尸所伤的人,那么之后再与伤者接触的人一日就会发病。 忙碌一上午,才将有关的人清理出来。 梁郁尘载着沈白舒来到主街上,看着满地烧痕,地面上一大团灰烬还冒着轻烟。街道两旁的物件早已东倒西歪乱成一团。 沈白舒坐在马后,紧了眉头。 梁郁尘不安的问道:“我方才来时正是见此模样,没看见将军,沈大夫你知道将军在何处吗?” 沈白舒张望着周遭环境,凝神思考,当时起尸是卢宁公祠,而后染病之人被迁移到普救坊,看街上的残痕与作战距离,应该是卢宁公祠的凶尸闯出来袭击的街上的百姓。 沈白舒大致猜想出发生的变故,随后对梁郁尘道:“去普救坊。” 虽然他也不能确定俞尚临是否就在那里,但他莫名确信,俞尚临会无事的…… 很快梁郁尘便带着沈白舒来到普救坊,普救坊隔壁就是衙门,曹县令被俞尚临“耳提面命”后正写着申报奏书。 普救坊本就是用来给灾民居住的,空间很大。 眼下站在门外竟能看见里面的人头攒动,沈白舒下马,瞧着里面忙碌的身影中有一熟悉挺拔的背影,细细打量下去,脚肢灵活,步伐有力,双臂仍可端着木盆打水,战甲无破损——没有受伤。 梁郁尘栓好缰绳,一股脑冲进去:“将军,我回来了!” 俞尚临闻声便知道是梁郁尘这家伙,遂头也没回,继续给一个伤者擦去身上污迹。 冷声道:“可算回来了,我当你受了伤要卧床百日呢!” 梁郁尘打趣回道:“岂敢岂敢,将军在此劳碌,我这小将焉能偷懒。” 俞尚临将木盆递给他:“既然回来了就做事,换水去!” 梁郁尘故作高深道:“将军就不回头看看?” 俞尚临闷头为伤者擦去血迹:“才两日不见,看什么看,手残了还是脚废了” 梁郁尘啧啧一声:“沈大夫怕是要心凉咯。” 俞尚临闻言,手中动作一僵,有些不敢相信,沈白舒不是在军医内研制解药吗?莫非,解药成了!? 俞尚临猛的起身回头,见着沈白舒站在门槛外,面带着白纱,瞧不见他的神情,但两眼微弯,沈白舒在笑…… 沈白舒才没笑呢,只是心里计较着俞尚临瞒着他干的危险事。两眼微弯也是因为心生一计,以作报复。
第32章 互呛 俞尚临让另一个士兵接着给伤者擦拭,自己净了手才来到门边。 轻声问道:“药成了” 沈白舒微微点头示意解药已成,随即质问道:“你说我瞒着你试药是自戕身体没有考虑你,那你可有考虑过我?城中如此凶险也不知会我一声,还叫昔明瞒着我。” 俞尚临将他牵到一旁,两人坐在门外的长条木椅上,一五一十解释道:“我身为将军自是要以身作则,不能畏缩不前。” 沈白舒挑眉没好气道:“哦,这是你的职责,那我研制药试药是我的职责,你为何故要记恨我?” 俞尚临才反应过来,原来沈白舒还计较着昨晚他说的狠话,心道:还记隔夜仇呢。 瞧着沈白舒神色,该是真的有些郁闷,遂问道:“怎么生气了?” 沈白舒冷着脸,看也不看他一眼,嘴里只管反驳:“谁生气” “白舒,你在担心我?” “没有!” 俞尚临好笑道:“还嘴硬,分明就是担心我还不承认。” 但见沈白舒脸色沉了沉,只得挑好话说:“此事是我的错,那你就没有其他事还瞒着我?” 沈白舒眼帘一弯,“有,怎么没有,一大堆呢。” 俞尚临顺着他意问下去:“哦,一大堆?说一件我听听。” “小事,我今天拿血入药了。” 俞尚临还浑然未觉沈白舒的目的:“嗯,我知道有血,什么血才成功的?” 只听沈白舒不紧不慢回答道:“我的血。” 俞尚临闻言,眉头一拧,恨声道:“沈白舒!” 就知道一旦没人看着他准出事。 沈白舒起身不欲再过多解释下去,冷冷道:“将军伤我一回,我回将军一刀,扯平了。” 刚想转身进屋,就被俞尚临拉回来。 沈白舒背抵着墙,俞尚临手撑在沈白舒脑袋旁,将他罩在自己臂弯里。 沈白舒心惊,睁着眸子盯着俞尚临,“将军注意军纪影响。” 俞尚临阴沉着脸,语气低沉道:“沈白舒,你这一刀可是要我老命。” 每到这时,沈白舒便说不得话,一旦再开口,只会让俞尚临抓住把柄再进行说教。 遂沈白舒收回盯着俞尚临的视线,默默垂了眼帘。 俞尚临呼吸声粗缓,沉声道:“你划的哪儿放血?手上,还是臂弯处?” 沈白舒缩在袖子里的手往身后藏了藏,俞尚临发现他的小动作,一把抓住他的小臂,但又生怕他是在小臂上划伤的,只得松些力道拿出沈白舒的手。 “不是右手,左手拿出来!” 沈白舒羞赧红了脸颊:“研制药是我的职责,你再心疼也不能不顾人命吧。” 还敢还嘴,俞尚临又好气又好笑,“白舒,你该不会以为拿我说事,你放血研药我就不追究你了?” 沈白舒确实是这样想的,比起让俞尚临亲自发现他用自己的血入药,还是自己老实交代的好。 俞尚临又扯着沈白舒的衣袖将他左手扯出来,果然,划伤了半个手掌。手掌上缠的细布还浸着血。 “你体质特殊不易止血,你这都不顾及?如此不惜命!” 沈白舒有些难过,颤声回道:“你该懂我的。” 俞尚临闻言一愣,缓了语气接着道:“白舒,我知道你怀救济之心,情况紧急,你想不出别的办法来制药只能如此,可……你可以用我的血,昔明的血,军中康健之人的血都可以,我不要你独撑。” “你看普救坊内现在至少有三百人染病,你就算把你的血放完也不够。” 沈白舒抬眸望着俞尚临惊慌失措的脸,仿佛在看落魄的小狗失去了自己最爱的骨头。沈白舒心软了,本想回怼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俞尚临见着沈白舒怔怔的望着自己,只得软了语气:“知道心虚了?别这种眼神看我,回去再收拾你。” 沈白舒接着台阶下,遂转开话题说道:“城内情况如何?我看染病人数有增加,将军,这药材恐怕不够。” 俞尚临将人带进屋子,懒懒回着:“嗯,很糟心,那你就别再让我劳神了。” 沈白舒闻言一挑眉,“我说药材,又扯我作甚?” 俞尚临查看周围布置,沉声回应着沈白舒:“城内人也要用药,你这点血养得了多少人,白舒,只要是人血都成么?” “我不知,每人血色总归不同,可能是因为我的血较为特殊,所以才有用,常人之血,我还未研制过。” 沈白舒也是不明其中缘由,按理说如果试药时就失败,那么这解药对体内含毒的血自然是无用的,可为何沈白舒将血融入药后又成了呢? 只是当时昔明监看着他,他无法找人血来试,只得拿自己的。 而眼下俞尚临问起,他也不能给出确切答案。 “况且眼下得再想个办法让所有人都能吃上药,若是以汤药的形式,这药恐怕不足以维持三日。” 俞尚临见他沉思的模样,定又要拿自己开刀,遂痛心疾首道:“白舒,研制药什么条件都可以,但就是不能再伤害你自己,其余条件只要你提,我定都办到。” 沈白舒掀起轻佻的眼皮,眼珠一纶:“好啊,将军现下就给药材,就是解决了心腹大患,燃眉之急。” 俞尚临轻笑一声,“好好说话成不,换个条件,将军我现下捉襟见肘,裤腰带勒得紧,买不到药材。” 沈白舒低沉回了一句:“那就别在我想办法的路上碍事。” 两人一起查看完伤者,统计好受伤人数,将梁郁尘留在此处协助付霄。 再同乘一匹回军营。沈白舒坐在前面,俞尚临坐在后边牵缰绳。 沈白舒本不想以此姿势同乘一匹马,但俞尚临记着他以血融药这事,冷着脸直盯着沈白舒。 沈白舒无奈,只好委身坐在了马前。 途中,俞尚临试探着问道:“之前的刘婶待你可好?” 没由头的一问,沈白舒好奇:“刘婶?自从我去到桃蹊村,她待我如同长辈待晚辈,说不上有多贴切,但也不能说不好,邻里邻近都是非常照顾的,除此之外无他交情。” 听闻沈白舒这个回答,俞尚临心里有了个底,“那为何之前你找不到她时却激动得晕厥了。” 沈白舒坐在前面,俞尚临没瞧见他眼中闪过的悲凉。 顿了稍许,沈白舒才缓缓开口答道:“那时也不全是因为刘婶的失踪吧,还有其他原因的。” 至于什么缘由,沈白舒却没再说下去。 “为何突然问起她了?” 俞尚临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将刘婶逝世的消息告诉他。 “白舒,刘婶她……被凶尸袭击,故去了……” 沈白舒闻此一声,如惊雷劈身,难以置信。 良久才稍微侧过头失神回望着俞尚临:“你是说……刘婶她……”x 俞尚临知道他难以接受,但还是得将事情缘由阐明:“是我之过,没护好她。” “停下。” 沈白舒颤声叫着俞尚临,俞尚临勒马不前,他怕沈白舒一时激动又会晕厥,况且之前韩辰说他体内残余旧毒,更是不能让他心绪波动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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