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舒渐渐在心中接受了这份感情,怅然一叹,任由其发展吧,只要见着面,人无恙,倒也别无所求了…… 他找来一卧椅,就守在床前,撑着额头渐渐睡去…… 次日清晨,沈白舒突然惊醒,因为手滑了,他揉了揉手臂,起身去查看俞尚临的伤势,探脉,浑润有力,再触额一摸,高热已退,终于放下忧心,松了口气。 沈白舒将就着凉水净了面,帐外梁郁尘问道:“沈大夫可在?” 沈白舒掀帘出去:“何事?” 梁郁尘笑呵呵回道:“方才有兄弟练武时不慎被兵器划伤了,还请沈大夫去看看。” 沈白舒闻言,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道“待你家将军醒了,将案上瓷瓶里的药喂两颗,煎的药饮半碗。” “好好,我家将军没有大碍了吧。” “高热已退,外伤覆布,暂无大碍,记得饮药。”嘱咐完就提着自己的药袋子要离开,转而又问道:“在何处?” “还是南营,没变的。” 沈白舒转身就离开去了南营。见着此处已改修成伤兵处,还有些不习惯,毕竟自己曾也在此处挨过鞭子,心有遗迹…… 在他离开后,药材到库,但没有人能分辨药材就随意搁置在了帐子里,沈白舒掀帘一看,杂乱无章,突感头疼…… 正在此时,两名将士搀扶着一名伤兵来到此处,沈白舒推开一大袋的药材,腾出个空地让那伤兵坐下,询问道:“怎么弄伤的?” 搀扶伤兵来的两个将士解释道:“晨起操武时,长戟没握住,划下来伤到的。” 那伤兵的小腿被利器所伤,血浸染了半个裤腿,沈白舒掀开查看伤势“还好,没有伤及筋脉。” 沈白舒迅速的为其止血,撒上药粉缠上细布,嘱咐道:“近日伤口处勿沾水,记得三日来换药。” 伤兵连连感谢道:“多谢大夫,多谢。” 其中一名将士略有好奇,悄声问着身旁的人:“此人是谁,以前未见过,新来的军医?” 另一人回道:“对,昨晚来的,说晚一步要将军狗命!” “?!!!” 伤兵听不下去了,回道:“我昨晚亲眼所见,明明说的是晚一步要将军命,你敢说将军是狗?” 两人纷纷让其闭嘴,士兵又道:“他真是军医?这……这模样可比芷兰阁的头牌都好……” 另一人迅速捂住他的嘴,因为沈白舒正拿着平时剔肉的薄刃在面前晃荡,三人立即噤了声。两人搀着伤兵颤颤巍巍准备掀帘出去。 沈白舒声音从后面传来:“要走吗?” 众人缓缓回头,尴尬的笑道:“这就走……不多打扰大夫了……” “伤药,拿上再走吧。”沈白舒语气轻柔,面带微笑,但眼里却露出瘆人的寒意。 众人:…… 三人相互推搡着“你去拿。” “你去,你说的坏话,你得罪的人!” 沈白舒一把将药瓶扔了过去砸在了说他样貌的人脑袋上。 有责备之意:“论人样貌,该是楼里酒肉臭的朱门子弟,在这军营里,你们该做何事,谈何言,都顶着你家将军的名声,各位的嘴该紧些,下次再让我听见,我就拿针把你们嘴逢起来! 他语气轻缓,听不出一点怒意,却吓得那三人捡着药瓶架起伤兵跑远了。 待人走后,沈白舒扔下手中的薄刃,脸色微愠起来,拿他跟青楼的女子相比,甚是过分! 许久都未有人说过他的样貌了,回想起从前在百医谷时。 比起他的医术,更胜一筹的就是沈白舒的容貌。 谷中常言其: 皎如天上明月,面若无瑕冠玉,玉树临风之姿,妙手回春之术。 每每沈白舒听到这些赞词都面红耳赤,这些人将他夸得无地自容,但谷中女医仍不满足,时常围观他上下学堂途径,还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冠面医仙。 见一次叫一次,后来沈白舒渐渐习惯,不和她们追究。 可谷中男医者却因此对沈白舒嗤之以鼻,暗地骂他以色取人,如香楼小馆…… 后来再敢有人论他容貌如何,就捻起银针掷出去,旁人再不敢说话。
第17章 胸襟宽广 沈白舒整理好心绪,开始收拾药材,这杂乱无章的几大袋药材,都要分门别类整理到木各里去。 即使不是他当军医,这样整理下来后来人才能更清楚药材所处位置。 沈白舒倒腾完所有的袋子,心里大抵明了了药材数目,军营里外伤和风寒药物居多,还有些常见的医治小病的药材,如治疗腹泻的,脾脏虚乏的。 他竹屋内全是解毒的药材,但他知道军营里最需要的就是这些,也就不感到奇怪了。 时至晌午,梁郁尘送来饭食,见着杂乱的帐子终于整齐下来,心情大悦:“沈大夫,这都是你腾出来的?” 沈白舒放下手中药袋子,擦去薄汗回道:“又说废话?” “?啊,下午我派些人手过来,你一人确实太累了。” 沈白舒没有理会他,转而问道“他醒了吗?” 梁郁尘当然知道指的是自家将军“醒过一炷香的时辰,喝了药又睡下了。” 沈白舒闻言,不安的心渐渐平静,净了手过来吃饭,“你做的?” “嗯,承蒙沈大夫不嫌弃,可还算润口?”梁郁尘满脸等着夸赞的样子太明显。 沈白舒瞧了他一眼,心下了然:“尚可,拿这厨艺追姑娘,定是要答应的。” 梁郁尘略有些脸红,沈白舒见这样子,取笑道:“有心爱之人了?” 梁郁尘忙点头,笑容满面又带有害羞的意味。 “哪家姑娘让梁副将这般魂牵梦绕。说来听听。”沈白舒一边扒着饭,一边打趣。 “自小在一处的。” “哟,还是青梅竹马,那岂不妙哉,她人在何处?” “京中,已是多年未见,不知佳人可还记得我。”梁郁尘想及此处,不免忧心起来。 沈白舒宽慰道:“佳偶天成,谁能断,不过你这菜味太重了些,给女孩子吃不合适。” 顿了片刻,梁郁尘反问道:“那沈大夫以前可也喜欢过哪家小娘子?” 沈白舒停箸,顿了顿回道:“以前未喜欢过哪家小娘子,一门心思都在钻研医术,也从未考虑过这些身外俗事。” 梁郁尘轱辘的转着眼“哦,原来如此,难怪沈大夫医术这般精明。” 等沈白舒吃完饭,梁郁尘收拾餐盘“沈大夫不必急着整理,待会儿遣人一块儿收拾。” 沈白舒挥挥手示意他出去,自顾自的理着药材,他这一生专于此道,却还是对自己的毒毫无进展…… 梁郁尘一出帐子就将餐盘扔给侍卫,转身跑去了俞尚临那处。 俞尚临正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左右不得动弹,一动背就火辣辣的生疼。 见梁郁尘进来,忙问道:“如何?” 梁郁尘跑过来,趴在榻前,回复道:“没走,别急,容我喝口水再细说。” 俞尚临恨不能一巴掌拍榻脑门上,但无奈自己手不能动弹,“快说!” 梁郁尘喝了茶水,才娓娓道来:“沈大夫说他以前从未喜欢过任何人,一直专于医术,无暇旁事。” 俞尚临听了,心中涌起一股欢愉,但随后又道:“我是叫你去问这个的?他喜欢过何人与我何干,我问你,他可还有再走之意。” “额……没问,但看不出他想走,他在医药帐内整理药材呢。” 俞尚临眼眸一转,问道:“他问我了吗?” “当然,问你可醒了。” “你如何答的?” “我说你醒了一会,喝了药便又睡下了,这可行?” 俞尚临听了,没有理会他,暗自思忖着。 突然,沈白舒掀帘进了帐,见着主仆两人大眼瞪小眼,才明白过来,自己被梁郁尘套话了。 沈白舒微眯着眼看俞尚临,俞尚临目光躲闪不敢直视他。 梁郁尘小心翼翼的从屏风另一侧溜出了帐子。 帐子里唯余二人,沈白舒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趴在床上的人,心有难过也有一丝怒意。 两人皆未开口,沈白舒上前,查看他的伤势,都不能动了还有别样心思,俞尚临你活该趴床板…… 良久沈白舒无奈开口问道:“枕着难受么。” 俞尚临不敢去看沈白舒,垂着眸低声回道:“嗯。” “你趴着别动,我给你翻个身。” 俞尚临心慌的眨着眼,也不回答。 沈白舒先将他腿微屈换个方向躺着,再轻轻抬起他的脖子将脑袋面朝床里边放着,再将身子一并搬到面朝床内。 俞尚临不能自己动弹,一动就会牵扯到背上的伤,遂只有拿手指轻轻钩住沈白舒的衣袍,支吾道:“别走,白舒。” 沈白舒坐在床沿边,回答道:“还没走,想说什么就说吧。” 支吾半天,俞尚临终于开口道:“那日冒昧,是我冲动,对不住。” 沈白舒想抽出自己的袖子,但俞尚临死活不放手,无奈只有让他继续握着。 他没有回话,垂首继续听。 俞尚临接着道:“我喜欢你和让你做军医是两件事。” 许是牵扯到伤口,倒吸口冷气“我不是因为军中缺军医才说喜欢你,也不是因为喜欢你才留你做军医,我喜欢你与你做军医并不冲突。” 俞尚临咽了咽口水继续道:“说喜欢你是我自己的私愿,而做军医是你该有的资格。” 两人皆沉默半晌,沈白舒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酸楚。 若自己还能久留于世恐怕就该答应他了,但命途不畅,沈白舒也无奈…… 良久,沈白舒低声缓缓道来:“俞将军错爱,沈某此生并无宏愿也无羁绊,你又何不遂了我的心思。” 俞尚临闻言,怔了怔,无奈松开了手,沈白舒顺势将袖子收了回来,起身欲走开。 俞尚临看不见沈白舒动作,当真以为他要走了,狠狠心彻底翻身背面触碰着床,终于见着面。 俞尚临疼得脸色青白,沈白舒不料他会如此折腾,顿时也吓了一跳,赶紧拿软垫给他垫在身下。 俞尚临忍着剧痛,低声嘶哑着说“我都……半身不遂了,沈大夫……忍心?” 沈白舒不语,眉头紧锁,心揪成一团,也疼得紧。 “俞将军这么大人了,撒泼耍赖好手段!” 见沈白舒心软,俞尚临强忍着痛,乘胜追击:“沈大夫人好心好,再照顾我一次,又如何?” 沈白舒见细布被染红,终究还是心软了,叹道:“最后一次,伤好我就离开。” 不做军医,也不会再喜欢你…… 再之后呢? 除吾死外,当无见期 (1)…… 俞尚临浑然不知沈白舒心思,只是留下了沈白舒,心就像寻着了蜜,甜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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