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的哈欠打到一半:“我还真没有觉着冷。” 明明去岁这个时候,他已经裹上了厚厚的冬衣,跟个球似的,也用上了汤婆子。 “那看来侯爷今年养生养得极好。”锦绣语气难掩高兴。 萧景揉着眼睛:“多亏了周允枫成日里逼着我,不然我就该躲屋子里又不想出门了。” 也不知周允枫怎么样了,跟南狄打起来了没。 萧景一路恍惚着坐到了餐桌前。 “嗯?这是什么?”萧景刚拿起筷子,就见到桌上摆放着一盘看不出来是什么的菜。 “这是厨房出的新菜,用的是萝卜和蛋清。”花团把萧景看中的这盘菜端到前面,“昨个侯爷不是还说最近感觉吃得太腻,厨房就特意给做了清淡的来。” 萧景夹了一筷子,尝了一口,萝卜很软,和鸡蛋一起入口即化,而且萝卜还带着一丝甜甜的味道,有点意思。 “你们也别愣着,坐下用早膳。”萧景环视四周,“怎么不见采苓?” 锦绣道:“采苓要些药材,出门买去了。” 采苓既通医术也通毒术,她成日里研究的那些东西没人能看得明白。 “那我们先吃。”萧景动起筷子,吃完了他回去接着睡。 萧景是真的困,吃着吃着速度都慢了,花团和锦绣看得是胆战心惊,真怕萧景把自己给埋进碗里。 好在萧景还没有困到人事不省的地步,用过了早膳便像一个游魂似的飘回屋子里,被子一掀,往床上一趟,眼睛刚闭上就睡着了,这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花团好笑地给萧景放下床帘,让萧景安心睡觉。 萧景一觉睡到了午时,倒不是因为要用午膳被叫醒,而是萧授找他,说是司徒皓的案子有了一点结果,要说给萧景听。 对司徒皓这个麻烦萧景还是很关注的,愣是强忍着困意从床上爬了起来,裹得严严实实去找萧授。 “正好,在为父这里用个午膳再回。”萧授现在已经习惯了留萧景用饭,父子关系看着还不错。 “也好。”萧景应了下来,免得自己回去再用午膳,还耽搁时间。 萧景一向是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的,在饭桌上就追着萧授赶紧说。 “司徒皓还是嘴硬不张嘴,就这么杀了他又不值,因而陛下决定将司徒皓继续关着,就关在皇宫里,放眼皮子底下盯着,陛下还吩咐了人要日日去掌嘴。”萧授说。 萧景茫然:“掌嘴?万一给打死了可怎么好?我瞧着司徒皓一大把年纪了,又到了冬天,他关地牢里不冷死都不错了吧?” 萧授给萧景盛了一碗鸡汤:“陛下说了,司徒皓这张嘴既然不说话,那不如就别说话,每日掌嘴二十,打肿最好,至于司徒皓的身体……宫里有的是太医,就算是司徒皓真要死,也没有那么容易,况且我看司徒皓并无寻死之志。” 萧景端着萧授给盛的鸡汤慢慢喝了几口,才道:“我那会在皇宫地牢审问司徒皓时,他张口闭口就是让陛下赐死,怎么,他不想死?” 萧授嗤之以鼻:“若真想死,尽管一头撞墙上,撞一次撞不死那就多撞几次,哪里用得着陛下赐死?” 萧景默默地替萧授叹了口气,看得出来,他父亲对司徒皓的怨念不是一般地大。 “那司徒家的其他人呢?陛下说要如何处置?”萧景想到那乌乌泱泱的一大家子人,其实无辜者还是不少。 就看如今重病缠身的皇帝陛下,还有没有之前的狠心和杀伐。 萧授:“司徒夫人这些年对司徒皓的所作所为并不清楚,陛下不打算追究,只是荣华富贵她定然是再也无法享受了,以后怎样不清楚,司徒皓的儿子都不是司徒皓的亲生子,陛下允许他们改名换姓,儿媳可自行选择是跟着自己丈夫,还是和离。” 萧景细细嚼着鸡肉,品着李懿的处理,看来到了快死的边缘,李懿还是想给自己积攒点阴德。 “那司徒皓的三个女儿呢?儿子不是亲生的,女儿是亲生的,可会牵连?”萧景并不想看见她们三个无辜人因司徒皓获罪。 “没给司徒皓当从犯的任意,给司徒皓当从犯的,已经抓进了大牢,不把牢底坐穿,还真不一定能出来。”萧授道。 萧景:“那也是活该,谁让司徒皓犯下的是叛国大罪。” 萧授停下用饭的动作,深深地凝视着自己这个儿子,萧景终究是长成了能担大任的样子。 他精心培养的,是个蠢货,他当年放弃的,却无比出色,这大抵也是对他的一种嘲讽。 “景儿,为父有件事,想要同你商议。”萧授缓缓道。 萧景抬头:“父亲要同我商议什么?” 萧授吐了口气,竟有些不敢去看萧景,错开萧景如炬的目光:“我想将你母亲的牌位,迎回祠堂。” 当年兰氏出事,萧授连自己原配夫人的尸身都没有葬进萧氏,萧氏的祠堂里,更是没有兰氏的牌位。 萧景重重搁下筷子,面色不悦:“父亲缘何提起此事?” 既然当初做得决绝,今时今日又偏偏要后悔吗? 萧授也知自己提及此事会令萧景不快,可他又不得不提,毕竟的确是他对不起兰氏。 “景儿,为父大概也能料到你是不愿的,可你母亲名义上还是我的妻子,并不曾与我和离,她本该在萧氏祠堂享受香火,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母亲,我想尽力弥补。”萧授语气落寞。 萧景:“父亲往后还是莫要再提此事了,想来我母亲也不愿意待在萧氏的祠堂里,我们维持着现在的关系即可,再多进一步,休怪孩儿又要翻脸不认人。” 他和萧授因利益捆绑在一起,可以,但是他母亲的牌位这辈子都不会进萧氏祠堂,否则他母亲在九泉之下怎能安宁? “孩儿吃好了,父亲应当也无别的话要说,就先行告辞。”萧景没给萧授挽留的机会,径直起身离开。 萧授伸出手,想要去抓萧景,可早就已经抓不住了。 萧景从萧授那里出来,走得极快,迈着最大的步子回潇雨院。 “怎么了这是?跟丞相大人聊得不愉快?”花团赶紧跟上萧景,怕萧景走急了伤着,“侯爷再不高兴,可不能拿自己身体来生气,这刚吃了饭要走得慢一点儿,周将军说过的,侯爷忘了?” 花团搬出了周允枫来,果然很好使,萧景的脚步慢了下来。 “父亲跟我提,要把母亲的牌位迎进祠堂,我没同意。”萧景看路边的石头都不爽,踹了一脚,“他也配提我母亲。” 花团连忙给萧景顺气:“侯爷气归气,想出气的办法有的是,何必自己气自己呢?” 萧景眯着眸子,盯上了萧授院子里的几棵侧柏,还绿葱葱的。 “花团,让人把这几棵柏树给我砍了,做成家具。” 这些侧柏萧授种下来了许多年,长得还挺好。 花团忍俊不禁:“好,奴婢回去就叫人来,侯爷先回去歇息吧。” 萧景补充道:“都给我砍了,一棵都不给他剩。” 花团:“好好好。” 萧景拿萧授院子里的柏树出气,心里舒坦多了。 回到潇雨院,采苓也回来了,萧景好奇地凑上去看采苓摆弄药材。 “采苓,你这是在制何物?”萧景左看右看,愣是没看出来。 采苓:“我在做冬日里吃了可以保暖的药丸,听花团姐姐说侯爷体寒,侯爷可以吃吃看。” 萧景在萧授那里得来的糟心情顷刻间被采苓治好。 “你买药材也花银子,我叫锦绣给你拿点银子,嗯,就当是给你的工钱,你跟着我也不能白干活不是。”萧景笑着说道。 采苓也没跟萧景客气:“那就谢谢侯爷了!” 萧景:“我回屋了,你慢慢弄。” 他生气时还没有发觉,一路走回了自己地盘,困意又上了身。 “锦绣,你给采苓拿点平日里用的碎银,再拿五百两的银票给她。”萧景回到屋里,正好锦绣在,便吩咐道。 锦绣:“是,奴婢记下了,侯爷这是又要睡觉?” 萧景往床走去:“嗯,我特别困,先睡一会儿。” 锦绣笑着摇摇头,怎么感觉侯爷像个刚出生的小孩儿?一天到晚都睡不够。 作者有话说: 小景为什么天天犯困呢?
第59章 萧景自从叫人去砍了萧授院子的柏树,那是萧授请他去他不去,萧授到潇雨院来他不见,萧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院子里的柏树被人给砍走,说是要拿去做家具。 萧授很是后悔,果然,萧景就是个倔驴性子。 “大人,您啊也别恼,左右啊就是几棵树,再买来种上就是,不然把这树桩给磨平,当成凳子也是使得的,区区几棵柏树能入了我们侯爷的眼,那也是它们的福分。”黄青带着潇雨院的小厮们提着斧头拎着锯子去砍树时,还给萧授说了这么一通话。 萧授听完之后,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反正都得是他这个当爹的给儿子低头。 把自己儿子给得罪了,进不了自己儿子的院子,连萧筝都进得去,他这个当父亲的都进不去。 萧筝进门时还很是疑惑,向花团问道:“父亲为何不进来?” 自打萧筝安分下来,那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就偶尔出门和自己的小姐妹们聚上一聚,这府里的事情,她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过,自是不知萧景和萧授之间又闹出了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四小姐今天来得巧,正好宫里赏赐了些东西,四小姐挑些看得上的带回去。”花团轻轻揭过萧授的话题。 萧筝不像她爹心眼多,花团这么说了她就信了。 如今越发冷了,萧景已经点起了炭盆来,用的仍旧是宫里赏下来的银丝碳,半点烟都瞧不见,萧景去看他的新家具进度到哪了哪一步,吹了冷风,回来就坐炭盆前了。 “侯爷,四小姐来了。”花团打着帘子让萧筝进了屋。 “二哥哥,京城新开了一家点心铺子,我吃着还不错,给你也带了一份过来。”萧筝规规矩矩地给萧景行了礼。 “外边冷吧?快过来烤烤火。”萧景招了招手,“这阵风大得很,怎么就挑这个时候过来了?该等风止了再来。” 萧筝不作妖了,对萧景也恭恭敬敬的,还时不时的就往潇雨院送些东西,萧景跟这个妹妹关系倒是比以前好上许多。 “走一走才好,日日都在屋子里待着,人都闷得慌。”萧筝说。 萧景笑了笑:“你说得也是,对了,宫里来了赏赐,我正好想叫你给你送些你用得上的过去,没成想你便来了,挑一挑吧,喜欢的都拿上。” 萧筝拘谨道:“二哥哥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赏赐是给二哥哥的,我不好要的。” 萧景:“不用跟我客气,宫里来的赏赐本来就有不少东西合你一个小姑娘用,像那水红色的料子,你穿着肯定比我一个男人穿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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