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路的人安排好茶水点心,又派了四个使唤的丫头过来伺候,将宅内各个方向都通向哪里大致讲了一遍,就下去了。 殷鳞将几个丫鬟挥退,便去偷眼看陈小宝。 陈小宝虽然先前相信了殷鳞的说辞,但没等到解释之前,还是要生气的。 见屋子里没有外人了,便小跑几步,望床上一扑,把整个脸都埋进被子里,避难的小沙鼠一样,不出来了。 殷鳞忙过去坐到他旁边,说道:“那章家小少爷的前世与我有些渊源。” 因为陈小宝失忆过一次,殷鳞与他说过的事情全都忘了个干净,后者只好将自己的过去又讲故事一般说了一遍,道:“我还未得道时蒙他救过一命。” 殷鳞原想自己当年把那道士杀了,也算了解了恩怨,但今日看到那章小少爷身上似有似无地缠着因果,才知道并非如此。 那道士死了,报偿的是道士与他、道士与那小公子的因果,而他与小公子之间还有一笔恩情未偿。 当年殷鳞被那小公子救了一命,初次尝到被人守护的滋味,不可谓不震撼,而后来小公子因此死了,他更是大受打击。否则也不会修炼修到一半跑出来杀人,就是生怕那道士安安逸逸地老死了,不用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但说来也奇怪,当初那么在意,而现今殷鳞看到那章家小少爷,通过他身上虚虚实实的因果认出了对方,却好像没有太大感觉了。 许是因为时间流逝得太久了,殷鳞心想,毕竟是前世的因果,不知轮回了几次,过去的人也不是现在的人了。 他打算在章家留一段时间,多接触一下那个章小少爷,看他有什么心愿,也好帮他实现。待到他回报完毕,因果消散,他也就能带着陈小宝继续上路了。 殷鳞这么一说,陈小宝便懂了,原来对方上辈子是殷鳞的救命恩人哩,那确实是不一样的。当下也努力地把心里的酸溜溜压下去,冲殷鳞说道:“没关系的,我也会对他好的!” 殷鳞听完,却道:“你若不喜欢,也不必对他好。”说完,又生怕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只是见还是要见一下的,这几天我接触他的时候都带上你一起,你看着,好不好?” 陈小宝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十分认真地冲殷鳞道:“要对他好的,如果没有上辈子的他,现在我也没有你了。” 殷鳞听完,心中不由一喜,小傻子是彻底把他当做自己的人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见陈小宝还躺在床上仰脸看着自己,发冠松散,眉毛撇着,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不知为何格外的亮,嘴唇也格外红润,微微嘟着,似乎在等待谁。 殷鳞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鬼迷心窍地俯下身去,而陈小宝看着殷鳞那张俊美的脸越靠越近,也晕晕乎乎地闭上了眼睛…… “笃笃笃”。 陈小宝受惊的小鱼一样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一头磕在殷鳞的鼻梁上,随后两个人都倒在了床上,捂头的捂头,捂脸的捂脸。 最后还是殷鳞先缓过来,急忙将陈小宝扒拉进自己怀里给他揉揉,强忍怒气道:“谁?!” 外边的人大概也是听出了房间主人的情绪不好,安静了片刻,才轻声道:“殷公子,是我,章玉书。” 章玉书又是哪个?殷鳞眉头紧锁地去开门,就见章家的小少爷正站在外面,清清丽丽地冲他笑。 看见是对方,殷鳞再不耐烦,也按捺下去一些,神色尽力平和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没事可以离开了,小傻子还在房间里等着他呢! 已经急不可耐地赶人离开,全然不记得自己原先的计划了。 章玉书却没听出来,而是因为对方脸色的变幻心中一喜。 这殷公子虽然未曾带着手下,不显山也不露水,但身上的气度和待人接物的谈吐是骗不了人的。章家这样富贵,也不见他露出一点惊叹来, 家世可想而知,少说是个官宦子弟,公侯王爵也有可能。 这样一个身份高贵、长相俊美又脾气不好的人,能为了他收敛性子,已经可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章玉书想起大门前的四目相对,不禁脸颊微红,若不是对方后来太过关心身边的幼弟,他也不至于现在才和人搭上话。 章玉书自顾自地想完了,才发现对方还在门前等着,于是忙从身边的小厮手上接过一个食盒,殷勤道:“只是想着殷公子奔波一路,可能饿了,于是准备了些饭食——”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殷鳞身后冒出来的一个小脑袋打断了。 陈小宝扒着殷鳞的胳膊,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章玉书被那双大眼睛看得要说什么都忘了,干笑了两声,说道:“令弟也在?哈哈,这院子里有两间厢房,晚些时候可以让令弟住到另一边去。” 殷鳞被陈小宝扒着,后背挺得更加笔直,严肃又冷漠道:“不必了,这不是我弟弟,是我妻子,我们住一间就够了。” 章玉书:“……” 章小少爷目瞪口呆,陈小宝这会儿倒是知道害羞了,呲溜一下缩回脑袋,奔进房间里去了。 殷鳞劈手夺过章小少爷还死死抓着的食盒,面无表情地说道:“拙荆正好饿了,多谢,今后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都可以帮忙,回见。” 章玉书:“……” 殷鳞“啪”地一下关上门,灰都要落三两在那小少爷鼻尖上,心中还洋洋自得,不叫陈小宝误会,外加告诉章玉书他要报恩,两样都做到了。 完美。
第33章 章玉书万万没有想到那位殷公子和他弟弟……不,和那个少年竟是这样的关系!或者说他想到了,却没料到对方能光明正大地将这种关系说出来! 章玉书失魂落魄了好一阵子,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还是放不下对方。 殷公子这样大方地承认自己是个断袖,还……还把那个少年当做妻子对待,证明对方的确是个有担当的男人。这样一个男人,又高大英俊,身份高贵,换谁谁又丢得开手去呢? 更何况对方明明对自己也有意,章玉书暗自心想,今日若不是那个少年突然冒出来横加阻挠,他俩的关系恐怕已经更进一步了。 想到这里,章玉书不禁嫉妒起那个少年来,也不知对方是走了哪门子的好运,竟然抢先一步得到了殷公子这样的人。 见自家少爷愁眉不展,章玉书的小厮便机灵道:“少爷可还是在想那殷公子的事?” 章玉书看了他一眼,不吭声。 这小厮伺候章玉书已久,早就知道家里这个嫡出的大少爷有龙阳之好,只不过他爹管得严,所以也就私下里玩玩儿,表面上还是光风霁月的小少爷。 而现下,对方明显是对那殷公子动了心思。 那小厮见他碍于面子不肯松口,便道:“殷公子那般人物,确实招人喜爱,怎么就看上了那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这话当然是假的,那殷公子身边的小公子长得眉清目秀,标致可爱,虽然嘴上不怎么说话,但光是一双眼睛便道尽千言万语了,和他们家少爷比起来根本不差哪里。 不过拍马屁自然要把黑的说成白的,不然叫这小厮评价,那位小公子独一份的纯真,他们家这个对内对外两副面孔的小少爷是决计比不上的。 章玉书不知道小厮在想什么,但对方说的话可是正挠在痒处了,当下也忍不住道:“确实如此,那殷公子是个有担当的人,怕不是那个少年曾与他有过一段情意,便就此赖上了。” 章玉书靠在床头,情不自禁地喃喃道:“殷公子那样的人……这可怎生是好?” 小厮见状,忙道:“这就要问少爷您自己的了。” “我?”章玉书直起身子,问道:“问我什么?” 小厮道:“自然是问您想要什么?是和那殷公子抛弃尘俗,长相厮守,还是只图一晌贪欢,一夜风流?” 章玉书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真是被对方的身份和美色迷了眼,脑袋也不好用了,把这都给忘了。 甭管殷公子是什么人,他是章家的嫡长子,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玩儿男人便罢了,说出去还是风流韵事,被男人玩儿那就是自甘下贱,更别提什么长相厮守了。 再者殷公子是客人,不可能久住,他和殷公子哪怕两情相悦,也只能是一场露水姻缘,何况中间还插‖着一个人。 章玉书心中顿时豁然开朗,殷公子那样的人物,他只要能和对方快活一场,便也心满意足了。 他心中忍不住想,况且那个小少年看着便不是个懂事会玩儿的,殷公子怕是从未被好好伺候过,兴许和他过一夜,便会食髓知味了,多留几日也未曾可知呢? 至于殷公子会不会受他引诱?都是男人,那点心思谁不晓得? 这么一想,章玉书的心情又好起来了,冲那小厮道:“不错,去账上领些赏钱吧。” 小厮闻言,喜得眉开眼笑,道:“多谢少爷,少爷定会得偿所愿的!” 章玉书听了,脸上笑意更盛。 殷鳞和陈小宝这边却是不知道章玉书房里发生的对话,关上门后便开始拆对方带来的食盒。 为了给殷鳞留下个好印象,章玉书还是很认真地准备了各种点心的,至少比之前那个领路的仆从匆匆端上来的精致很多。 不过这些精心准备的点心没进殷鳞嘴里,倒是陈小宝吃得开心极了,以至于对章玉书的印象都好了一些。 除了总是看殷鳞外,这个章少爷也不算是坏人嘛,难怪上辈子还救过殷鳞。 陈小宝默默地想着,没有发现殷鳞一直盯着自己。 殷鳞虽然平时也会盯着他的小傻子看,但今天不知为何,视线完全被那张嘴巴吸引过去了,想吃一口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事实上,他从第一次遇见陈小宝开始,就总是想要尝一尝对方,强忍至今,突然一下完全被先前那一出给激发出来,似乎怎么也压抑不回去了。 想一想,到现在为止,他好像也就吃过陈小宝的脸蛋。还在人间时的龙形一次,上了天,刚把陈小宝喂圆起来时一次……也不知道对方的嘴巴尝起来是个什么滋味? 又过了一会儿,殷鳞实在忍不住了,唤道:“小宝……” 陈小宝懵懂地抬起头,还叼着一块糯米桂花糕。 殷鳞看着对方那双澄澈的大眼睛,一咬牙,心一横,说道:“我想尝一尝你的嘴——” 陈小宝:“?” 殷鳞:“……上的桂花糕。” 陈小宝茫然地看着突然把头搁在自己肩膀上,恨不得以头抢地的殷鳞,把嘴里的桂花糕咬下一半,另一半递到了他嘴边。 殷鳞悔恨当中看了一眼,只想把这块桂花糕扔到天边去,但毕竟是陈小宝喂的,还是耻辱地张开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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