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的姻缘,都是如此。” “可我不是。”陆存予的声音有些淡淡的委屈,像在刮挠洛半深的心。 洛半深看着陆存予,空气沉寂了片刻,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我可以回绝他们。” 陆存予却摇了摇头。 “不用,我愿意,早点安排吧。” 洛半深还没说话,陆存予又问,“对了,那个主使,是不是西纥的国相?” “你认识拓跋郁?” “听过,可是他不是死了吗?” “大概只是谣传,他中了毒,但是没死。” “谁下的毒?” “据说是齐国人。” 陆存予点点头,“我是不是该见见他们?” “不用,这种事我来就可以了。”洛半深笑了一下,“那位长公主,我派人调查过,性子挺温婉的,你不必担心。” 陆存予真的他还在防备自己,只点点头,似乎没什么话要说了。 “南遇给我写了信,”洛半深看他脸色暗淡,还有些倦色,轻轻叹了口气,说,“行商的事,你想知道的话,我会告诉你。” “啊?”陆存予抬头。 “你先回宫休息,明天一早,我去见你。” “真的?” “当然。” 洛半深看着他微微发亮的眼睛,淡淡地笑了一下。似乎又透过眼前的人,看见了更遥远的东西。
第36章 私奔了 “顾诀要娶西纥的长公主?” 周佩棠喝着茶差点呛到,杯子斜了一下,泼了一小半。林江渠一边用袖子擦掉他手上的茶水,一边点了点头,“陛下今早才和我说的。” “哎,傅珩知道这事儿了吗?” “陛下没说,”林江渠摇摇头,“不过他啊,他应该早晚会知道的。” “你说,傅珩知道了会什么反应?”周佩棠拄着下巴问。 “不会有什么反应吧,顾诀肯定也是被安排的。毕竟这样的姻亲,也只是博利而已。” 周佩棠叹了一声,“小顾诀真惨啊,他好像才十七岁吧?我听说那公主可是二十好几了啊。” 林江渠颔首,“是,不过那位公主挺不简单的,西纥小国主继位后,把他一干兄弟姐妹全部抄斩的抄斩,流放的流放。独独那位长公主毫发无损,在西纥还很受人尊敬。” “这么厉害?”周佩棠一挑眉。 “可能是因为长公主和小国主是一母所出吧,听说她也一直很神秘,向来不怎么见人。” “难道是容貌不好看吗?” “这就不知道了,得问顾诀了。” 周佩棠笑了笑,“那你到时候告诉我。” 林江渠瞟他一眼,“你这么在意她好不好看干嘛?” 周佩棠眯起眼睛,凑过来和他面对面,“哇,林大首领这就吃醋了?” 林江渠闷闷地不说话。 “哎哟我就是好奇而已嘛,”周佩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揽住他宽阔的肩膀,“谁能有我们家小林林好看呀?是不是?” 林江渠扭过头去。 虽然两人早就腻歪在一起好几年了,每次被周佩棠这么撩拨,林首领还是会有些招架不住,耳根悄悄发红。 周佩棠一看就知道了,笑嘻嘻地坐到林江渠大腿上,把他的脸转回来,追问道,“是不是嘛老林?” 周佩棠的相貌随了他娘亲,肤色白皙如玉,轮廓眉眼都生得柔和,多少便显得有些文弱气。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眼波流转,明眸皓齿,竟比女子更加能勾人心魄。 头一次见面的时候,林江渠就把他认成了别家的小姐。结果整的周佩棠顶不高兴,扭头就走。被傅珩笑了一顿才晓得缘由,又扭扭捏捏地去给人家道歉。 傅珩这人也真是坏心眼,居然都不提醒他一句。 现在想想还是很气。 周佩棠看林江渠盯着自己发呆,戳了戳他的脸颊,“干嘛呀?出窍啦?” 林江渠回过神来,抬手一把按住周佩棠的后颈,把人拉向自己。 窗外清风习习,与柳枝缠绵在一起。月光如同流水,溢满了山河的每一个角落。辽阔人间,最欣慰之事,可能也不过是行路万里后,一回首,还可拥牵挂之人入怀。 漱川王宫里,气氛便无这般温存。 陆存予和西纥长公主慕容笙的大婚操办得非常迅速,西纥那边殷勤得紧,头天才得到应允,没几日便把自家公主送到了漱川。 大喜之日,陆存予闷闷不乐地推开门,看见案上点着红烛,一个人影坐在朱纱帐里面。 按理说原本还要有个喜婆帮忙安排什么合卺酒,但是陆存予实在受不了这些繁文缛节,就把一伙无关之人全撵走了。 陆存予心里纵有一万分抗拒,却还是咬咬牙,挪动步子走了进去。坐到凳子上,双手搭在膝盖前,然后便低着头一言不发。 坐在床上的女子已经听到声响,见来人没有靠近的意思,便自己摘掉了红盖头。 陆存予本来就没什么兴致,眼皮都没抬一下。他打算待会儿便离开,溜去书房凑合一晚。 那长公主却忽然跪倒在地,合袖叩首道,“奴元祈参见陛下。” 陆存予一惊,“你干什么?”这些人也不知道什么脾气,怎么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 元祈低着头,双手捧上来一枚雕着花纹的玉扣。 陆存予拿起玉扣看了看,他认得这东西,那花形和夏绫留给他的那枚玉佩上的是同一种。之前顾如叙派人给他送过信,说有此玉扣之人,他都能倚仗。 但是陆存予当然不会那么天真,这已经是他遇到的第七个有玉扣的人了。虽然他不搭理,却的确有人会在暗中帮他。无论是在漱川,还是什么别的地方。上次用来威胁匪头子沙塔尔的蛊毒,也是他们送来的。 顾如叙这女人还真是可怕,哪里都有她的人。 陆存予神色严肃,转头对元祈道,“你到底是谁?” 元祈抬起头,“奴是西纥长公主慕容笙,也是姑姑藏在西纥的暗桩元祈。” 陆存予微微皱起眉,“你是说顾如叙?” 元祈点点头。 “那真正的长公主呢?” 元祈眨巴眨巴眼睛,“长公主……和她心上人私奔了。” “哈?”陆存予愣了一下,“这也是你们干的?” 元祈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公主本来就不同意和亲漱川,我在她宫里服侍她多年,便撺掇她和心上人一道逃了,然后替公主嫁了过来。” “不会被拓跋郁发现么?” 元祈把自己的脖子指给陆存予看,“陛下放心,奴易过容了,而且奴在长公主身边伺候了这么久,学她一举一动还是有分寸的。” “那声音呢?” “陛下不知道吗?”元祈睁大眼睛,“长公主是个天生的哑巴,她不会说话的。” 陆存予沉默了片刻,心里有一点羡慕。哑巴好啊,不像他扮萧冼,还得沉着嗓子说话。 “陛下,今日起,奴便是陛下的人,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元祈坚定地说。 “没人让你死,”陆存予淡淡道,“你能不能告诉我,顾如叙和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帮着我?” 元祈犹豫了一下,“这个……奴不清楚,奴只知道,无论如何也要护陛下周全。这是阿爹的遗愿。” “你阿爹?” “对呀,阿爹说他一辈子都在找陛下,但一直没找到,姑姑现在找到了陛下,奴便会一直替阿爹照顾陛下。” 陆存予一时觉得头都晕乎了。虽然他已经能确定顾如叙和齐国绝对不是一伙的,但面前的谜团一直越来越多。出现的人越来越复杂,他也不敢轻易交付信任。 似乎有什么晦暗的东西正在膨胀,一点点浮出水面,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自己待着,不准暴露身份。” 陆存予轻声说完,起身走出了房间。 这世上若真有神灵,为什么一抬头,却总是漆黑一片,无明灯指引。 风吹过陆存予的衣摆,夜里沉静而温柔。陆存予知道,一直在院外监视着的人,已经跑去和洛半深报信了。
第37章 说你不行? 洛半深昨晚一夜没睡,陆存予的大婚是他主持的。夜里探子来报,说陛下跑去书房睡了一宿。 洛半深忽然就松了一口气,“他还在书房吗?” “是的,没看到陛下出来。”探子说。 洛半深点点头,“下去吧。” “属下告退。”探子拱手,立即消失在了屋内。 “来人。” 门口的婢女听到洛半深的声音,连忙走进来,“王爷有何交代?” “去准备些吃的,还有糕点什么的,和本王去一趟宫里。”洛半深说。 “是。” 洛半深带着一堆吃食,去了御书房,都没让门口的宫人通报,便直接走了进去。 已经快午时了,阳光正明亮,把整个书房照的暖洋洋的。 陆存予趴在案上,手边还压着几卷书,睡得挺沉的样子。 洛半深把食盒放在案边,坐到陆存予侧旁,拄着下巴看了半天。 洛半深轻笑了出来,“又装睡?上次没玩够?” 陆存予的眼皮动了动,睁开眼,满脸不高兴地看向洛半深。事实上他今早老早就醒了,只是不知什么缘故,浑身困乏得很。想着今日正好难得有个不消被迫去上朝的假,不要白不要。 洛半深老来扰他清梦,陆存予起床气可不小。 洛半深看他像被踩尾巴的小狮子一样瞪着自己,心里觉得好笑,“别耍性子了,起来吃饭。” 陆存予这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也是,昨晚就什么也没吃,半夜的时候还被饿醒了一回。 洛半深把食盒打开,端出来一大堆菜,还冒着香喷喷的热气。 陆存予看起来似乎高兴了一点。 洛半深把筷子递到他手里,坐在一旁看他吃。 陆存予也不跟他客气,自顾自地去祭五脏庙了。 菜式还意外地挺和他口味。 束鲤他们要是看到这一幕定然会惊得下巴都砸脚背上,谁能想到堂堂漱川摄政王,竟会好脾气地服侍别人吃饭。 而且那人还有胆子给他甩臭脸。 世间怕再无这么放肆的人了。 “昨晚怎么样?”洛半深突然问。 陆存予觉得他的目光说不出的欠,嚼完一块酱牛肉才回他,“什么怎么样?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反正整个漱川王宫,到处都是洛半深的眼线。 “你才新婚之夜就把新娘子撂下,让人家独守空房,你让我怎么跟西纥交代?” 陆存予摸了摸鼻子,“这……又不归我管,你自己想办法。” 洛半深笑了笑,问他,“什么办法?” “我不知道,你自己想。”陆存予又夹了一块酱牛肉,腮帮子吃得鼓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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