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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卷轴有十尺多长，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仔细分辨便可认出来，上面写着的是人的名字，并且每个名字的字迹都不一样。 “这是两封卷轴，一封是边关满城百姓所写，一封是岭南邕州百姓所写。秦王殿下曾戍守边关数保家卫国，也曾任职岭南开凿盐井惩治贪官造福百姓。如此忠君爱民之人，又岂会做谋逆弑君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呢？所以他们亲自写了两封请命书，请求还秦王殿下清白啊！” 眼见这万人请命书，又见傅朝生说的这般恳切，在场的百姓也开始哄吵起来。 “对啊，这秦王殿下做了不少好事，怎么会造反呢？” “当初秦王殿下任司农的时候修改了《兴农法》，咱们这些种地的才少了负债，得以养家糊口。秦王是咱们大恩人啊！” “对，不能抓秦王殿下！” “还秦王清白！” 这一下，百姓们皆是喊着“还秦王清白”，声音响彻云霄，竟是把千机军都给震住了。齐归沈见此，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解决。左穆趁机在他耳边说到：“齐侍郎，现下惊动百姓，咱们要是再抓人怕是不合乎礼法，对太子殿下的声誉也不好。反正秦王这次回来，一时半会也跑不了。不若咱们先撤回去，问过太子，再做下一步行动。” 如今百姓怒火难平，确实不能再强抓秦王了。齐归沈咬了咬牙，颇不情愿地说了声“走”。左穆便高声呼到：“千机军将士，随我回府衙！”不一会儿，那千机军就撤了个干干净净。 等回了东宫报告太子，梁玉璟可是大发雷霆。“让你们抓人，人就在你们面前，你们却是被对方吓得夹着尾巴逃回来了！！！要你们何用？！！” 齐归沈说到：“太子殿下，当时坊间的百姓都在喊‘还秦王清白’，若是强抓秦王怕是会引起众怒啊！” “引起众怒又如何？！不过是一群下等贱民，本王还要怕他们吗？！！” “可……” 这时却有千机阁的人来报，“太子殿下，那个刺客跑了！” “什么？不是让你们严加看守，怎么就跑了？！” 那千机阁的人迟疑了片刻，答到：“有两个高手，前来劫人。” 梁玉琨一听，火气更大，指着跪在底下的人怒骂到：“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齐归沈高呼：“太子殿下息怒！现在得赶紧想对策，而不是自乱阵脚啊！” “对策，想什么对策？梁玉璟他风风光光大摇大摆地进了帝京，当众打本王的脸，你们还想让本王想什么对策！！”梁玉琨愤然转身，又想到自己儿时被人冷眼相待的场景，心中更是愤怒——不行，本王绝对不会输！ 闭眼深吸了几口气，梁玉琨平复了一下心情。他突然冷笑一声，道：“秦王不是凯旋而归吗？那本王可是要给九弟好好接风洗尘。” 传陛下旨意，召秦王明日入宫面圣。 “你今晚刚出现，陛下就要召你明日面圣？” 这旨意一大早传到秦王府，可是让燕琼很是怀疑——昨晚上他等着路行之和林邵把阿檀救回来，又紧着安排燕国公府众人。末了又派一队人去丞相府保护傅相，傅仲善和聂馥的安全。一切处理妥当，他也顾不上休息，就到秦王府来寻梁玉璟讨论下一步行动，却没想会听到陛下传秦王入宫的旨意。 “陛下尚且昏迷，哪会下旨传召你？我看分明是太子要捣鬼，故意引你前去。” “除了他，谁还能借着陛下名义下旨？”梁玉璟说到，“我看他是一次两次搞不死我，现在要直接杀我了。” 燕琼听的心里有些怕，当初梁玉瑝惨死的场景历历在目，他怎能让小九也遭毒手。“明日你不准去！” 见燕琼忧心忡忡的模样，梁玉璟笑着拉住他的手，道：“既是以陛下的名义传旨，我若是不去就是抗旨不遵，岂不是又给了太子诟病我的机会？” “可太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其中定是有诈。” “有诈也得去。”梁玉璟道，“如今陛下的病情好坏尚且不知，太后皇后是否安然无恙也不知。我不入宫，如何探得这些情况。况且事已至此，便再无退路，我与他之间必须有个了结。” 梁玉璟态度坚定，燕琼自知劝不了他。皱眉想了想，燕琼道：“那我明日与你一同入宫。” “嗯。”梁玉璟笑着点点头，“不过入宫之前，本王还想去拜访一个人。” “谁？” “千机军中郎，左穆。”
第八十八章 对峙 次日一早，梁玉璟身穿朝服去往宫中。去往紫宸殿的这条路他走了无数次，却没有一次如今日走的这般沉重。侍卫宫人见着他同往常一样恭敬行礼，可梁玉璟知道，这些人心中对他有恐惧有怀疑。 呵，世人容易被流言蜚语迷惑双眼，而我今日就要打破这道谎言。 左穆正守在紫宸殿门口，见着秦王拿着一封卷轴前来，当即拦下，搜过身确定没有带兵器之后才让他进去。 殿门缓缓开启，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身后的殿门又关上，梁玉璟往前走了几步。偌大的宫殿里空荡荡的，可以清晰地听见呼吸声。梁玉璟不禁一笑，他瞥了一眼屏风后面的人影，高声说到：“太子殿下，本王都来了，你怎么还不现身啊？” 屏风背后人笑了一声，缓步走了出来。梁玉琨双手负在身后，他扬起脸上下打量了一下秦王，温声说到：“九弟今日真是好风采啊，看来这回帝京一路上你也没受苦。” 梁玉璟不屑地笑了一声，说：“三哥当真是说笑了，这逃难哪有不受苦的。只是弟弟平安回来，确实煞了三哥的好风景。” 才聊聊几句，就已经是剑拔弩张。梁玉琨踱步到龙椅之前，他的手指抚过龙椅的把手，似是感叹道：“小九啊，你我是最亲近的同胞兄弟，你小时候尊我敬我，我倍感欣慰。那时本王想等本王当上一国之君，你也长大了，你会是我最得力的左右手，我这做哥哥的，也定会善待你。”他扭过头看向梁玉璟，接着说到：“可惜啊，你却长成了一只咬人的狼崽子。果然这金龙宝座，谁都想坐啊。” 梁玉璟却觉得太子这话十分可笑，“太子这番话可是让臣觉得委屈了。臣本忠心耿耿，无意纷争的。可太子殿下做人要有良心，我这卷轴之上书下的尽是你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残害忠良的证据，我身为大凉子民，如何能视而不见，放任如此罪行！” “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残害忠良？哈哈哈哈……”梁玉琨大笑起来，“你说哪个忠良，宁沉溪哪个与七公主私通的逆臣吗？梁玉璟，你与傅相不是一派？你秦王府的用度，难道不是从百姓手里搜刮来的？你也是这种手段，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本王？！！” “正是因为吾等官员受百姓纳税供养，才更应当为百姓着想。你身为太子，却是弑兄害父，枉顾父亲对你的期待，更枉顾百姓对你的恩泽！你这种人如何配做储君？！” “我不配做储君？那你就配做？！”梁玉琨冷笑一声，“之前傅相不愿我做储君，说是我出身卑微，不如先太子得民心。呵，论才学论能力我哪点不如梁玉瑝，就因着他出身高贵我出身卑贱，他自小就受万人敬仰，我就要受万人践踏。这种屈辱我受不了啊！同是皇家子嗣，凭什么他梁玉瑝就能当太子，为什么我就不能！！” “……所以你就杀了大哥？”梁玉瑝咬牙切齿道。 “对，只有他死了，我才有机会当上太子。你看，我现在不是穿着蛟龙玄袍吗？用不了多久，等皇帝驾崩，我就是大凉的国君，受天下人朝拜，再也没有人会看不起我！！”梁玉琨张开双手大笑着，可下一瞬他又收起笑容。他怒视着梁玉璟，指着他喊到：“可我没想到当上太子之后朝中还有人看不起我！还有你！明明你和我一样都是贱婢生的！我杀了梁玉瑝，可你也杀了梁玉珅！为何他们要拥立你当太子？！！连小琼，连小琼他都觉得你比我强，选你不选我！！梁玉璟，你到底比我强到哪里，如今也要骑到本王头上？！本王不服！看不起本王的人都得死，都得死！！！” 听着对方怒喊咒骂，梁玉璟不禁攥紧双手。三哥曾经在他心里有多么温润如玉，现在在他眼中就有多么面目可憎。嫉妒与私欲终究会把人变成丑陋的恶鬼，撕咬善良无辜人的血肉，还自以为天经地义。梁玉璟冷声道：“所以，你今日要杀了我吗？” “你即是来此，就应该有死的觉悟。”梁玉琨的笑容越来越狰狞，“你不是想当太子，相当皇帝吗？本王就让你临死前看着本王坐在这龙椅之上，等你死后，我就把你的头割下来，送给燕琼。我要让他知道，这世上真心对他好，能护他一生一世的只有我。” 梁玉璟却是冷笑一声，“你就算杀了我，燕琼也不会看你一眼。你害他家破人亡，他只会恨你！” “胡说！小琼最是理解我了，他不会恨我的！”梁玉琨吼到，“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冲下台阶，梁玉琨对着门外高声喊到：“快来人！快来人！把这个叛贼给本王拿下！！” 殿外的千机军听到声音，开门跑了进来，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梁玉琨立刻对左穆喊到：“还不快杀了他！” 左穆却是纹丝未动，反而缓声说道：“千机军有法令，不杀忠良，恕臣难以从命。” 见左穆不听自己的命令，梁玉琨当即发难，“你竟敢违抗本太子的命令！” “太子殿下，千机军忠于陛下，请您慎言。” “你左家的荣耀皆是掌握本王手上，你就不怕本王立刻处死你的母亲吗？！！” “门楣光耀是以国家百姓赋予，非是你用来统治他人的手段。”梁玉璟开口道，“而且，左中郎的母亲已经被本王接到了安全的地方，我想太子就不必再以此要挟他了吧？” 梁玉琨闻言，看了梁玉璟一眼，又看向左穆，“你背叛本王？！！” “为臣者，当忠于陛下。”左穆悠声道，“臣想，陛下是绝对不允许太子伤害秦王殿下的。” “不允许？”梁玉琨直觉得这话好笑。他环视了四周一圈，凛冽怨恨的眼神似是要将在场的每个人都撕咬啃噬，“本王是太子，谁都得听本王的话！”言闭，他猛然从左穆腰间抽出锟铻剑，直直向梁玉璟刺去。梁玉璟反应迅速，立刻用那卷轴挡在胸前。长剑一挑，那卷轴飞到半空中，被劈成两半。梁玉琨又要前刺，梁玉璟紧着后退，左穆见秦王为难，立刻命人上前拦住太子。千机军武艺高强，轻而易举地拿住了梁玉琨，把他手中的剑打掉。被压在地上，梁玉琨直觉得屈辱瞬间蔓延全身，几乎将他的血骨都燃烧耗尽。他怒声嘶吼着：“你们这些以下犯上的乱臣贼子！竟敢这样对本太子！”他眼神凶狠地看着梁玉璟，咬牙切齿道：“梁玉璟，你今日若是抓了本王，就是意图谋反，天下人会咒骂你，你休想当上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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