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着:王八盖上乌龟壳,你能改了你那臭毛病?不过他可没什么心思开玩笑,“殿下,最近臣接到消息,说是突厥如今突厥已然分成东西两势。阿史那穆在东突厥自立为王,与西突厥的阿跌氏正式宣战。阿史那穆想要跟大凉借兵,不久便会派使臣前来。” “呵,那大凉借给他兵,岂不是就承认了他这个突厥可汗?到时候借着大凉的声势自诩正统,他这如意算盘可打得好。” “话是没错,不过于我们也是有好处的。”路行之说,“西北边关一直受蛮夷战乱困扰,若是我们帮阿史那穆得了突厥汗位,便可要求他们对我大凉朝贡,边关的百姓也会好过一些。得此功劳,殿下您在朝中根基也会更牢固。” “是啊,就看阿史那穆,是选择与本王借兵,还是与太子借兵了。”梁玉璟摊了摊手,说:“正好,本王也要定亲,到时候也让他阿史那穆沾沾喜气。” 不提还好,一提秦王的婚事,路行之和林邵两人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梁玉璟见自己这两位好兄弟这脸跟变戏法一样,突然拉耸下来,有些纳闷。“不是,本王的亲事是喜事,怎么你俩这表情跟要奔丧一样?” 林邵瘪瘪嘴,闷声说到:“要真是喜事就好了。” “诶你……” “殿下,这门亲事成了,您真开心吗?我看你就是心口不一,心里还不知怎么奔丧呢。” “小路你怎么也……” 路行之叹了口气,“殿下,我与林邵虽是臣子,却也是你的结拜兄弟,咱们是在战场上肝胆相照过命的交情。你不开心,我们也不开心。况且你心里有其他人,还要娶文县主,这对文县主也不公平。” 路行之不似林邵圆滑,说话句句字字都直中要害,竟是让梁玉璟不知如何辩解。沉默了片刻,他缓缓开口道:“我既然已经决定娶文县主,就一定不会负她。至于我和那人……已然是前尘往事。过眼云烟消散后,我便不会再留恋了。” “可……” “行了,今儿好不容易有闲暇时间,你们两个都在,咱们找个馆子,好好喝一杯!” 见秦王是如此反应,路行之和林邵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任梁玉璟搂着他俩的肩膀往外走。 九月末的时候,阿史那穆果然派了使臣前来,那使臣去往秦王府上送了好些礼物恭贺秦王与文县主定亲,而后梁玉璟又听人说他给东宫那位也送了不少东西,心中不禁觉得可笑——这阿史那穆还和以前一样谨慎狡猾。这是想暗中观察,再决定靠谁借兵。于是梁玉璟也遵着礼尚往来的礼数,邀请东突厥的使者参加自己的婚礼。 “那可真是在下的荣幸。” 十月初三是太后的寿辰,陛下孝顺,特地宴请了皇族子弟还有近臣亲信前来为太后祝寿。阿史那穆派来的这位使臣名叫吉世,说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汉话,却是背了整整一首《减字木兰花》祝贺太后长寿,引得太后颇为欣喜,赐他坐在皇亲席位。这一坐正好坐在了秦王旁边,两人就聊了起来。 吉世看向秦王另一边席位坐着的女子,问到:“想必这位美丽的女子,就是文县主吧?” 文欣儿笑着点头,“正是妾。” “果然是郎才女貌,王爷和县主当真是般配。”吉世问到:“不知秦王殿下何时成亲?” “定得是来年二月初七。” “哎呀,那我可是参加不了啊!”吉世面露遗憾,说自己还真想见识一下汉人的婚礼,“虽是不能参加,下臣也要聊表心意。臣从突厥带来了自酿的葡萄酒,献给秦王和县主,祝两位百年好合。” “哈,既是使者如此热情,那本王也不可辜负。”梁玉璟招来杜若,“你让人把我府上的墨玉酒具拿来。” “是。” 梁玉琨见着那边的“新人”如胶似漆,相谈甚欢,而后瞥了眼不远处的燕琼。只见对方依旧一副淡然模样,他心里突然就一阵不舒服,拿着酒杯走了过去,温声温语地说到:“燕将军,你与秦王也是友人,怎么不过去祝贺一下他?” 抬起头,燕琼看了梁玉琨一眼,而后站起身行礼,道:“太子殿下,今儿是太后寿宴,以太后为重,臣顾不得旁的事情。” “那便好,本王还以为你心情郁结,想着来安慰你一下。”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梁玉琨靠近燕琼,眼神都变得柔和起来,“只要你愿意,本王定然会好好待你。” 燕琼闻言,却是一笑,“殿下还是想想怎么招揽东突厥的使臣吧。” 对方是油盐不进,就算自己再怎么温柔和善,他也不肯给自己一次机会。梁玉琨顿时收起脸上的笑容,他瞪了燕琼一眼,然后转而去往秦王的位子上。 秦王正好取来了墨玉酒器,身边的侍女正在给他斟酒。梁玉琨见此,笑着说到:“哎呀,看来本太子的面子竟是没有九弟你的面子大。吉世使者,你这葡萄美酒,只给秦王殿下,可是叫本太子好生羡慕啊!” 吉世一听这话,顿时不知所措——这太子和秦王都不是好惹的主,这可让他说什么好? 梁玉璟闻言,却是笑道:“太子殿下可是折煞臣了,您是我三哥,弟弟有什么好东西自然记挂着您的。”他扭头对身边的侍女说到:“我这杯酒,就斟给太子殿下吧。” 那侍女闻言却是身形一抖,低声应了声“是”。她端起酒杯,走到太子面前,低头小声道:“太……太子殿下,请……请用。” 这侍女被他们两人吓成这样,梁玉琨直觉得可笑。不远处的燕琼注视着这里的一切,却是觉得这女子浑身哆嗦,实在不正常。她那端着酒杯的手哆哆嗦嗦,差点就把酒洒了出去。按理说这宫宴上服侍的宫人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也不是第一次服侍皇公贵族,怎么会害怕成这样? 燕琼思索片刻,心道不好。眼看着梁玉琨就要接过酒杯,他起身上前,一把抓住了梁玉琨的手。 这一个动作可是让人吃惊,梁玉璟没想着燕琼会过来,却是听燕琼对他说道:“秦王殿下,臣与您也是知交,有好酒怎么能忘了臣呢?臣可是最喜酒的,不若就把这葡萄美酒赏给臣吧。” 抬了抬眉毛,梁玉琨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两人,心想:燕琼这是余情未了?他看向梁玉璟,等着他这好弟弟的反应。只见梁玉璟皱眉盯着燕琼抓着梁玉琨的手,而后又抬头看向燕琼,冷声道:“你既是喜欢,便都拿走吧。使臣不介意本王如此决定吧?” “送于秦王,就是秦王的,秦王如何处置都可以。” “那好。”梁玉璟道,“燕将军,这酒本王赏你。” “谢殿下。”燕琼笑着应到。而后接过侍女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又让侍女把全部的葡萄酒都端到他的席位上。梁玉琨见此,轻笑了一声,瞥了自家弟弟一眼,又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在一旁的文欣儿心里捏了把汗,生怕秦王因为燕琼和倩蕴的事情当场撕破脸。见众人散去,她这心里才稍微松了口气。“秦王殿下,您可还好?” “还好。”梁玉璟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又看向燕琼那边——这人把葡萄酒和酒具都讨要过去就再没喝一口。 这人除了琼花酿什么酒都喝不下去,今儿却是非要跟他要这葡萄酒,难道是故意过来气他? 越想心里越不舒服,梁玉璟干脆不再看燕琼,安安稳稳地欣赏起歌舞来。 可此时燕琼却是不大好受——方才他见那侍女神色异常,便怀疑这酒中有人做了手脚,于是便自己上前把酒揽了下来。这一杯下肚,不过片刻,他便开始腹部绞痛,浑身直冒冷汗。 这酒果然有毒,若是方才被梁玉琨喝了,那小九肯定会被诬陷下毒陷害太子,若是小九喝了…… 他瞥了一眼梁玉璟身后的侍女,那女子身子僵直的跪坐在那里。他唤了萧文宇一下,叮嘱道:“看好秦王身边的侍女,莫叫她跑了。” “是。”萧文宇应下,却见燕琼攥紧双手,额头出了一层汗,唇色也变得十分苍白。“将军,您怎么了?” “我无……”燕琼话还没说完,却是猛地一口鲜血呕了出来。萧文宇大惊,赶紧扶住燕琼的身子,燕琼却说:“快去抓住那个侍女!” “燕国公,您吐血了?!!” “燕将军?!!” 众人听到响动,纷纷看向燕琼那边。梁玉璟闻言,心中顿时如遭雷击,他起身跑到燕琼跟前。却见燕琼不住地咳嗽,呕了一身的血。他立刻把燕琼抱在怀中,“燕琼?!!快,太医呢!叫太医!”他全然忘了两人的身份,一边那袖子给燕琼擦去唇边的血,一边急声喊着。 这一下在场的人都慌了,高邑大声喊着:“护驾护驾!” 梁翊德见场面混乱,怒声喊道:“来人!把朱凤台围住,谁都不准走!” 千机军的人立刻赶来,将朱凤台封锁。太医也过来了,看了眼燕琼的情况,道:“回禀陛下,燕国公这是中了断肠草的毒。” 此话一出,人心惶惶。太后寿辰的宫宴上竟是有人下毒?到底是谁,如此大胆? 梁玉璟此时却是被“燕琼中毒”的气愤冲昏了头脑,他抓紧燕琼的手,而后对着众人喊道:“是谁,本王要杀了你!!!” 燕琼没有多少力气说话,他低声唤着“小九”,“小九……不……” 梁翊德见此,也是气愤,“给朕查,到底是谁这么胆大,敢谋害朝廷命官!!!” 被萧文宇擒住的侍女却是突然跪下,大声哭喊道:“是秦王叫奴婢在酒中下毒的!都是秦王让奴婢干的!请陛下恕罪!饶了奴婢吧!!!” 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齐归沈反应极为迅速,“秦王让你在酒中下毒……方才秦王是想把酒给太子。难道说秦王殿下想害的人是太子,却是误害了燕将军。”他转身看向皇帝,俯身道:“陛下,秦王殿下胆敢下毒害当今太子,请一定要彻查惩处!” 梁玉琨闻言一震,他看向梁玉璟,眼中满是失望与不可思议,“九弟,你为何要害我?” “我害你?”梁玉璟赫然而怒,“梁玉琨,你诬陷我的手段还不够多吗?我要是真想杀你,你就活不到现在!” “小九……” “燕琼……太医,你快给他诊治!” 梁玉琨见此,却是冷笑一声,“对啊,若不是燕琼替我挡下了那杯酒,本王确实活不到现在。” 太子党羽的臣子见状,也立刻附和道:“秦王殿下,您与太子是同胞兄弟,怎么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秦王意图谋害太子,如此卑劣,圣上可要处置啊!” “请陛下惩处秦王,以正朝纲!” “皇帝,璟儿性子纯良,怎么会下毒害太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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