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达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主子,万万不可呀!” 那肯定是万万不可的,这是什么荒唐的事情!陆屏被吓得心乱如麻。 徐娘子叹了一声,凑近陆屏凨諵道:“我说那几个男人呀就是一根筋,只在红颜姝丽之间寻温柔乡。你要想撬动他的心意,无异于登天,必须先让他们尝到点甜头,知道这男子更有别样的滋味,便会开始对你念念不忘。” 陆屏一僵,顿时明白过来——徐娘子这是……误会成自己喜欢陆放了? 不是吧,到底是什么让她误会了?难道他身上有什么断袖龙阳的气质而自己全然不知道么?怎么一个个都误会他喜欢男子啊!! 陆屏内心咆哮着,面上又不好露色,只飞快想着如何应对送娘子说的话,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说自己并不喜欢陆放吧……对方便会起疑,揣测他窃听陆放等人的真正目的。 说自己喜欢陆放吧……虽然难以启齿,且有失颜面,但确实能让对方完全打消疑虑。 他胡乱想着,面上只仓促一笑:“多谢娘子提点,但……我只是想见他一面而已,并不打算……” 徐娘子立刻接道:“这还不简单,到时几位姑娘一同进去,你便在旁拨琴便可,其他一概不做,一句话也不用说。我既收了你的钱,一定帮你把事情办妥的。” 这一切听起来似乎还算稳妥,陆屏沉默下来细细思虑,却忽地被达生一把拉住。 达生拉着他出了厢房,哀求他:“主子,这太危险了,要是被六殿下看穿可怎么办?奴才声音细,六殿下又对奴才没什么印象,就让奴才去吧!” 陆屏瞅着他,不忍心地道:“达生,说实话,你的模样去扮姑娘,更容易被看穿。我姑且一试吧,若是上完妆太容易被看出来,咱们便不去了。” 他意已决,不再听达生的劝告,回身进入厢房朝徐娘子拱手:“如此,那便拜托娘子了。” 时间紧迫,上妆先生开始忙活起来。陆屏换上徐娘子准备好的衣服,那是一套颜色颇为清秀典雅的袄裙,上袄外面搭了保暖的短比甲。 长袄的扣子将脖颈处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到喉结,冬日里的衣服也看不出胸前隆起还是平整,再加上陆屏原本身量不高,总的看上去倒也不违和。 上妆先生在他脸上细细花了好长一番时间,弄得他早已没有了耐心,好不容易才弄完脸,接着又弄头发,足足用了一个时辰。 夜已逐渐变深,陆屏担心陆放快要回宫里了,便抬手制止上妆先生继续往他头上插各种各样的花簪,立刻起身道:“我好了,请娘子带我过去吧!” 袄裙过于繁重,他不小心踩到裙角,被达生扶住。达生看着他的眼睛都直了,久久无法移开。 陆屏问:“怎么了?很容易被看穿么?” 徐娘子惊喜地打量着陆屏,失语了片刻才如痴如醉道:“真是美人胚子,若是姑娘的话,必定是我玉人楼高捧的头牌呀……” 陆屏心道哪有那么夸张,又见达生终于开口,期期艾艾道:“主、主子像换了个人一样,真是天、天仙一样,奴才不仔细看也瞧不出来了。” 陆屏提着裙子走到镜子前俯身一看,也愣了愣,镜子里那姑娘的眼睛、鼻子、嘴巴都是他的,眼神也还是以前的眼神,但整张脸却与自己大不一样了。这张脸放到大街上,恐怕任何人都看不出他是个男的。 他心中感激,连连向徐娘子和上妆先生道谢,并催着徐娘子赶紧带他去找陆放。 也许是玉人楼内到处熏着火炉,比外头凛冽的寒风不知温暖多少,越到夜深,楼内更是纸醉金迷。一层正中间的歌舞台上跳着永不停歇的胡旋舞,长长的帷幔从最顶楼飘到最低层,在空中摇曳生姿,如同舞姬的腰肢,晃荡无所依无所止。 楼层越往上,歌舞器乐之类杂乱的声音越少,陆屏抱着箜篌跟着一排琴女,被徐娘子引到一间厢房前。 陆屏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像是要挣脱袄子蹦出来一样。 他便坐在最后一排,绝不抬头,也绝不开口,只静静听着陆放和礼部的人说话,若是能听出要紧的讯息出来,那他今夜的冒险便不会白费。 门吱呀一声开了,琴女门鱼贯而入,往房里珠帘后头走去。 透过前面姑娘的背景,陆屏看到里面的圆桌前围坐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身着青色衣裳,头戴坠珠发冠,是今日陆放出宫的装扮。 但是……怎么看着不像啊? 他心下疑虑,忽见那人“啪”的一声打开随身的折扇,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是刚聊到什么有趣的话题。 ……这人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陆屏跟着前面的姑娘徐徐走进房里,才看清楚那青衣男子的脸。 是何新柏。 “……” 怎么是何新柏! 陆屏眼前一黑,突然有种转身逃出门的冲动。 他拼命按捺住这个冲动,心中乱成一团,脚上像是灌了铅水一样沉重得迈不开步伐。为了不被看出异常,他只好僵着身子跟上前面姑娘的步子,一抬头,与桌边一个人对上了目光。 那人长着一双轻佻的眼睛,含了不少心思和情意,看起来就十分花心,样子也懒洋洋的。 与陆屏目光相对之时,他只轻飘飘看了陆屏一眼,而后移开目光,继续漫不经心地喝酒。 陆屏立刻低下头。 那个人是严仞。 【📢作者有话说】 前期更得有些慢,实在不好意思,可以先养肥!后期榜单任务多了就会更新勤快一点的!
第20章 20 我被死对头抱在腿上 怎么会是严仞! 陆屏如行尸走肉般随同所有琴女坐到珠帘之后,隔着珠帘终于看清了厢房里的三个人,严仞、傅轶、何新柏。 何新柏今夜穿的衣服同陆放太过相似,都是青衣坠珠冠,与陆屏身高相近,看来是徐娘子误把陆屏的口中的描述当成何新柏了。 他心中深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无论如何心跳还是捣鼓一般无法缓和。 丝竹声起,陆屏将手指虚虚扶在箜篌的琴弦上,假装拨动,珠帘外几个人似乎没察觉到异常,也没往这边看,他才稍微不那么紧张了。 优悦的丝竹声中,陆屏隐约听到何新柏道:“我刚出去了一下,听说许孝廉也在玉人楼诶!” 傅轶立刻问:“哪个许孝廉?” 何新柏敲着扇子道:“就是许岩啊!我寻思着他这么个一尘不染的读书人怎么会来玉人楼,原来是被六殿下拉过来的!” 傅轶立刻站起来要往外面走:“我去去就回。” “你又要去找他?”何新柏立刻拉住他阻止道,“别去了!你都不知他们在哪间房,就算去了又有什么好说的?” 傅轶想了想,只好重新坐下,脸上的表情却不如方才那么好。 何新柏看着他道:“你怎么老是想与那许岩结交啊,人家成天冷着脸没个好颜色,你还巴巴地贴上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图人家什么呢……” 傅轶正烦着,不悦地反驳道:“你不知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怎么跟你解释。” 何新柏也不需要他解释,独自继续讥讽道:“这就是所谓的清流寒门?这就是颜瀚松口中未来朝廷的中流砥柱?这还未科考呢,就已经和三皇子党的人勾结上了,以后要是授官入朝,岂不是要天天同世家作对?” 傅轶提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了酒,见严仞也将空酒杯挪了过去,于是帮他满上一杯。 何新柏继续道:“那群所谓的清流士党,就只想着如何扳倒世家,就跟着了魔一般,心思却不在实事上。可恨他们却一副占着理的模样,好像我们世家就不该存在,都该死绝了才是正理!”又对着傅轶道,“傅轶,你是傅家的人,我可劝你别和那许岩来往了,他心里指不定怎么讨厌你呢。” 傅轶道:“不可能,他其实待我很好的。” 陆屏假装注视着手上箜篌的琴弦,余光却定在珠帘外的那三人身上。他记得严仞原本是正对着傅轶的,此时却调转了朝向,歪在靠背上垂眼瞅向这边,似乎是在欣赏姑娘们弹奏的小曲儿。 何新柏见自己劝不动傅轶,实在恨铁不成钢,于是看向严仞,疑惑道:“子铿,你往常不是都很为此愤愤不平么?怎么如今一句话都不说……” 闻言,严仞便缓缓点头,赞同道:“他们是过分了点。” 何新柏道:“是吧,我听我爹说,今年春夏严大帅从北疆传回来好几次奏表,大晟与突厥战事吃紧,粮草不够,那些士党对此漠不关心,好像巴不得大帅没有粮草,没几个人帮忙说话呢,还是我爹帮忙问的户部。” 一提到严岑将军,严仞从靠背上坐起来,终于提起兴致。 傅轶道:“我听说今年过年,严叔叔要回京述职了?” “嗯,这几日应该启程了。”严仞眼中浮起几丝柔和的光。 何新柏道:“你多少年没见过你爹娘了?” 严仞轻笑道:“三年。” 于是三个人又开始期盼起今年过年的愿景。严仞垂着眼,在前排几位弹奏姑娘的乐器上来回瞄了瞄,突然道:“停。” 丝竹声止。 陆屏悄悄瞥严仞,见严仞伸手指向最前面的姑娘:“你。” 那姑娘应声站起来。 接着,他手指右移,分别点了前排的几个人:“你,你,还有你,都出去。”顿了顿,他补充,“其余的留下来。” 陆屏一一看过去,那些弹琴的、弹琵琶的、敲碰钟的等等都被叫出去了。 其余的……不就只剩他一个人?! 陆屏僵在原地。 他不敢动,也不敢抬头。 他屏着呼吸,不知道该干什么,只听到厢房吱呀一声关上去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继续弹。”只听严仞道。 陆屏:“……” 他根本不会弹箜篌! 犹豫良久,他还是抬起手,咬着牙关拨下第一根琴弦。 尝试着弹了几个音后,他见严仞似乎没发现什么异样,其他二人也根本没注意到他,于是暗暗松了口气,继续胡乱拨弄。 他奏出来的曲子……不能说乱来一通,只能说毫无章法,不成曲调,但只要不用心听,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何新柏继续高谈阔论,聊着聊着突然皱起眉:“不知是否是我不懂音律的缘故啊,我怎么听着这曲子就尿急啊,你们会么?” 陆屏:“……” “别弹了。”严仞道。 不知为何,陆屏总觉得严仞在忍着笑。 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依言抱起箜篌起身往外走。 “谁让你走了?”严仞道。 陆屏只好站定。 “转过来。”严仞又道。
73 首页 上一页 16 17 18 19 20 2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