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去东宫找姜冕的,可不知为何又心生惧意,他还是怕姜冕难过。 直到来人通报说东宫那位贵人想要见他,他才忙不迭地往东宫赶去。 姜冕一见到贺恂也不客气,他劈头盖脸地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把我囚禁于此吗?” 贺恂没反驳,他说:“抱歉。” 姜冕惊讶于贺恂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他索性站起身:“贺恂,你应该很了解我吧,你知道我最讨厌这样失控的场面。” 贺恂低头不言。 “所以你决心要把我管在这里了?”姜冕又问。 “阿冕,我不能再失去你了。”贺恂可怜兮兮地说。 姜冕终于忍不住发作起来,他拿起手边的茶盏掷向贺恂,茶盏在贺恂脚边碎成零丁锋利的瓷片,发出巨大的响声。 贺恂不进反退,他走上前来,低头看着姜冕,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悲伤。 姜冕倔强地回望过去,随后又走到多宝阁前,把最中央的那只木雕取了下来。 “愿为丝萝托乔木,”姜冕冷笑连连,“真令人作呕!” 说罢,他双手用力一掰,乔木木雕应声断为两节,粗糙的木刺划伤了姜冕的手指,但他丝毫不觉得痛。 贺恂瞠目欲裂:“阿冕,你就这么狠心吗” “怎么,贺恂,你这就受不了了”姜冕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看向贺恂,可他心里也十分难受。
第六十五章 原66章,发错,看作者有... 愿为丝萝托乔木。 姜冕还记得当时贺恂将这木雕送给自己时那羞赧又期待的眼神。 那时候正是两人最情浓时刻,姜冕也想好了要做贺恂一辈子的“乔木”,他本是要尽自己所能保护贺恂一辈子的。 纵使他们的爱情不为世人所容,也不被父母亲祝福,他为贺恂挡住所有风雨。 可等到事情真相大白那一天,他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个笑话。 身为挡箭牌的狸猫费尽心机去保护太子? 实在是可笑。 贺恂似乎真的伤心了,距离那日两人吵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眼见秋狝的日子都快到了。 姜冕本应该高兴,贺恂不来他多少可以轻松一些,可不知怎么他这几天越来越不安心。 彩明看出了姜冕的忧心忡忡,她问:“公子,奴婢去请陛下来吧?” 姜冕不满:“请他做什么,我一个乐得清静。” 彩明不说话了,说实话她也有些埋怨贺恂。 贺恂费尽心机地把自家公子胁迫来京城,如今又不见踪影了,真是讨人嫌。 贺恂此时也不好过,他一杯接一杯喝着酒,看得沈遇心惊肉跳。 沈遇说:“陛下少喝点。” 贺恂不搭理他,又饮下一杯。 沈遇看了看天色说:“我得回家了,天这么黑公主该害怕了。” 贺恂终于有了点反应,他嗤笑一声,抬眼看向沈遇:“公主愿意搭理你了?” “……” 沈遇无言,暗地里恨不得把牙咬碎。 他很快就回击道:“至少我还敢回家。” 贺恂被戳到了痛处,他冷眼:“你说我不敢去东宫?” “我可没说,”沈遇耸肩,继续拱火,“你这一个月不去看他是为什么?是不想吗?” 贺恂一拍桌,脸色被酒气蒸得通红:“我今日就回去。” 沈遇才懒得管他到底回不回去,他只想赶紧回公主府。 于是沈将军又说:“是吗?现在就去你敢不敢?” 伤心的时候或许更容易醉,贺恂感到有些头晕,他站起身来高喊道:“备车,去东宫!” 沈遇对着他的背影行礼恭送,直到贺恂消失在门口,他才站起身来忙不迭往公主府赶。 贺恂到了东宫时酒劲完全上来了,他畅通无阻地来到姜冕的寝房面前,迟疑片刻还是敲了敲门。 姜冕正靠着床头看书,他随口道:“请进。” 贺恂推门而入,直勾勾地看着床榻上的姜冕。 姜冕没想到来人是贺恂,他下意识直起身子,语气不善:“贺恂,你怎么……” 贺恂却有些恍惚了,他抱住姜冕,死死地把人压在身下。 姜冕闻到贺恂身上的酒气,难免有些心慌,他想推开贺恂,可后者力气很大,让他根本推不开。 贺恂脸颊滚烫,他凭着本能把脸埋在姜冕的颈间,他眼睛湿润,这种安心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姜冕不想和一个醉鬼纠缠,他刚想骂醒贺恂,却听到后者模糊地说: “殿下,你真的回来了吗?” 姜冕身形一震,他最终还是没能推开贺恂。 他轻叹一声,并没有给贺恂什么回应。 贺恂却很执拗:“殿下对不起,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姜冕轻声道:“起来吧。” 贺恂不为所动。 姜冕又说:“贺恂,你记不记得你还欠我一个愿望?” 其实姜冕不指望这个醉鬼能记得多年前一个无关痛痒的誓言,谁料贺恂竟然抬起头来,认真的回答道:“我记得。” “现在还算数吗?”姜冕眼睛也湿漉漉的。 贺恂点头:“算数。” “放过我吧,咱们就当没有认识过。”姜冕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这句话说出口。 贺恂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愤怒如同野火一般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觉得自己很不清醒。 他如此努力的想要修复这段关系,到头来却换来姜冕这样的一个愿望。 他闭了闭眼睛:“不要离开我身边,别的愿望我都可以满足你。” 姜冕顿了一下,道:“我别无所求。” 贺恂心如刀绞,他握着姜冕的手腕,字字泣血:“你就这么想逃离我吗?” 姜冕别过头,算是默认。 贺恂深吸一口气,他把姜冕的双手压在其头顶上,重重的吻了上去。 姜冕平生第一次想要躲开贺恂的吻,可他无论如何都是躲不开的。 贺恂眸色沉沉,他觉得他要控制不住体内的那只野兽了。 这么多天的隐忍、这么多时日对爱人可望不可求的欲望,终于在这个醉酒的夜晚爆发了。 他动作粗鲁,而姜冕却死死咬着下唇,不肯讨饶。 两人静默无声,烛火噼啪跳动,将两人交缠的影子映在纸窗上。 姜冕如同溺水的人一般奋力仰着脖子,细汗在他额上颈上渗出。 贺恂眼睛赤红,死死盯着身下的人,似乎下一秒这人就要从自己身边逃走,从此在人间蒸发一样。 他抖了一下,随即趴在姜冕身上,声音中带了哭腔:“殿下,求你救救我吧……” 姜冕的胸膛上下欺负着,两人的皮肤隔着黏腻的汗水粘连在一起。 真是可笑,贺恂竟然向他求救。那他又该向谁求救呢? 贺恂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一大早就溜之大吉了。 姜冕浑身酸软,昨夜那场情事粗暴激烈,贺恂像是一头失了神志的野兽,口中只喃喃呼唤他为“殿下”。 可笑,他早就不是什么殿下了。 用罢午膳,姜冕有了些力气,想着闲来无事倒不如去写写字。 他来到书桌旁,余光注意到了桌边的画缸。 画缸里插着三三两两的画卷,姜冕随手取了几卷打开一看,发现这些画竟然都是他以前放进去的。 他不动声色地把画放回了原处,片刻后又在画缸中找寻起来。 他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那一卷。 姜冕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了画卷。 画上的两人表情栩栩如生,身上还都带着对方名字的小印。 这正是姜冕自己亲手所画的那幅《贺伴读催学图》。 两人给彼此身上印上带有自己名字小印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可微微泛黄的画卷却在告诉姜冕此时非彼时了。 姜冕就这样坐在桌前静静地望着这幅画出神,直到夕阳西下,彩明为他端来一盏灯。 彩明瞥了一眼桌上的画,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昨夜她在廊下伺候,屋里的动静听得是一清二楚。 可她身为小小宫女,根本无法保护自家主子。 姜冕揉揉眼睛,顿觉口渴,说:“取杯茶来吧。” 彩明领命前去,取来的茶却被人截胡了。 贺恂端着茶盏推门而入,他也看见了桌子上的画。 姜冕依旧望着那画卷出神,连送茶者是谁都不知道。 他从贺恂手中接过茶盏啜饮几口,轻声问:“他现在在哪?” 贺恂抿唇,猜测姜冕应该是在问自己。 姜冕没得到回复,抬头间才发现眼前人是贺恂。 他现在已经能很平淡的面对贺恂了,身上的疼痛和心里快要结痂又被撕裂的伤口让他变得淡漠许多。 贺恂也在看这幅画,他喉头滚动,不自觉解释道:“昨晚上我喝了酒,翻了糊涂。” 姜冕不答,他依旧没表情。 贺恂继续说:“今早上我本想在这里给你请罪的,但是前朝出了一些事情,我不得不……” “无妨,你是皇帝,应该以江山社稷为重。”姜冕垂眸,把烛灯上的灯罩取了下来。 贺恂摸不准姜冕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以为姜冕要剪灯花,酒吧小剪刀取了过来。 姜冕却不是要剪灯芯,他拿起桌上的画,慢条斯理地放在了烛火上。 很快那幅画便燃了起来,姜冕随手一抛,把它扔在了多宝格上。 贺恂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想要去抢救那幅画,却又怕姜冕受伤,只能先把姜冕扯到自己怀里。 姜冕背后的多宝格一下子就烧起来了,他不顾后背的灼烧,戏谑地看着贺恂。 贺恂恐慌地将姜冕拉入怀中,他半抱着姜冕将人拖到安全地方。 他怕得发抖:“你没事吧……” 姜冕的袖子被火舌燎了一个口子,他不在意,倒是贺恂的反应让他觉得心里畅快不少。 他回身望着满天的火光,嫣然一笑:“我想月儿了,我想见她。” 贺恂被这一笑摄取了心神,他记不清自己已经多久没见过姜冕笑过了。 他说:“好。” 东宫火势不大,不一会就熄灭了。 姜冕打了个寒战,他仰头望向万里无云的天空,感慨道:“秋天快到了。” 贺恂看着他,微微皱眉。 姜冕看向贺恂,依旧是面无表情。 他说:“你要我原谅你吗?” 贺恂一怔,紧接着急切点头。 姜冕深吸一口气:“我拭目以待。” 说罢,他转身离开,只留下贺恂一个潇洒的背影。 贺恂愣在原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欣喜若狂,状若疯癫的笑起来。 他笑中带泪,他笑自己终于又在姜冕心上撬开了一条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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