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摇了摇头,道:“南疆那块的蛊毒听说邪性得很,中了半蛊的可能半个是自己的意识半个是被控制的意识,显得异常;中了全蛊的把控蛊者下的令与自己的意识结合,就看不出异常了。” 乐栉不解:“照你这么说,我们又怎么判断呢?” “等十五。这个蛊毒性极强,我和晋昭中毒那会儿,逢十五就痛不欲生。我猜想控蛊人和受蛊者是同身,他一样不好受,当时才会有送解药的一出。全蛊毒性更强,少不了要解药缓减。” 乐栉半信半疑:“那就等十五看看......”
第十五章 仁寿宫伏笔深埋 “虽然我才情上向来愧不如你,但今日的这副《千秋月湖贴》我自认不输你的。”颜如卿手上拿着一副字,一边走一边与李离笑着争论。 李离手中亦拿着一副字,不服道:“那便让陛下评一评。” 两人说着,就到了太和殿门外。 颜如卿压低了声音问:“陛下现下忙吗?” 守门太监恭敬道:“回颜公子,陛下正与颜相议事呢。” “可不赶巧了。”颜如卿向垮了脸的李离摊了摊手,正转身要走,被开门出来的王英叫住了。 “颜公子、李公子,”王英冲二人躬了躬身,笑道,“陛下说不妨事,请二位进去呢。” 颜如卿犹豫了一下,李离却已经径自就高兴地走了进去,便随他一道进去。 只听殿内颜相正说道:“现下最要紧的,还是要找到誉王手里那块兵符的下落......” “颜相说的是。”吴帝应声说道,脸上却是一副不甚在意的神色,细看之下,甚至显露出了一丝厌烦。 怪不得这会儿让他们进来...... 颜如卿先向吴帝行了行礼,又转头对着颜相道:“父亲。” 说话间,便向颜相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但他父亲向来是个心直口快的,仍是道:“陛下之孝,天下已知。陛下重孝,也应重天下......” 颜如卿听了直想捂住他父亲的嘴,眼看吴帝的神色愈加不爽,连忙将那副字往吴帝跟前一铺,打断道:“陛下看吧,我这幅《千秋月湖贴》是不是比小离那副更胜一筹?” 吴帝神色终于缓了一缓,让李离也揭了字,顾自赏了起来。 颜如卿的心思已昭然若揭,颜相那边却又坚持了两回没得到回复,只好识相地告退。 “我父亲真是......”颜如卿在吴帝跟前长叹了口气,“真是个冥顽不化的老顽固。” 吴帝听了,嘴边凝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来:“颜相这也是为我大吴江山操心,孤自是懂的。” 两人一来一回之间深藏了不少话语,李离却是一分未懂,道:“陛下看了半天,辨出个究竟来没有?” 吴帝这才正儿八经瞧了瞧两幅字——一副随心而作,满纸轻盈随性;一副细细临摹,心若微尘。 “各有千秋。” 李离听了,很是不服,闷闷地坐到一边,方见侧桌上正摆着一副棋,却不是一般的棋。 “比一般的棋盘似乎大了一点。”李离喃喃道,边数了数棋盘,“二十一路......” 颜如卿闻声看了看黑白二子,似是了然:“二十一路,路数更多,变化更多,下成这幅局面......” “这宫里也只有景王和陛下了吧。” 吴帝应道:“嗯,你看看是谁赢了?” “景王?”李离这才明白过来,本来郁闷的心情更是不爽起来。 自景王进宫之后,陛下一有闲工夫全跟这个景王在一块下棋了。 “我看看,”颜如卿的兴趣似乎在棋局上,一边看着一边似是不经意地说道,“我猜是景王赢了。虽然我与景王的接触不多,但几次下来,发现他之敏锐聪慧实属出类拔萃,好比那日路过仁寿宫,他见我一时不答,便猜到这是太后的寝宫。” 经颜如卿提起,李离也想起那日情形,他虽走在前面,却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禁有点愤愤:“他是在套你的话呢,或者他本来来此就不安好心,或许想趁机扰乱我吴国,不然如何解释他为何愿意到此?” 颜如卿看了眼沉默的吴帝,见目的已达到,便道:“我倒是不觉得他有什么别的心思,但......陛下还是戒备着些好。” —— 几日后,长门殿。 王英领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他身形瘦削,脚步轻盈,身着一身黑衣,如风一般。 吴帝落下一黑一白二子,抬头问:“查到了?” “禀陛下,若风这几日一直守在珞园,那乐栉时常夜出,但他轻功在我之上,几次跟着都跟丢了......昨日一路追到了假山池旁又不见了踪影。” “若风四处找寻不见,过仁寿宫时,见太后身边的王钦鬼鬼祟祟,心中有疑,于是便跟了上去。” “才发现那王钦竟是跟乐栉在假山池后头碰了面。王钦还悄悄地给乐栉递了一个东西......” 原来青竹厅对弈那晚,吴帝就对景王晕倒时乐栉不在场之事存疑,早就派了若风前去探查。 如今,真相已然有些明朗。 一个东西?什么东西? 莫不是兵符...... 吴帝扔下手中的白子,道:“带人去查。” 一队禁军迅速地逼近了珞园......
第十六章 食轩厅风波已定 珞园。 景王盘坐在长桌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乐栉:“坐下一起吃。” 一起吃...... 乐栉看着长桌上清淡到甚至寡淡的菜色,连忙道:“王爷,这不合规矩,我一会儿下去和青梧他们一块儿。” 在吴王宫的生活已经很凄惨的,还要让他吃这些个寡淡无味的东西,那不是要了他的命。 景王笑而不应:“这是命令。” 乐栉:“......” 乐栉只好在宫女们的窃笑下,无奈地在景王侧边坐下,不出所料地看到他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吃吧,今日这些菜吃不完不许离席。” 乐栉:“......” 这些难以下咽的东西居然还要吃完? 陛下,你的报复心也太强了吧? 乐栉心中腹诽不已,却还是认命地拾起筷子,吃起这寡淡无味的晚膳来。 原来,景王这几日被乐栉追着喝养血汤,喝得浑身不舒爽,便存了心地也要让乐栉不痛快,才有了眼下这一出。 屋子里轻笑阵阵,乐栉上一刻还吃得满脸崩溃,下一刻却忽然肃然起来。 青梧等人见他正色起来,以为他是不高兴了,连忙也都闭了嘴。 景王瞧了他一眼:“怎么?” “脚步声......”乐栉敏锐地站了起来,“十人以上。” 景王顺着他的目光向外瞧了一眼,转而又气定神闲地将盘中的一块白玉豆腐送入口中。 待他细嚼慢咽地将它吞入喉中,食轩厅的门被“砰”地一声大力地推开,一群身着铠甲的禁军整列在门口。 “搜!” 一声令下,禁军四散开来,一队列翻箱倒柜地搜了起来,另一队列想走到景王跟前,却被乐栉拦住了:“谁敢上前?!” 那些禁军原本气势汹汹,却一下被乐栉震在了跟前。 禁军后面,这才走出来一个王英,向景王行了个礼,才道:“王爷,禁军受陛下之命前来搜查,烦请王爷配合。” 景王这才放下筷子,从桌前起身,伸手将乐栉的胳膊按下,无奈叹道:“身在吴王宫,如何敢不配合?” 说着,便光明正大地凑到乐栉耳边,用梁语悄道:“一会儿我与他们对峙,你想办法出去。” 王英:“......” ......这叫不敢不配合? 景王说完,正打算走到王英跟前,却又被乐栉忽然伸起的双臂拦住。 景王难得皱起了眉:“乐栉,退下!” 乐栉却罔若未闻,仍是一动未动。 两人无声争执了好一会儿,乐栉才不甘不愿地退至一旁。 王英于是带着禁军上前,道:“王爷,得罪了。” 哪知他刚伸手碰到景王的衣袖,就被一个耳光迎头扇下,景王声音温润亲和,听着却仍是令人胆寒:“谁允你碰本王了?” “死到临头,好大的狗胆!”王英身边两个禁军立时就要拿景王,却被王英伸手拦下,“王爷,请不要为难奴才了。” “罢了。”景王理了理袖子,忽然扯散了外襟。 王英还没反应过来,迎头就被景王的外衣盖在了头上。 这......真是要了命了! 王英掀开衣服,只见景王身着一身里衣,手却又已经落在边襟上了。 王英连忙道:“王爷!使不得!” 再脱下去,陛下不得活剐了他! 景王这才松了手,笑道:“王英,你看本王身上有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 “......没有。”王英默默抹了把汗。 “我想也是,”景王视线在四周的禁军身上绕了一圈,“马上也该找到了。” 话音刚落,果然听到有人喊道:“找到了!”
第十七章 天降之罪从容受之 王英皱眉迟疑了一会儿,才肃然道:“拿过来!” “是什么东西?”景王却一副意料之中的淡定模样,还颇好奇地凑过头去。 王英:“......” 这王爷,可是要被定罪了...... 为什么还一副事不关己的看戏摸样? 王英默默无语地翻开那禁军递过来的帕子,见帕中并无兵符,倒是不着痕迹地轻舒了口气,才细细展开来看,只见上面写着: “何时起事?” “大赦之时。” 两句话笔迹不同,似是在密谋什么一样。 景王看着下面几个如自己所书一样的蝇头小楷,禁不住“啧啧”赞叹了两声,问道:“下面是本王的笔迹,那上面的是......?” 王英:“......” 这王爷,还没问讯呢,怎么就自己先招人上了? “......誉王的?还是太后的?”见人不答,景王还顾自猜测起来。 “......”王英默了一会儿,不知是在想要不要回答景王还是什么,半晌才道,“来人,把景王和乐栉押入典刑司待审。” “是!”两个禁军上前将景王押住,另两个要押乐栉的却愣在了原地。 乐栉......人呢? 王英满屋打量了一番,才发现乐栉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踪影,而景王一脸无辜地冲他微微一笑。 原来那一巴掌是这么来的...... 皇宫浮沉几十年就没这么憋屈过! “......”王英转过头去,“带走!” 直到被押出门,景王的神色都没什么大的变化,反倒是王英发现自己手中还拿着景王的外衣,赶紧上前令禁军放开景王,将衣服替他披了上去。 这倒是让景王有些意外,低头探究地看着王英,忽然道:“方才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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