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唯恐吴帝迁怒,纷纷紧张起来。 “打开。”吴帝却只点了点门锁,神色未有什么变化。 “陛下三思,誉王此刻有些不太对劲。”王英大着胆子规劝道。 “我看他敢对我怎么样!”吴帝一甩衣袍,毫不含糊地走了进去。 “你干什么!”誉王惊叫一声,刚有奋起反抗之意,就被吴帝一把按在了地上。 “你再骂?”吴帝厉声问道。 刚才还一口一个昏君、戚渊渟的誉王瞬间便闭了嘴,顺从在吴帝的威严之下。 “金疮药。” 吴帝伸出手,亲手接过太医递过来的药,按着誉王就往他撕破的伤口上倒,直疼得誉王哭喊着叫“皇兄皇兄”。 然而再疼,誉王似乎都没敢用力气掀开单手按着他的吴帝。上完药,直被弄疼得浑身是汗,泪湿衣襟。 吴帝见状,知道他还不清醒,一句话未问,转头便走了。 至第二日午时,晋苏才悠悠转醒过来,一时间以为自己身在梁王宫,一阵恍惚。 过了一会儿,才想起在吴国发生的事情。 他转头看见坐在床边的人是乐栉,一时间却有些分不清吴帝喂药等事是现实还是梦境。 “王爷,你醒了!”乐栉被晋苏的动静惊醒,见他醒过来了,赶紧吩咐婢子准备吃食。 “你可算醒了。” 乐栉回过头去,却看到晋苏皱着眉头思忖,一副迷惑不清的样子, 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笑?”晋苏眼神十分不善。 乐栉这才憋住笑,问:“王爷,你和吴王陛下是发生过什么?” 乐栉这么一问,晋苏便确定那些事情是确有其事而非梦境,不禁也有些纳闷。 “我们之间......” “不过是他受伤时候照料了他几日罢了。” 晋苏表情中的不解看得乐栉乐出声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有过什么露水姻缘,那叫一个深情......” 乐栉才得意不过两句,就被晋苏的一声轻咳打断。 “乐大将军。”晋苏忽然开口道。 乐栉便预感大事不妙,果听晋苏威胁道:“下次我跟晋昭交换的时候别指望我告诉你。” 也不知是那里让乐栉感到害怕,晋苏这么一说便灵验了。 “别呀!”乐栉立马乐不出来了,求饶道,“我的好王爷,我再也不敢了,可别这么对我。” “看你表现。”晋苏目的达成,温和一笑,笑得乐栉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兄弟二人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一个是表面温润内心腹黑至极,另一个是表面温润实则死板至极。 乐栉哀叹两声,也不知自己上辈子造了多大的孽碰到他们二人。 膳食很快就端了上来,照例还有一碗黑腥腥的养血汤。 乐栉刚端了汤药,就见晋苏要自己下床,赶紧放下药碗,按着晋苏制止道:“王爷,你还没好呢!” “罢了。”晋苏也感觉身子发虚,便没再坚持,顺着乐栉地力道坐靠在床上。 乐栉这才松了口气,然而养血汤刚端到晋苏身边,就被他制止了:“我自己来。” 乐栉不依,与晋苏眼神对峙了几个来回,只好不服地将药碗递给晋苏,心中却不满地嘀咕起来—— 明明是一样的喂药,人吴帝就给喂,他就不给喂。 看来露水姻缘什么的没准确有其事。 想到这,乐栉狡黠一笑便发现了什么似的,狡黠地笑了起来。 不过很快就遭到了警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乐栉努力憋着笑,明知故问:“我想什么?” 不过就是有的人对吴帝有什么别样的情意不说呗。 乐栉心中默默编排着,任由晋苏不善的眼神从身上扫过,也没能收敛。 虽然被记仇了,但仍然很开心。 乐栉正闹着,青雀从外面走了进来,禀报道:“公子,莫公子来探望您了,此刻正在外头等着。” 乐栉听了,脸色瞬间黑了下去,道:“打发他走。” “请他进来吧。”晋苏却道。 他将喝完的汤碗递还给乐栉,看着其他吃食道:“我没什么胃口,先拿走吧。” 晋苏喝了药一向都没有胃口,可现下他的身体本就不好,乐栉忍不住劝道:“王爷,你有两日没吃东西了。” “没胃口。”晋苏坚持道。 乐栉知道晋苏这个时候就跟个孩子似的,也只得吩咐端走东西,将漱口水递给晋苏。 “你也该改口了。”晋苏忽然道。 纳为帝王贤人之后是该称公子了,可乐栉还是不情不愿,含含糊糊应了声:“是,公子。”
第五十八章 深情君偏逢薄情郎 莫忝一进门就被满屋红色的装饰刺痛了眼睛。 喜帐之下,晋苏只穿着一身里衣,半靠在床边,红色的帐子和被子更衬得他肌肤胜雪。 比起婚礼上的倾国倾城,这样的晋苏更显出几分我见犹怜的模样。 这几日,莫忝也生了一场病,只不过不像晋苏似的,有吴帝不眠不休的陪伴,他在病榻之上并无人心疼。 思及此,莫忝难免有些神伤,倒是晋苏先开了口:“莫公子来了,我身体还未恢复不能迎接,还望见谅。” 晋苏的笑容仍是那样温和,仿佛他二人的过节他已不记得一般。 莫忝觉得有些恶心,但面上却满是歉意地按住佯装起身的晋苏,道:“不必不必,前几日是我做的不对,害你如今如此憔悴。” 莫忝含含糊糊说道,实则是为了套晋苏的话。 原来晋苏新婚之夜昏迷不醒,病在榻上两日的流言已经传开,不过因为并未有人向外透露什么消息,外面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说法。 有传吴王陛下看晋公子美貌,一时难以把持,不能怜香惜玉,结果血洒婚床的。 有传晋公子新婚之夜不从,违逆陛下,被陛下惩治,结果虚不能胜,难以下榻的。 也有说晋公子精心准备,然而陛下并不喜他,为留住陛下不惜自裁威胁,为维持两国交好,陛下只能留宿一夜的。 种种传言听得莫忝心中烦闷异常,索性前来假意探望。 然而晋苏却不上莫忝的套,温润有礼地说道:“我本来体弱,与你无关。” 莫忝看他这样一副面孔就心生厌恶,但如今吴帝对他仍是关心,不想二人关系处得太僵,也是装模做样说道: “上次的事情,我本意是想帮晋公子,却不料公子误会了,也是我不好,不应该如此莽撞的。” 明明是早有预谋要侮辱景王,却被他一张嘴说成了误会。 一旁的乐栉听了,忍不住嗤笑出声。 晋苏看了他一眼,倒没有怪罪,也边笑边张嘴胡说道:“我当然知道莫公子的好心好意与我一样,并无怪罪的意思,也望莫公子切莫怪罪我。” 两人虚与委蛇一番,面上双双把过节揭过了。 乐栉想着这下莫忝可以走人了,却没想到他仍坐在一边,叹了一口气,娓娓道来似的说道:“我确实是对公子......心存嫉羡......” 乐栉挑了挑眉,没把送客的话说出口。 晋苏喝了药也不舒爽,见莫忝演上了,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戏一般地附和道:“莫公子何出此言呢?我一个前朝废帝,被迫来到吴国和亲,有什么好妒羡的?” “我本也是赵国皇子。”莫忝低垂下眉头,精致的脸显得有些郁郁。 “陛下来赵国为质时,我见他瘦小可怜便有意照料,可能是我自己也常被宫中势利眼的人克扣对待,因此对陛下也有同理之心。” 竟是要讲吴帝赵国为的这段故事。 晋苏脸上的揶揄之意顿时转为了好奇。 “陛下那时沉稳聪慧,虽然有意掩盖锋芒,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欣赏、爱慕他。”说到这里,莫忝的神色里露出了一丝甜意。 少年人的爱意无论酸Hela甜苦涩都是美好的。 “为了他,我拼命地在众多皇子之中出头,我劝诫父皇扶持陛下,一同帮陛下登上了帝位。” “因为无法不见到他,我也放弃了赵国的地位,随他一同来到了吴国。” “所以陛下对我也是极好的,”莫忝说着,脸上有失落转瞬即逝,“我说这些只是想说......有时我可能是会妒羡你们,即便没有像我一般付出,陛下也会有目光在你们身上停留。” 听莫忝说完,晋苏心中有些百味杂陈,他当然知道莫忝的话中并非全是真情实感,然而帮扶戚渊渟放弃皇子身份总归是事实,不免也为莫忝的感情所动容。 即便知道莫忝这番话不过是告诫他不要与他争宠,他于吴帝有恩,不是他们能够比拟的。 莫忝这样的心思昭然若揭的有些可笑,但晋苏本就不关注这些情爱,见他可怜,也从善如流道: “我仍是羡慕你呀,能够为爱如此,也不枉此生。” “我不过是个废帝,陛下为我停留也不过是看在梁国的面子上,何况我又对陛下其实并无感情,不过也是为了两国交好、百姓安康。 “我无法为我的感情做主,这一生难道不是个笑话?” 晋苏为了这番话,也难得配合地做出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看起来真有八分真实。 乐栉虽猜到他是在胡说八道,但竟也莫名有些心疼。 大抵是晋苏从不为自己考虑,他是否真有过这些想法不得而知。 如若晋苏真过这样的想法,也绝不会自怨自艾,早就抛掷脑后、自我牺牲掉了。 而卧房之外,真切地听了晋苏这一番“真情实意”的话的吴帝确是当了真,神色渐沉,拂袖而去。 王英早已听得汗湿衣襟,两股战战,唯恐陛下降罪于晋公子,又怕自己收到牵连。 见吴帝拂袖而去,立马跟上,手中端的专门给晋公子做的吃食也递给边上的青雀,轻声吩咐道:“你把这个拿给晋公子吃。” 青雀有些为难道:“公子刚让把午膳端出来,说是没有胃口。” “什么?”吴帝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转头问青雀,“醒来还没吃过东西?” 吴帝神色阴沉语气肃然,不禁让青雀有些怯怯:“回陛下的话,公子醒来喝了点药,说是没有胃口,就再没吃东西了。” 吴帝的脸色瞬间便又阴沉了两分。 王英在一旁倒是反应极快,猜测陛下似仍牵挂晋公子的身体,便忖度圣心,重新接过递给青雀的吃食。 果然,与此同时,吴帝也转过了身。 王英猜对了圣意,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心中只叹陛下对晋公子的情意既然已经深到了如此地步。 即便被冒犯至此,陛下竟然也会因为晋公子的身体而按下怒火。 晋公子啊晋公子,您可以识相一些,明白陛下对你的良苦用心,不要再惹怒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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