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汉子有心想掐一下他的人中看能不能把人叫醒,试探了几下都感觉无从下手,因这,他打量人的脸仔细了些,突然惊讶道:“周小子,你快来看看,这是不是你堂兄?!” 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周松也“惊讶”的扬了扬眉,应了对方的招呼,凑过去看了几眼,“真是他!” “他咋会躺在东村,被人打的?!”中年汉子皱起眉。 晓得了这人是周小富,对于他被打的事儿,几个人反倒不奇怪了。 他这人,让人不待见得很,明明跟周松是堂兄弟,却没一处像的,自小便招猫逗狗的,长大了也好吃懒做,有时还要逗弄村里的姑娘,也就是因为只耍耍嘴皮子,才没让那些姑娘的家里人找上门。 可就他那副德行,没人喜欢,现下被打,指不定便是哪个看不惯他的动的手,要他们说啊,该! 不过想归想,再怎么说也是同村的,不能真把人撂这里不管了。 “周小子,既然是你堂哥,要不我们先抬你家里去?” 几人互相看了看,中年汉子提议,他们虽说相处不太好,但总归是亲戚,放别人家里也不合适。 “成,劳烦了。”周松点头应了。 周小富平日里好吃懒做的,浑身都是肥肉,这会儿又没有意识,死沉死沉的,得亏他们来了几个汉子,要不然还真不好弄走。 他们有人抬手有人抬脚的,算是把人弄了起来。 总有点过年抬死猪那味儿了。 半道上,不知道是不是要醒了,周小富哼唧了几声,鼻血又往外冒,有人在路边扯了两根草暂时给堵上了。 到了周松家,他这身上又是血又是土的,也不好直接往床上放,干脆在院里支了两块板子将人先暂且放下了,总归也不是一直要在这里安置。 兴许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林二柱从院门处探进头,看见这架势“嚯”了声,抬脚迈进来,“这是要杀猪?” 待走近了发现是个人躺在那儿,有点尴尬的咳了声。 几人听了这话都想笑,弯了弯嘴角又忍住了,好歹是人周松的堂兄,不好不好。
第四十一章 “林小子别乱说话,那是周小富。”中年汉子到底稳重些,提醒了他一句。 “周小富?!”林二柱瞪着眼睛,又对躺着的人仔细打量,确定了后第一反应还是想笑,最后硬生生的压了下去,颇为感慨的摇摇头,“真惨啊。” 哪路神仙干的大好事儿啊!他要是在场,高低得补上两脚! 几个汉子围着躺在那儿的周小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试探着开口,“咱是不是得想法子把人给弄醒了,还有这伤,要不要先给抹点药?” 他们村只有个老大夫,但他这两日去隔壁村看女儿了,不在村里,可这人被打成了这副惨样,总也不能放着不管。 他们庄稼汉平日里受点伤都是自己处理的,兴许能简单给他先看看。 鼻子里的草倒是给扯了,怕他呼吸不上来给憋死,所幸鼻血已经不流了。 “别别别!”林二柱连忙摆摆手,“这我们也不懂,他伤的重,万一胡弄八弄给人再治出个好歹来,还不得被讹到家里去。” 他这话说的也有点道理,其他人也不去动了,中年汉子道:“是不是得再遣个人去跟周家人说一声?” 他们家人伤了,怎么也得通知一声。 几人的视线落在周松身上,他是对方堂弟,这事儿理应也是他去办比较合适。 周松自己也这么觉得,正准备应下,却被林二柱拦了把。 “我去吧,松哥在这儿帮着看顾好人。”他摆摆手不等他们多说就出了门。 那一家子,没一个好相与的,尤其是周小富那个娘,要是知道儿子被打了,指不定怎么闹呢,他松哥过去,不是正让人撒火嘛。 他过去的话,不是自己家里的长辈,顾忌总会少些,真说什么不爱听的扭头就走,他们也不好责怪他。 既然有人跑腿,其他人也就不管这事儿了,自己在院子里寻了个地方坐下,等着里长过来看怎么处理。 只有中年汉子回家去了,怕等会儿里长来了寻不到人。 周松也跟着出去了一趟,把落在人家门口的两桶水挑了回来,进了灶房去烧水,人家进了门了,总归是要招待一下的。 等几个人都喝上了水,里长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去叫他那孩子不知道后面的事儿,进了他家就只嚷着出了人命,可把他吓得半死,什么都顾不得直接往这边赶。 去了汉子家也顾不上多询问,又直接来了周松这儿。 神情难看的进了门,打眼便看见院中央不知死活的躺了个人,顿时两眼一黑,险些站不住。 得亏被跟在他身后的汉子扶了一把,“里长,我不都跟您说了吗,没出人命,就是晕了。” 许是心里着急,他说的那些没怎么听进去,这会儿站稳了,里长自己凑过去试了试,确确实实是有气的,总算是放下了提着的一颗心。 周松去灶房里给他也倒了一碗水,又给人搬了个凳子。 里长这刚坐下喝了口水,躺在地上的周小富哼哼了两声,睁开了眼睛。 里长赶紧把水碗放下,凑了过去,“周小富,你咋样?” 周小富醒过来的第一反应就是疼,一张本就惨不忍睹的脸皱在一起,却扯的伤处更疼,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旁边是谁,吸着气喊疼。 看他这副样子,里长也不好问什么,先给他点时间缓缓。 周小富哼唧了会儿,视线一转,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周松,对方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之前的事儿瞬间就回忆了起来,恐惧让他大叫了一声,缩着身体往旁边躲。 里长几人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按住,让他乱动再扯到伤口,到时候伤上加伤。 周松也跟着过去,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堂兄,你没事吧?” 周小富一下子就不敢动弹了,满脑子都是对方按着他打的凶狠样子,吓得他直哆嗦。 见他总算是冷静了些,里长才舒了口气,又问他,“周小富,你还记不记得,是谁打的你?” 这人虽说在村里不招待见,他被打了 估计也没几个人觉得同情,但有人暗地里下这么狠的手,总归还是让人有点怵。 如果对方只是对周小富寻仇还好,可那人若是没差别的攻击人,不找出来,实在是心难安。 “是……”听见他问,周小富立马就要将周松打他的事说出来,可刚吐出了一个字,身上就猛的一抖,小心翼翼的看过去,正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眼,这下他哪里还敢再吭声。 “是谁?”里长皱着眉凑近。 “我……我不记得了!”在那道冰冷的视线下,周小富赶忙摇头,扯到了伤处,呲牙咧嘴的含糊道:“……真的不记得了!” 里长这下犯了难,被打的都不记得了,也没旁的人看见,这该怎么查? 想了想,他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把人抬回来的几个汉子,“不是说先发现他的是沈家小郎嘛,指不定他当时能看见点什么,你们谁去跑一趟……” “里长。”周松忙开口,道:“他一个坤泽,看见人的时候受了惊吓,这种场面再把人叫过来,再吓到他如何是好?” 这件事,他是不想再让沈清竹沾上一点的,顺势把人全部摘出去最好。 其实最初对方提议由他出来叫人,周松就不同意,是人劝了许久,他才勉强点的头,这会儿自然是不想再把人牵扯进来。 “对啊里长,我看沈小郎当时脸都白了,估计吓的不轻,还从没见他这样过呢。”中年汉子也跟着帮腔。 自沈清竹来到村里之后,哪回见了不是笑眯眯的模样,待人也很是温和,今日这般失态,肯定是吓狠了,晚上指不定都要做噩梦呢。 他们这般一劝,里长也确实有些不忍心,正待说罢了,门外却先走进来两人,打眼一看,不正是沈清竹与吴兰淑。 周松看见他来了,微微皱起眉,待对方瞥到他的时候,露出一个不是很赞同的神色。 沈清竹当没看见,将视线移开了,此事本就是因他而起,断没有全推给周松去管的道理。 他看向地上已经清醒的周小富,又很是害怕的移开眼,对着里长行了礼,轻声道:“我回去后心中实在难安便过来看看,这会儿看人还活着,也稍稍放心了。” 他说话时低垂着眼睫,依旧不敢往人那边看,脸色也说不上好,单薄的身躯紧挨着吴兰淑,模样很是可怜。 想到他这两日似乎还生了病,里长心中难免起了两分怜意,与他说话也温和了很多,“人没事,你不必忧心,正好我也想问问你,发现他的时候,你可还看到了其他什么人?” “其他人?”沈清竹微拧起眉,摇摇头,又像忆起了什么,眼睫颤了颤,犹豫道:“……我刚进小道的时候,其实听见了他……” 看一眼躺着的周小富,才道:“……咒骂的声音,骂的……很是难听,之后就有惨叫声,当时便有些害怕,但想着万一有什么事,我还能喊人帮帮忙,所以犹豫了许久,还是进去了,想远远的看一眼,可过去时便只有他躺在地上,当时还以为人死了,慌的不行,也顾不上其它,跑出去叫人了……” 之后的事,里长已听其他人说过了,他看一眼地上的人,这听着,感觉像是周小富先骂了别人,把人惹急了才挨的揍,要真是这样,那不纯纯活该嘛! 疼得不行的周小富有心想反驳,可张了张嘴,又发现没法反驳,确实是他骂人了,然后被打了,一时都不知道如何辩解! 而他这副样子落在里长眼里,简直就是心虚,沈小郎说的,八成就是真的,现下这副惨样,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哎呀!我的儿啊!!” 他还没来得及再问什么,门外先传来了一声哭嚎,紧接着,胡兰就含着两眼泪冲了进来,他身后跟着脸色不大好的周大山,最 后是抱着手,悠哉悠哉的林二柱。 一进门,胡兰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地上不成样子的儿子,顿时跟要了她的命一样扑了过去,“我的儿啊!是哪个滚蛋玩意儿做的孽,把你打成这样!” 一看到爹娘,周小富总算像是有了靠山,顿时也哭嚎起来,“娘!你可要为儿子做主啊!” 这满院子都是他们母子哭丧一样的声音,连里长都忍不住皱起眉。 周大山沉着脸,开口道:“里长,是谁把我儿子打成这样的?!” 他平日里虽然对周小富的德行也很看不上,觉得被周松比了下去面上无光,但再怎么说也是他儿子,被欺负到了头上来,他怎么可能不气! 里长摇摇头,“没人看见,他自己也不记得了,还是沈小郎发现他躺在地上,帮忙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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