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凑热闹的人实在是多,一个看上去像是柳府领头的人早早就让人按来的顺序排好,不照着做的就拉到一边,因此即便人多也有秩序。 接应他们的人带他们先坐下,明眼人都能看见他们是给柳家送饮子的,没人有意见。 坐下后乔穗满无聊四处望,竟看见了在东市开饮子铺的那个老板,还有刘掌柜,他俩正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时不时还往他这边看,眼神颇有些不怀好意。 菜全都上齐后,吉时也到了,因着新郎还要迎亲,流水席摆在柳府侧门的大街,正门的那条路是要清出来的。 毕竟还要上花轿,新郎官还要骑大马过来呢,嫁妆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一箱一箱抬走,因此正门的路是万万要空出来的。 几条街上鞭炮齐鸣,响彻了半个水青镇,新郎官来迎新夫郎了。 乔穗满坐的位置正好能瞥见,远远就看到身姿挺拔的新郎和盖着盖头穿着大红绣花嫁衣的柳梅一起跨过火盆,小喜和其他丫鬟小厮一脸喜意站在门边。 柳梅上了轿,马车悠悠往外走,身后的嫁妆贵重的全用檀木箱子装着由壮丁抬去夫家,旁的则是放在最后的板车上,陆冬青做的那些东西就在那。 乔穗满咂舌:“这也太多了,十二个大箱子啊。” 陆冬青浅笑道:“县令家的小少爷,夫家又看重,肯定多了。” 新人已经走远,流水席的管事大喊一声:“开宴!” 排队的人便迫不及待地冲进来,还好家丁和请的打手多,场面才没太混乱。 乔穗满他们这张桌子离得最近,是最先被坐满的,其中就有那两个也卖饮子的铺主。 刘掌柜嗤笑一声:“乔掌柜真是后生可畏啊,都能和柳家做生意了,真叫我们这些老家伙惭愧啊。” 陆冬青闻言皱眉看过去,那刘掌柜竟还说个不停,“陆掌柜,你夫郎可真能耐,一个哥儿做生意竟都做得风生水起,你怕是压力不小吧。” 陆冬青眉心拧成麻花了,实在不想理会这人,但是又怕他这么说下去会给乔穗满招来祸事,沉声道:“我和我夫郎一块做生意,高兴还来不及,有什么压力?” 在座的其他人察觉到不对劲,都没出声,显得刘掌柜的声音更加刺耳:“哎哟哟这小两口......” 他一句话没说完,乔穗满就打断道:“刘掌柜,今天吃的可是柳家少爷成婚的流水席,你总说些有的没的作甚,难不成不高兴柳家管事找我定饮子么?” “噗。”有人没忍住笑出声。 这小哥儿,说话实在犀利。 乔穗满这话一压下来,旁边柳府的小管事见他们这桌迟迟不动筷子走过来问怎么回事。 乔穗满转述了一遍,那小管事皱眉对刘掌柜说:“你吃不吃,不吃别占位置。” 刘掌柜一下脸色涨得通红,吃了一口菜装作无事发生。 流水席菜式不多,就图个热闹,插曲一过,乔穗满和陆冬青吃的差不多就走了,给后边的人腾位置。 许多人都打了饮子喝,喝完觉得味道很好连忙追问是哪里做的,得到回答是北德路乔记香饮铺做的还挺高兴,幸好不是县令家里厨娘做的,不然恐怕就没机会再喝了。 无形中竟给自家铺子招揽了不少客人,乔穗满笑嘻嘻的走在路上,迎面又看到刘掌柜和另一个掌柜。 其实这俩人都够不上反派这个词哈哈,大家放心~
第85章 识字(一更) 那两人正在县衙附近的告示墙前,不仅他俩,告示墙每每贴出来布告都有许多人围观,只是刘掌柜看见他们之后,眼里闪过轻蔑。 “啧,这赛事来的真是时候啊,肖掌柜你说是不是?”刘天富故作惊喜地说。 “可不是,”肖顺嗤笑,眼神落到他们这边,“正好叫大家伙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香饮子,别被些乡下货蒙住眼了。” 乔穗满微眯眼睛,自是知道他们在嘲笑自己,可不等他开口,边上就有人反驳了:“什么乡下不乡下的,农村人就不能做饮子了?” “你们两个大男人,心眼也太小了,从刚才就没完没了针对人家。” 此时围在这边的大多是刚吃完流水席出来的人,不少人都知道听见了他们的口角,本就是刘天富和肖顺挑事在先,现在还当着面诋毁,过分了。 说话的是两人是刚刚在旁边桌吃席的,也打了饮子喝,那饮子味道比以前喝过的都要好,他们还商量着下次到人铺子那去买,现在撞上了乔穗满,就没忍住回了刘天富几句。 “你们懂什么!” 肖顺狠声道:“一个乡下哥儿,能做出什么好东西。什么飘香饮,说出去笑掉人大牙了,不就是茶叶冲出来的么,既不是名贵的茶叶,又不知放了什么东西,一股焦味。还柿柿如意,一门心思投机取巧,压根就不是正宗的香饮子。现在大家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等时间长了,还有谁记得。” 肖顺一脸嫌恶,乔穗满早先在东市摆摊时他就知道他们,总爱说是县令大人喝过的,还刻了什么竹筒,净弄些噱头糊弄人。不过摊子生意虽好,但卖的东西少,终究不如他的铺子。 天冷之后他铺子里的饮子一直用火温着,不少客人都喜欢热的,生意越发好,反而是乔穗满的饮子越发不好卖。 还没高兴多久呢,乔穗满和陆冬青又搞出了能保温的木桶,还供客人歇脚,生意一下又回去了,竟然还和来福酒楼做上了生意。想起这个肖顺就气愤,在东市,他的饮子铺可是最大的,酒楼管事也不知怎么就看走了眼,竟然找一个乡下双儿合作,这不是打他的脸面么! 但他不敢开罪酒楼的管事,只能把账都记在乔穗满和陆冬青头上。 开年之后,北德路的刘天富还说他们在那买下了铺子,肖顺本还想着看笑话,大字不识一个的人还开铺子,被人卖了怕都不知道呢。 却没想到他们走街串巷跑了许多地方,开业后生意居然这么好!甚至好些东市的住户都跑到北德路去,就为了乔记香饮的招牌,还有那些花里胡哨的盛器! 连带着他店里客人都少了一些,肖顺便更加看乔穗满不顺眼了。 乔穗满不是软柿子,闻言冷哼一声,“我做出来的东西好不好不是你空口说了算,客人喜欢,喝得高兴,就是好东西。照你这么说,你做的就是好东西了?既是好的,肯定多的是客人光顾,还担心什么?你说客人们是被蒙骗,那柳府管事主动找我做生意,是柳家主人定的主意,我可没那么大能耐蒙骗贵人们!” “你,你巧言令色!” 乔穗满没听懂“巧言令色”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看向陆冬青,陆冬青捏着拳头隐隐有怒意,见他这副模样又突然觉得好笑,便摇摇头:“说你口才好,不必管他,咱去看看布告。” “嗯。”乔穗满点头,哼,他知道那应该不是好话,但陆冬青这么说,该是有这个意思的。管他夸还是贬,反正他都当作是夸了。 随即跟着一起到告示墙前,本来站在那儿的人给他们让出条路,还有人问:“流水席的饮子是你做的啊,小哥儿?” 旁边就有人回答:“是啊,你是后来的吧,我亲眼见他们送饮子来的,味道确实不错嘞。” “嘁,那难怪了,我本来没听懂,现在看来是嫉妒人家饮子味道太好啊。” 问话的人又道:“小哥儿,你们在哪开店呢,我喝了那个什么飘香什么饮的,味道怪好的,又甜又香,忘记问你们是哪的了。” “这我知道。” 还没等乔穗满回答,一开始替他们说话的那人便道:“北德路那儿,我问过了,是不小哥儿?” “对对对,”乔穗满笑眯眯道,“北德路第二条巷子第七间铺,吴家面馆旁边呢。” 乔穗满发现知道吴家面馆的人也不少,有时闲逛遇到别人问他们铺子在哪他就这么回答。 “那儿啊,我知道,我前不久还去吃过!” 刘天富脸色更臭了,他铺子里饮子是从肖顺那拿的,北德路的饮子生意本就没有东市好,乔穗满来之后倒是好了,但是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铺子的粉面是见吴家卖得好才照着做的,结果也不如他们,这下两家一块把他铺子的生意压了下去,刘天富就更气了。 陆冬青看过布告上的字,眼里闪过惊喜,侧身和乔穗满说:“小满,是香饮子赛事,下月报名,五月开始在镇上比,前三名能到府城去给府城人做饮子呢!” 当今皇帝开明,政通人和,各地官员也就有闲心各出奇招举办各种赛事,饮子是上至京城达官贵人,下至平头小百姓都爱喝的东西,府城那边的官员便想了这个赛事,图个全民皆乐。 “真的?还有这种赛事!”乔穗满双眼发亮,“哪里报名?” “就在县衙,赢了有六两银子,到时府城会开出一条街专做饮子展示,赢的人还能去那待三天。”陆冬青解答道。 “哼。” 肖顺从鼻子露出来一声冷哼,吊着眉嘲笑:“大字不识一个,还想参加赛事,别笑掉人大牙了,到时候报名连名字都不会写,怎么,指望你家汉子给你写啊?” 刘天富闻言哈哈大笑,附和道:“可不就是,乖乖回去守着你那小铺子,趁人还愿意喝你家饮子赶紧多挣点回乡下去吧。” “你!” 乔穗满原本不想理他们,但是他们偏偏得寸进尺,不仅骂了他,还骂了那么多人,识字的人本就不多,难道不识字就不能做生意了不成! 这两人打心眼里就瞧不上他,乔穗满同样嗤笑一声:“你们才是该回去守着铺子吧,免得天天闲的慌,看见别家生意好就难受。虽然客人不多,但也得好好珍惜呢,以后更没客人了可怎么好。” 陆冬青同样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布告没提不认字就不能参加,你们倒是好笑,一口一个乡下不识字,难道要替大人们做主不成?” 刘天富和肖顺的话实在过分,在场的人虽然基本都是住在县城的,但是能送去读书的人也不多,大多是给别家干活或靠手艺谋生,当下便有人骂道:“狗东西,看把你能的,识几个字不得了了是吧。” “乡下的怎么了,你们吃的米面菜瓜不是乡下人种出来的?放下碗骂娘,活该生意不好!” “有这闲心不想着怎么把饮子做好喝点,净想着找事,我看你们啊,手艺和做人的品性都差了人家小两口十万八千里!” 肖顺和刘天富一听,直接和那些人对骂起来,最后把衙役惹来,把他们全轰走了。 本来好好的事情,被他们这一闹反而引得众人气愤,聚到告示墙前的人越来越多,乔穗满和陆冬青告知那些想到他们铺子里的人这三天铺子不开业,紧着供给柳府的流水席,这才回铺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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