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添还当着众人的面,扬言以后李达不可再参加村里的龙舟赛,他也是气狠了,还好乔穗满没出事,不然,他这老脸都不知怎么面对乔瑞丰了。 总之,在县令这一通责罚下,下河村里爱挑事的都不蹦跶了,余平乐得自在,再一次后悔当初怎么就领了那祸害回来,连累的他白白挨了县令一通说。 回到家,乔穗满心情畅快的不行,午饭时都多吃了一个馒头。 “秦雨哥,你瞧,这些都是昨天赚的!”乔穗满掏出藏在被褥里的大钱袋,昨晚回来的晚,又去了趟李家,睡下时天已经黑透了,没来得及数铜板。 铜板哗啦啦落在桌上,竟有小一堆! 乔穗满笑得见牙不见眼,和秦雨一人拿了一小条红绳一点点串起来,一百枚做一串。 秦雨数着铜板嘴上也没闲着,放下一串,试探道:“今天倒没见着陆家那小子。” 乔穗满动作一顿,装作不经意的回答,“可能有事吧。” “什么事?” “我哪里知道嘛。” 秦雨漏出几声笑,也不暗戳戳问了,直言道:“他没告诉你?昨儿同你说什么了。” 乔穗满知道躲不过这关,正好他心里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就照实道:“他说我好,他想娶我,让我说亲时先考虑他。” 说完又兀自不好意思,“秦雨哥,你说,嫁人好吗?我听见他说那些话时高兴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但是,但是我怕,要是真同他成亲了,他发现我没那么好怎么办?” “傻孩子,怎么就没那么好了,他喜欢你,觉着你好,还有什么怕的。”秦雨揽住乔穗满,把人往怀里带,“再说了,咱小满又俊俏又能干,他呀,只会觉得你越来越好!” 乔穗满在秦雨怀里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秦雨心都要化了,“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这倒是真的,乔穗满埋头蹭了蹭,心思荡漾,满脑子都是陆冬青。 他觉得这样不行,哪有双儿整天想着别人的,冷静了一下,还是没忍住,把陆冬青送他的东西从枕头边拿出来,摆在桌上。 “秦雨哥,这是他昨天送我的,他、他手艺真好。” “光是手艺好?”秦雨被乔穗满故作淡定的样儿逗笑,“他有心,这簪子做的像新竹一般,定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别白费人家心意,来,我给你簪上。” 秦雨说完拿过簪子,还是忍不住惊奇,打磨得这么好,也不知道那小子花了多少时间。他走到乔穗满身后,先把乔穗满头上的旧簪取下,一头乌亮的头发顺势而下,秦雨抓在手里,另一只手用簪子绕过再斜插入头发中,就只剩下簪尾露出来。 “真好看,陆冬青手艺没得挑,眼光也好,瞧咱满哥儿,多俊俏!”绿色的簪子衬得乔穗满清丽可人,秦雨拿来他屋里的旧铜镜,让乔穗满也仔细看看。 乔穗满眼中跃动着光芒,看着镜子里露出一角的簪子,抬手摸了摸,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笑得跟蜜似的。 陆冬青不止手艺好,人也好! “我第一次用这么好的簪子呢!秦雨哥,下次赶集,我给你买一个!” “行啊,你给我的我肯定天天用!” “嗯!” 说说笑笑的,铜板也数的差不多了,竟一共有十五串整的,另外还有三十二枚散钱。 乔穗满拿出布袋里的碎银子,正是李妈妈给的五钱和陆华清的一钱,共是六钱银子。 这一趟,除去找陆冬青订做竹筒的四百二十文,以及找冯结买了三次糖的一百三十文,拢共净赚了一两五钱并八十二文! 可算是把填乔成富赌债那些银两挣回来了! 乔穗满美滋滋拿出八串铜板,推到秦雨那边,“秦雨哥,这些你收着。” “不用,瑞丰得了二两赏金呢,咱现在不愁钱花了,自个收着!”秦雨也喜笑颜开,昨儿个一下进账三两多,怎么不叫人高兴呢! 他看着乔穗满身上四处补丁的衣服,笑着笑着又有些心酸,“咱下次去镇上买点布做新衣裳穿,我看烟青色的就好看,衬你这个簪子!” 快乐是会传染的,乔穗满想象着自己穿着新衣裳簪着新簪子的模样,内心雀跃不已。 “秦雨哥,你收着嘛,给大哥也做一身,我有这些就够了。”乔穗满又推了五串铜钱过去,能赚回一两他已经很满足了。 秦雨没再推脱,存下来以后当嫁妆添上去,也是一样的,于是就拿回自己房里锁起来了。 “大哥,走吧,去里正家吃饭。” 两人说完了悄悄话,到后院喊上在砍柴的乔瑞丰,准备一道上余平家吃晚饭。 为了庆祝下河村拿了第一,余平从给村子的奖赏里抽了些银钱,特地找了邻村做酒席的人办了一场,他们这些参加的人都能带上家里人去吃饭,而其他村民,则一家去一个人。 乔穗满又摸了摸头上的竹簪,一会就会看见陆冬青了,自己现在就用上了,他应该会高兴吧。 想着想着,又浅浅笑了起来。
第36章 是人好看 “很好看。” 余家院子里,大家伙都到齐了,熟识的人都聚在一块说话,陆冬青借着这个机会凑到了乔穗满身边,一眼就看见了他头上的簪子,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很相衬。 乔穗满抿嘴笑笑,陆冬青看他的眼神依旧炽热而真诚,一时间也不知他是在夸簪子还是夸人。 应当是夸人吧,乔穗满这么想着,脸上浮起红团。 “你刻的好看。”乔穗满一时间竟然嘴笨起来,想了半天只说了这句。 是人好看,陆冬青想。 两人凑得近,不过秦雨和苗莲花也在一旁聊着,看上去还算正常,没人过多注意他们俩,陆冬青想了想,朝乔穗满低声道:“我接了个活,初十起要到镇上主家里做活,你何时去集市?” “初九去一趟,预备逢一五九去。”乔穗满先是照实回答,随后又问道:“是什么活计?” “你认识的,柳县令的孩子,说亲的夫家要给他造个竹屋,有人引荐我去,工钱高。” “是梅哥儿夫家?!”这下乔穗满惊讶了,没想到竟然这么有缘。 “嗯。”陆冬青点点头,“引荐的人你也见过,就是昨日的陆书生,他是我本家的大哥。” “这么巧!”乔穗满睁大了眼,随机想起来什么似的,了然道,“难怪当时那个陆书生一直盯着竹筒上的刻画看,原来是认出了你的手艺。” “真好,到了这边有亲戚能往来。“乔穗满感叹道,不像他们家,独门独户的,逢年过节连走动都没有。 “拖了他们的福,落脚到下河村,才有如今。” 当初陆响和陆华清打听了许多村子,最后让他们迁到了下河村,没别的,下河村是杂姓村,没有宗族大姓,里正也心善。 最幸运的是,遇见了乔穗满,陆冬青想。 乔穗满不知道这些,坐在椅子上晃晃双腿,不住赞叹,“你真厉害,不仅会刻东西,还会建竹屋。” “都是相通的,建完以后也是磨磨刻刻。” 陆冬青顿了顿,继续说:“我初九上一趟东市,之后便要一直去主家了。一天有二钱银子,约莫一个月能造完,到时候就能攒够钱了。” 至于攒钱做什么,他没说,乔穗满也能听明白,倏的像是有热气升腾到头顶,他不自然道:“那,那挺好的。” 陆冬青侧目,见乔穗满害羞的样,没忍住露出个又憨傻又实诚的笑。 乔穗满腿也不晃了,手撑在椅子上,浅浅笑着,只用余光偷摸瞥陆冬青。 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却好像黏糊住了,太阳西斜,照在地上映射出两人交迭在一起的灰色影子,就像他们心里一样心照不宣。 “吃饭了吃饭了!” 钱婶的大嗓门打断了他们。 吃饭时男人坐几桌,女子双儿坐几桌,两人自然是不能再呆在一起了。 乔穗满和秦雨一同坐到家属桌,同桌的都是村队里汉子的亲属,钱婶、苗莲花、刘添家里人都在这桌。 李家的没来,不仅如此,出了这么丢人的事,李月也没脸来了。 一桌子的妇人夫郎,话说着说着就提到了小辈的婚事上,作为桌上唯一一个适龄但还没说亲的双儿,乔穗满自是得到了莫大的关注。 “雨哥儿,满哥儿的亲事,可有相到中意的?” 苗莲花一下如临大敌,看向问话的人,是刘添的婆娘,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外甥好似也到年龄了。 秦雨被苗莲花突然坐直的样子惊到,抿抿嘴忍住笑,颇正经地回答:“和瑞丰正在看着一家呢。” “这样啊,”刘家的听秦雨这语气,像是挺满意的样子,识趣地不再多问:“还想着我那外甥也到年纪了,如今看来他是没这福气咯,满哥儿多好啊,你们慢慢相看,不急呢。” 苗莲花刚刚和秦雨说话时就提了明儿上乔家坐坐,总不能只让儿子追着人跑,她这个当娘的,也得拿出诚意。 昨天从镇上回来时特地买了两包糖糕,按理说还得买酒的,但是她估摸着乔家几个孩子都不爱酒,就另换成了一包黄/片糖,乔穗满做饮子时还能用上。 明天赶早再到王屠户家割两斤肉,如此拿齐三样礼,才能显出他们的诚意来。 送什么礼她没和秦雨说,毕竟不是正式提亲,要是说得明明白白才失了礼数。 乔穗满在这话题里默不作声,旁人还以为他是害羞,殊不知他脑袋瓜里正在想着陆冬青,还用余光悄悄往那桌瞥。 他正和刘添说着什么,意气风发的,没注意到他的目光,乔穗满便不再多看,省的被人看出端倪。 好不容易熬过这个话头,菜上齐了,都只顾埋头苦吃,待吃饱了又你一点我一点的把剩下的菜带回家去。 回到家里,乔穗满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不知道陆冬青能不能在初九之前将竹筒送来,且他后头一个月都要去镇上做工,抽不出时间再刻竹筒。 那就只能和之前一样,依旧叫大哥做了竹筒带去镇上,幸好饮子名声打出去了,只卖饮子也不成问题,不过为了留住客人,还是得告知他们以后会有新样式的竹筒才行。 如果陆冬青要上工到六月上旬,那么六月六的晒秋节是赶不上了。 七月的乞巧!是了,乞巧节定能赶上,到时候做一些刻了牛郎织女的竹筒,到时候山茉莉也开花了,正好还能添上新品种,补上桃花饮的空缺。 想想生意,又想想人,乔穗满就这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从陈家传来的一声鸡鸣唤醒了仍在睡梦中的乔家人。 秦雨和乔家兄弟说了今日苗莲花要来的事儿,一大早几人就起身收拾家里,前不久才大扫除过一次,今天无非就是理理前后院的菜地,打扫干净堂屋,乔穗满又冲了两壶仙桃浆和青梅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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