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胥子遥找出借口,兰自迩将人赶出门外道:“我们先去休息了,大侠请好好练功。” 床上冷轻舟睡在里侧,兰自迩正要扯过被子就被阻止:“盖你自己的被子去。” 兰自迩有些不高兴地拿过自己的被子盖好,默默地躺着不敢放肆。 半夜突然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席卷而至,一声声惊雷在漆黑的夜空炸响,伴随着闪电,周围显得无比阴暗。 雨水像刀片一样刮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脚步声,让人毛骨悚然。 冷轻舟被这惊雷惊醒,就见床角缩着一个黑漆漆的影子。伸手往身侧一摸,没有人。 借着闪电带来的亮光,冷轻舟这才瞧清楚缩在床角黑暗处的影子正是兰自迩。 冷轻舟指尖微弹,将桌上的烛火点亮。慢慢靠近兰自迩,轻声唤道:“阿迩,过来。” 兰自迩双目赤红却又带着一些迷茫,双手交叉抱胸咬着牙,似乎在强忍着什么痛苦。 冷轻舟慢慢伸手想将兰自迩拉过来,不料床角的人凶狠道:“别过来。” “你怎么了,把手递给我好吗?” 兰自迩依旧双手搂着自己肩膀,说什么也不肯把双手伸出来。 冷轻舟只得强行搭上他的手腕,不料却被兰自迩一把甩开。 被这么狠狠一推,冷轻舟一个没防备就撞在了墙上,还好他及时用手撑住否则定要头破血流。尽管如此也被撞得眼冒金星,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下床去。 “哥哥。”兰自迩见冷轻舟受伤,像是醒悟了一般伸手去拉,两个人一起滚在了床上。 冷轻舟推开自己身上的人,在兰自迩身上点了几处穴位。还好床铺被兰自迩垫了几床丝绸被子,柔软的很。否则以他如今这残破的身子,肯定要磕伤。 冷轻舟揉了揉摔疼的一身问:“清醒过来了?” “主子,你睡了吗?”念星在门外敲门。 兰自迩雷雨夜从不睡觉,总是会让她送些清茶。她看着这么大的雷雨,便赶忙过来送清茶。 “进来。”见兰自迩没有说话,冷轻舟开口。 念星端着茶盘战战兢兢地进去,悄悄瞥了一眼床上的两人。自家主子披头散发,一脸的痛苦愧疚。 念星心想:完了,完了。正要溜走就被冷轻舟叫住:“你家主子怎么回事。”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只知道主人他雷雨夜从不睡觉。往常都是独自窗前喝清茶到天明,所以才会过来送茶。”念星就差跪下了。 “你下去吧。”冷轻舟见问不出什么来,也不再为难她。 冷轻舟倒了一杯清茶递给兰自迩:“先喝杯茶,我替你清理一下伤口。” 兰自迩乖乖喝完茶,脱下衣服将两只手都放在桌子上。两条手臂上都是鲜红的抓痕,还渗着血。 “疼就跟我说,我轻一点。”冷轻舟拿出东西替人将伤口一一清洗干净,又抹上药粉包扎好。 “还疼吗?” 兰自迩摇摇头。冷轻舟用打湿的帕子将他染血的手指一根根擦干净:“自己去换身衣服。” 兰自迩换好衣服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冷轻舟。 “你是继续坐在窗前看一夜雷雨,还是跟我去床上睡觉?”冷轻舟打了个哈欠。 兰自迩漂亮的桃花眼楚楚可怜地看了看床上,那样子是很想跟冷轻舟去床上睡觉。 可一想到雷雨夜自己会暴躁发狂,搞不好又会伤了冷轻舟便弱弱道:“哥哥去睡吧,我一个人待着就好。” “为什么会怕雷雨?” “我也不知道。”兰自迩似乎是很不愿意回想,“就是感觉雷雨天会发生很多不好的事情。” 冷轻舟突然想起来,他和兰自迩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后面也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的。 那天他喝完酒后发现兰自迩遭遇不测,刚找了没多久就电闪雷鸣地下起了狂风暴雨。他在雨中漫无目的地寻找,去了城外的乱葬岗翻了无数的尸体也没找到人。 后面再次醒来时他已经在仰天门了,至于他如何回来的他没有问,门主也没有提。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门主见他彻夜未归,派了下人去找,把他从乱葬岗里带回去的。 或许知道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所以门主就并未问他怎么会昏睡在乱葬岗。同时也在门内下了令,不许议论此事。他因内心有愧,也一直对这事缄口不言,于是就不了了之了。 冷轻舟站起身来,忽然身形一晃,似乎是哪里受伤了有些站不稳。 “哥哥,你怎么了,可是刚刚摔伤了?”兰自迩紧张地扶着冷轻舟,想要查看一番。 冷轻舟拍开他的手:“我没事,就是刚撞到腰了。” “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兰自迩满脸愧疚,一双狗狗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冷轻舟,“我不想伤害哥哥的,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冷轻舟不忍心再逗他:“你抱我去床上。” 兰自迩听话地将冷轻舟抱到床上,盖好被子正要离开就被冷轻舟叫住。 “我腰疼,帮我揉揉。” 兰自迩去箱子里翻出上次冷轻舟给他用的桂花药油,认真地给冷轻舟揉着腰,不敢有任何旖旎的心思。 窗外依旧是惊雷阵阵,伴随着淅淅沥沥的大雨敲打着屋檐。房间里是两个人平稳的呼吸声。 见兰自迩只是乖乖坐在床边,冷轻舟有些心疼,轻柔道:“上来睡觉,别怕,我在。” 兰自迩看着冷轻舟没有动作,有些固执地不愿意上床睡觉。 冷轻舟表示头疼,他好不容易把人从桌边哄到床边,都让他给自己揉了半个时辰的腰了。结果这人还是不肯跟他上床睡觉。 在床上翻了几次身后,冷轻舟撒娇道:“我有些冷,上来给我暖床好不好?”
第42章 把人惯得越来越不听话了 哥哥让他去暖床,兰自迩有些心动。这可是接近哥哥的绝好机会,不能错过。 可是一想到自己发狂会伤到冷轻舟,又有些犹疑了。他不知道今晚是雷雨夜,才会睡着,更是没料到自己发病会伤到冷轻舟。 见床边的人一脸纠结的小表情,冷轻舟面子有些挂不住:平日里想方设法地往自己身上凑,这会自己都开口了,兰自迩反倒还矜持了起来。 看他这把人惯的,越来越不听话了。 “你若再不上来,以后就都离我远点,最好是见了我绕道走。”冷轻舟下了最后通牒。 “哥哥……”兰自迩脱了鞋子上床,乖乖地躺在冷轻舟旁边,睁着双眼望着床顶。 “轰隆隆……”安静下来后雷声更响了,兰自迩瑟缩了一下,往冷轻舟冷身边靠了靠。 “一打雷你就会发病?”冷轻舟一边问,一边伸手摸了摸缩在自己怀里的人,像是哄孩子一般轻拍后背。 “嗯,”兰自迩应了一声,“也不知道今夜怎么突然就下雨了。” “春天山里气候多变,有云聚集就会下雨。”冷轻舟细细解释着,“你这病多久了?” “十年了吧,”兰自迩惆怅道,“老毛病了,哥哥别担心。” 十年前显赫一时的纳兰家被满门抄斩,兰自迩依旧记得那夜的雨很大很大。往日生机勃勃的院子里都是尖叫声、哭喊声。 一颗颗头颅随着刀起刀落咕噜噜地在地上滚着。他想哭,可却被人死死地捂住了嘴巴,扔进了一个麻袋里。 几经辗转后他被当做奴隶到处贩卖。最后被酆城城主高价买回,本来以为有了个安身立命之所。 结果等待他的又是无穷无尽的折磨。被折磨整整半年后,终于在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逃了出来。 随后他四处流浪,直到遇见冷逸星。那个少年是唯一一个关怀过他的人,唯一一个在他黑暗岁月里对他笑的人。 可片刻温柔换来的是无尽的殴打谩骂,所有人都说他不配得到冷逸星的青睐。对他拳打脚踢,将气息奄奄的他扔在乱葬岗。 那夜的雨也很大,四周是野狗在啃食新的尸骸,鲜血溅了他一脸。 等他再次醒来就在一间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唯一能听得到的声音就是暴雨天时的电闪雷鸣。 他害怕电闪雷鸣,害怕漆黑的夜里那些无尽的恐惧。他害怕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害怕一醒来又在未知的黑暗里。 那种感觉就像被一双手紧紧的抓住,使得他连挣扎和呼喊都变得无力。 感觉到手下的人身子正在微微的颤抖,冷轻舟握着兰自迩的手柔声哄道:“别怕,我在。莫再抓伤自己了。” “哥哥会一直陪着我吗?” 冷轻舟没有说话。 如今他已经没有了味觉,即便他能熬过每月的月圆之夜,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 他如何能一直陪着呢? 他曾经觉得人生了无乐趣,每日里行尸走肉浑浑噩噩的,总想着早些死了才解脱。如今才刚发现活着也有点意思,可老天却不让他活了。 想来也真是讽刺至极啊。想死的时候怎么死都死不了,想活的时候又不让他活了。昔日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如今竟连苟延残喘都是奢侈。 “哥哥会一直陪着我吗?”没等到回答的兰自迩有些不甘心,又问了一遍。 “会。”冷轻舟轻声应道,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眼角流淌着温柔。 当年怪老头说天一山庄的九转丹能洗筋伐髓,让人宛若新生。若是他能重塑经脉,恢复些内力,说不定能多活几年。 只是天一山庄庄主会愿意把镇庄之宝九转丹给他吗?若他全盛时期,做个梁上君子抢来也无妨。 可如今他内力所剩无几,还都得用来压制毒性。恐怕连山庄里的机关都难闯过。 兰自迩武功是不错,可总不能让他替自己去偷吧?他自问还是要点脸的,干不出这种怂恿别人做梁上君子的事。 “不管我做了什么事,哥哥都不会怪我吗? “只要你不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还不等冷轻舟说完,兰自迩就打断:“要是我做了十恶不赦的事呢,哥哥会离开我吗?” 冷轻舟的心蓦地一沉:这一刻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人陌生的很,他好像从来都不曾了解过兰自迩。 周云生别院前被一剑荡平的阵法,那大开大合的剑法是九天剑法中的——横扫八荒。 兰自迩怎么会明月楼楼主的成名剑法? 自从十年前明月楼楼主比武输了后,冷轻舟便不曾在江湖上听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江湖传闻他闭关去了。 冷轻舟一直奇怪,按明月楼楼主那老匹夫的性子,理应一出关就来找他比武,可这么多年却了无音讯。 他是容貌大改,任何人都可能认不出他,除了明月楼楼主。 当年他为了打败明月楼楼主的九天剑法,曾苦苦钻研破解之法数年。明月楼楼主的一招一式他都了然于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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