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凌奕被茶水呛到,瞪大眼看了眼陆谨州。 陆谨州轻笑,取出一张帕子递给凌奕。 凌奕这才觉察自己失了态,接过帕子,低头轻咳一声才道:“陆大人与旁人说话也是这般吗?” “怎会,殿下岂是旁人?”陆谨州淡笑:“何况臣说话也并无不妥。” 并无不妥? 凌奕压了压升高的血压,视线看向桌上的点心,决定用食物暂时阻断与陆谨州的谈话。 与陆谨州交谈,总让凌奕感觉自己只是一条水中蹦跶的鱼儿。 陆谨州与他有活命之恩,却也能随意掌控他的生死。 这种感觉便如同游鱼身处不知名的危险水域中一般,总是惊慌自己未来的遭遇。 食不言寝不语,陆谨州见凌奕开始用点心,便不再说话,随手取了一册书静静看了起来。 一餐过后,有仆从来将食物撤了下去。 “此处餐饭殿下可还用得习惯?”陆谨州放下手中书册。 这还用问? 按理来说宫中伙食不会太差,但瑜贵妃从中作梗,凌奕早已没了皇子应有的待遇。 两餐也只是管饱,菜色便不能奢求了。 只是陆谨州对他的态度,有些奇怪。 若只是傀儡,何必这般事事上心? 压下心底的疑惑,凌奕点头:“自然极好。” “殿下觉得,陆府如何?”陆谨州微微前倾身体,神色带笑。 凌奕沉默片刻,才答:“自然极好。” “那若是让殿下常住此处,殿下之意如何?”陆谨州这才露出了狐狸尾巴。 凌奕眨眨眼:“不好打搅陆大人,待到安王府修葺完毕,我还是早日搬走为妙。” 陆谨州目光闪了闪,点了点头:“也好。” 居然没有阻止?凌奕松了口气,心中又有些担忧。 若是陆谨州从中作梗,那安王府怕是修个三四年也不无可能,那他岂不是要在陆府住个三四年了!?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凌奕叹气,视线看向一旁陆谨州看的书,《六韬治要》。 奸臣会看这种书吗?他以为陆谨州心中只会想着如何敛财如何收拢权力呢。 陆谨州的视线跟随凌奕看向自己手中的书,不由一笑,随意将书放在一旁,陆谨州坐正了些。 “还未到早朝的时辰,殿下可有闲心与臣闲聊片刻。”陆谨州轻笑。 凌奕自然不能说不,只能点头。 “殿下认为,当今天下,可太平否?” 天下太平吗为何要问这个? 凌奕被问的一懵,但这两个字他脑中便犹如当头棒喝一般,复杂的情绪在脑海深处炸开,让他短暂失去了思考能力。 曾几何时,他的老师乃是当世大儒,那时的凌奕被教导的极好,心心念念的也是天下苍生,为国爱民。 但后来... 凌奕已经没有心力去想旁的事了,单是活下去便耗尽了他全部精力,心中也只记得母仇家恨。 如今陡然回忆起从前,凌奕不觉鼻头发酸。 沉默半晌,在陆谨州温和的目光下,他最终只道:“父皇乃是当世之明君,天下,自然是太平的。” 陆谨州闻言也只是笑笑:“殿下久居深宫,看的不真切,臣却清楚,如今奸臣当道,豪强遍地,自当今圣上执政起,凌国上下兴起了大大小小二十几次民变,北有蛮夷作祟,朝堂内......呵呵。” 凌奕眉头动了动,陆谨州这话什么意思,在感慨,还是在不满? 但他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他自己,似乎就是他口中的...大奸臣啊! “陆大人如此说,就不怕被人听见?”凌奕皱眉。 陆谨州这话相当于是指着皇帝的鼻子骂他是无能的昏君了,指责皇帝将国家搞成这个乌烟瘴气的摸样。 可是,他记得陆谨州面对皇帝时却并非是这副态度。 果真,奸臣都有两副面孔呢。 面上是皇帝的心腹,背地里骂皇帝比谁骂的都狠。 “是啊,殿下可莫要告知旁人,臣怕被杀头呢。”陆谨州嘶了声,装作很害怕的样子。 凌奕:“......” “只是臣想告诉殿下,如今圣上不得民心,朝政不稳,边关动荡,或许比起争权夺利,殿下更适合另一条路。” 凌奕心中一动:“另一条路” “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孤舟怎能行驶?自然需要水。”陆谨州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殿下如今虽无势力,却可以用另一个法子让自己有立足之地。”
第12章 上朝 “另一个法子?”凌奕皱眉。 他其实猜到了一点,陆谨州或许是想让他在名之一事上做些功夫。 受百姓爱戴,礼贤下士等等。 “殿下既然想到了,又何必再问臣?”陆谨州哼声道:“倒也不必在臣面前藏拙,殿下的心思,臣明白的很。” 凌奕被说破,不由有些尴尬:“只是,想听听自己的想法是否与陆大人相合罢了。” “走吧,去上朝。”陆谨州不再言语,站起身向外走去。 凌奕不知是不是自己惹了陆谨州生气,便沉默着跟了上去。 陆谨州将他的衣食住行办的极妥,便是出行坐的马车内也用小炉烧着银骨炭,暖气维持着马车内的一方天地,在这凛凛冬日里竟丝毫不觉寒冷。 只是陆谨州对他的这些好定然不是不求回报的,凌奕并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 马车晃晃悠悠在街道上走着,起伏不定摇晃不停的车厢便如同凌奕现在的心情一般,忐忑。 他从未上过朝,十二岁的皇子哪怕再受皇帝喜欢,也还没到能参与政事的地步。 这是他第一回 上朝,以安王的身份重新在众人面前亮相。 “殿下,到了。”车厢外响起仆从的声音,凌奕掀帘下车。 紧跟在凌奕后方的陆谨州早已在原地站定,正笑吟吟看着他。 “安王殿下,请。”陆谨州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凌奕走在前面。 如此守礼,让凌奕略有些发怔,但仔细想来,陆谨州除了说话轻佻,时常用小动作犯上外,似乎少有僭越之处。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周遭也有不少一同上朝的大臣。 只是无人与他们二人搭话,众人看向陆谨州的神情多是畏惧恭敬,少部分官员神情也是厌恶。 连带着凌奕也受了一波目光洗礼,但都是好奇打量的视线了。 明明是凌奕走在前面,凌奕却总觉着是陆谨州才像是皇子,他是臣。 “七弟,好本事啊。”青年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凌奕转头。 是瑜贵妃所出二皇子,诚王。 凌奕见状微微一笑,这些年他旁的没学到,忍之一字可算是融会贯通了。 因此凌奕面色不变,朝着诚王行了一礼:“二哥。” “哼。”诚王并不答,视线看向凌奕身后的陆谨州,面色几经变换,最后一言不发,只是甩袖大步离去。 凌奕面色不变,只是笑着目送诚王离开。 他只知道二皇子是瑜贵妃之子,却并不了解他,如今看来,似乎是个脾气不好的。 没什么比发现敌人有明显缺点更令人愉悦的了,凌奕唇角翘了翘,不由看向了身后的陆谨州。 只一眼,却让凌奕愣了愣。 陆谨州从前温润儒雅的气度似是被敛进了内里,取而代之的是权臣应有的气势与神情。 眉眼间自存一股威严,唇角带着的那一抹笑,总让人觉着他心中在想着阴人。 这才是陆谨州对外的态度吗?大奸臣陆谨州...... 大庭广众之下盯着陆谨州发呆终究不是体面事,凌奕很快反应过来,随即轻咳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身后的陆谨州神色不变,扫了眼周围看热闹的大臣。 不少人讪讪一笑:“陆大人,请,请。” “陆大人,请。” 恭维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几声不屑的冷哼,陆谨州只是淡淡点头,迈步离开。 方才安王恭敬行礼,诚王却甩袖离开的一幕被不少大臣看在眼中。 比起傲上欺下的诚王,这位安王显然更有几分城府,至少在礼法之事上他做的毫无差错,让不少古板老臣心中多了几分好感。 而陆谨州与安王的关系,似乎也比他们想的关联更深。 众人心思各异,早朝的大殿内也常有窃窃私语声。 “皇上到——百官叩首——” 一直到太监的唱和声响起,大殿内才彻底陷入沉静。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凌奕跟着众人行礼跪拜,又起身,才用余光看了眼坐在高处的皇帝。 四目相对间,凌奕这才发现皇帝也在看自己。 还未等皇帝开口说话,左侧站着的一武官便上前一步,行礼道:“皇上!臣有本奏!” 皇帝皱眉,看向那人:“程老将军,有何事奏?” “今早边关急报!胡人率大军十万犯我边境,军情险急!” 皇帝神色一肃:“什么!?” 众大臣也皆是一愣,凌奕更是心头一跳。 不是害怕,而是因为熟悉。 只是从前他从未听说过“军情险急”这四个字,耳边听到的也都是祖父带来的捷报。 “翟校尉正在殿外等候,请皇上宣召!”程老将军神色肃穆。 皇帝神色先是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即便被恼怒掩盖:“宣!” 过了片刻,一身是伤灰头土脸的翟校尉跌跌撞撞走了进来:“皇上!” 皇帝神色恼怒:“大胆蛮夷,竟敢犯我边境,如今战况如何?” “皇上!请速速发兵救援!大将谭邵岩结连胡人,泄露军机,已损数万大军,丢了三座城城池!”翟校尉浑身是伤,神情悲愤,说出的话亦是平添了几分可信度。 皇帝猛地拍桌:“大胆谭邵岩!竟敢!” 站在一旁的二皇子却是神情一慌:“父皇!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谭邵岩怎会......” 凌奕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心下却是沉思。 谭少岩,似乎是瑜贵妃的哥哥,二皇子党,如今这是...出事了? “怎么不可能!二皇子莫不是认为,我那三万大军都是自己送到胡人刀口自尽的!?”翟校尉带着刀疤的面庞更衬凶狠。 寻常小官如此以下犯上便是寻死,可翟枫却有这般做的资格。 因为他口中那个勾结胡人的谭邵岩便是二皇子的舅舅。 二皇子恼怒上前:“放肆!你竟敢!” “诚王,退下。”皇帝皱眉轻斥一声,二皇子这才噤声。 “皇上!请急速发兵啊!”翟枫再次请求。 “谭邵岩现在何处?”皇帝却问了另一个问题。 翟枫眼中嘲讽之色一闪,恭敬答道:“死于乱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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