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晚,就是他跟殿下摊底牌的时候了。”雀澜套上新衣裳,“他还请了这么多人赴宴,这些都是他的人质。” “好在我们提前发现,现在宴会才开始不久,他们应该没准备动手。”祝盛安的手,顺着那影子慢慢向上,轻轻拂过它的脸颊,“我们先出去。” 雀澜走出了屏风,祝盛安就站在外头,与他只有一步之遥。 雀澜全然没发现世子殿下刚刚做了什么,抬腿就要走过去,两腿却忽然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祝盛安连忙上前一步,将他接住,可雀澜就像没了骨头一样,明明已靠在他怀里,却还止不住地往地上滑。 祝盛安立刻意识到不对,将他横抱起来,让他靠着自己的肩:“怎么了?” 这时,外间的屋门咚咚响了两声,有人在外敲门。 祝盛安立刻抱着雀澜,往屏风后躲,雀澜却拿袖子捂住了他的口鼻:“殿下,熏香……不对劲……” 祝盛安立刻屏住呼吸,四下一看,屏风里的一角,点着个不起眼的小香炉。 这时,外头敲门那人开了口,娇滴滴的:“殿下,您在里头么?听闻府里的下人冒犯了您,我来给您赔罪。” 敲门的这人,正是林以晋。 他来之前特意回屋打扮了一番,在外敲了一会儿门,见里头没动静,就知道世子殿下八成已经中招了。 林以晋心口砰砰直跳,推开了屋门,一进去,迫不及待地往内间走了几步。 走出去又想起门还没关,他连忙转回去,关上了屋门。 他靠在屋门上,拍拍了自个儿的胸口,平复慌张又期待的心情,喃喃道:“瞧我,都乱了套了。” 林以晋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朝内间走去,笑意盈盈地越过屏风:“殿下,您还好么?” 他眼睛往屏风里一看,空的! 林以晋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立刻冲进去,把屏风里的箱箱柜柜翻了个底朝天。 根本没有人!世子殿下不在这里! “怎么可能,我布置得好好的,殿下去哪了。”林以晋在屋里找了一圈,心头忽然咯噔一声,“难道被哪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捡了去?” 他立刻跑出去,不敢声张,就叫了自己院里的下人一间屋一间屋地找。 这边,祝盛安轻车熟路,背着雀澜翻出了围墙,很快找到了等在林府外的亲兵,将雀澜抱上了马车。 “再过一刻钟,你进去给宋奇送个信,叫他同林知府说,少夫人身子不适,我们先打道回府了。”祝盛安吩咐完,又点了另外一人,“传令,王府亲兵封闭所有城门。姜有带他的五百人围住林府,胡仁怀作后备,吴家才带人守卫王府别苑。速去!” “是!” 安排完毕,祝盛安才低头,看向怀里的雀澜。 这么一小会儿,雀澜额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不过人还算清醒,说了一句:“渴。” 马车里备着一壶茶,祝盛安便给他倒了一杯,喂着他喝下去:“还有哪里不舒服?” 雀澜喝完了一盏茶,说:“身上没力气,还有些热。” 他回想起在府中的情形,道:“应该是迷香。有人想爬殿下的床了。” 祝盛安也猜到是迷香,不过设下这计策的人大概想不到,中计的不是世子殿下,而是少夫人。 许是因为吸了香,身子发热,雀澜身上那夜来香的味道越来越浓。 祝盛安离他太近,不由心猿意马,将脸别开了,说:“这等吸入的香,大多不是烈性,你睡一觉就好了。” 他脱下外衫,将雀澜裹住,免得这香味四散出去,引得其他乾君意动。 雀澜被他用衣服整个裹住,只露出一张脸,不一会儿,就热得出了一身大汗,小声道:“殿下,我好热。” “快到了。”祝盛安安慰着,又转头扬声催了车夫,不一会儿,马车便到了王府别苑。 他抱着雀澜下车,疾步进了别苑,吩咐下人赶紧煮些下火的凉汤来。 雀澜靠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忽然想起一事,心中一沉,扯住了祝盛安的衣襟:“殿下,今日是几月几日?” 祝盛安抱着他跨进卧房,道:“十月十三日,怎么了?” 雀澜脸色变了,说:“殿下能不能,帮我请郑大夫来?” 祝盛安也不管这时候多晚了,立刻吩咐刘叔去请郑大夫,抱着他快步进了内间,将他放在了床上:“你歇一会儿,待会儿喝了凉汤,就舒服了。” 雀澜这会儿浑身无力,只能伏在床上,细声说:“殿下,关上门窗,让我一个人待着罢。” 祝盛安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从怀里抽出一方丝帕,给他擦了擦额上的汗:“你不是热么?怎么还要关门关窗。” 雀澜咬着嘴唇,似是难以启齿,片刻,才说:“这院里伺候的人,是不是没有乾君?” 祝盛安道:“下人们都是和者。” 那这院里,就只有世子殿下一人是乾君。 而世子殿下浑然不觉,还叫了下人进来给他换衣。 趁着换衣的时候祝盛安去屏风外避让,雀澜连忙说:“殿下,能不能给我找几本书看看?” “看书?”祝盛安在屏风外疑惑道,“你现在还能看得进书?” 雀澜道:“看看书,睡得快。” 祝盛安道:“也对。我给你找几本晦涩难懂的。” 他出卧室去了。 雀澜听见他脚步声出去,立刻吩咐给自己换衣的两名童子:“你们下去罢,把窗户拴好,屋门带上,别让殿下进屋。” 两名小童听了最后一句,满脸为难:“殿下想进来,我们怎么拦得住。” “就说,若他进来,那一百二十两银的欠条就不作数了。”雀澜察觉到身体的变化,暗暗攥紧了拳头,“快去!” 小童们第一回 被他呵斥,连忙咚咚咚跑出了屏风,关上窗户,出了屋子,带好了屋门。 雀澜一下子支撑不住,伏倒在床,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不一会儿,门口就响起了世子殿下的声音。 “什么?什么不让进,这不是胡闹么?”世子殿下在外一头雾水,“那我今晚睡哪儿?” 雀澜一边抵抗着身体的本能,一边听着他的话,脑中仿佛都能想象出世子殿下蹙着眉不敢相信的表情,不禁微微一笑。 过了一会儿,床头的窗户被人敲了两下,世子殿下的声音到了窗边:“什么叫欠条不作数,你都白字黑字写了,还能抵赖的?” 雀澜想同他说话,可一开口就是一声低吟,连忙咬住了被角。 “怎么不做声?理亏了?心虚了?”祝盛安道,“你把门开开。” 他活像个骗小孩开门的怪叔叔,雀澜又想笑了,紧紧咬着被角憋住。 这样把人关在外头,也只有对世子殿下行得通,若换了别的乾君,早不管不顾冲进来了。 不过,若换了别的乾君,也该看出来他是怎么回事了,只有世子殿下一窍不通。 毕竟殿下二十二岁了,还是在室男。 雀澜心里胡思乱想着,耳边听着他讲话,不由自主地想看看他的脸,想闻闻他身上干净的香味。 祝盛安在窗外讲了半天,屋里没有一点动静。他知道雀澜特地支开自己,定有什么难言之隐,然而这么一声不吭的,也太叫人提心吊胆了。 这时,刘叔小跑着进了门,后头还跟着背了药箱的郑大夫。 “殿下,郑大夫来了!”刘叔还没到跟前,就喊了起来,“快、快给少夫人看看!” 祝盛安连忙走过来:“郑大夫,原是雀儿说要请你来的,可是这会儿他把自己关在房里,连我也不让进。” 郑大夫听了最后一句,有些奇怪:“连殿下也不让进?” 她道:“算算日子,雀澜的情潮要来了。殿下不陪他,他一个人怎么过?” 祝盛安顿时愣在原地:“……情潮?”
第36章 无事 郑大夫进了卧室去瞧雀澜,祝盛安傻在门口,屋也不敢进,就在门外等着。 他虽知道雀澜是坤君,可因为对坤君太不了解,从没想过雀澜已过了十九岁,就要经历难熬的情潮了。 一时想,以雀澜的性子,定会求着郑大夫用药压制情潮,想都没想过要自己陪他。 一时又暗暗后悔,那时逃了荀夫子许多课,阴阳之事只知道个大概,对如何伺候坤君度过情潮可谓一窍不通,万一雀澜愿意呢? 一时又反应过来,自己还没过心里这个坎,一看别人的身子就想吐,要是在雀澜面前出了什么岔子,他一辈子都没脸出现在雀澜跟前了。 祝盛安在外纠结着,心头不知是紧张还是期待,不一会儿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过了片刻,郑大夫出来了,脸色并不好看,道:“世子殿下,借一步说话。” 祝盛安命下人好好守着卧室,带着郑大夫走到了书房。 “雀澜吸入了迷香,情潮已发,喝药也压不住。”郑大夫道,“方才进去时他人已经迷糊了,话都说不清楚。好在他年纪已到,身体底子好,应当受得住。” 祝盛安听得云里雾里的,虽然有些拉不下面子问,但又怕自己没弄懂关键,最后害了雀澜,踌躇道:“什么……什么受得住?” 郑大夫看了他一眼:“坤君的情潮一年两次,每次要三五天,期间几乎吃不下饭,只能喝些水。要是坤君身子不好的话,是会出人命的。” 听到后果这样严重,祝盛安又没伺候人的经验,不由皱起了眉:“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他少受些苦?” “殿下也不用太担心。”郑大夫又说,“我今晚出来得急,东西没带全,待会儿殿下遣人同我一道回去,拿了那些册子,殿下就知道怎么做了。” 祝盛安原以为应当是教坤君少受些苦的正经册子,等刘叔取了册子回来,他也不避讳,站在屋门口,当着一众下人的面,接过来就打开看。 只扫了一眼,世子殿下立刻啪的一声合上了书。 怪不得郑大夫不肯当面叮嘱,要他自己看书,这东西根本就讲不出口! 刘叔在旁小声道:“殿下,您还是进屋里去看罢,同少夫人一起看。” 祝盛安方才看了那小册子上的画,胃里立时就有些翻腾,又想吐了。这时再一听刘叔的话,脸色登时红红白白,精彩纷呈。 刘叔只以为他害羞,哎呀一声拍了把大腿,绕到他侧边,两手将他往屋里推:“去呀,殿下。” 祝盛安反而后退了一步,手里攥着那册子,说:“今夜城中恐有动荡,我先去料理了正事。你们好好守着院子,不能让少夫人出屋,也不准其他人进去。” 说完,他便逃似的冲出了院子。 世子殿下这一出去,大半夜都没回来,满院的下人们没敢睡觉,轮流守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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