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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月

时间:2024-01-21 13:00:10  状态:完结  作者:猫两只

  我不由得想起自身来,明面上,我与七哥也是龙凤胎,轻声道:“你们也想读书吗?”

  月娘口齿伶俐,拉着狗儿行礼,道:“三屯营城中并无师傅,烦请娘子教我们姐弟识几个字。”

  “我不是娘子,也不是秀才举人,”我折了两根枯枝,在雪地上写字,“略识几个字,谈不上师傅。”

  在民间,富庶家庭才请得起先生读书认字,抛开束脩不论,笔墨纸砚样样不便宜,今年粮价贵,一打粗糙宣纸抵得上三盅白米,举人与进士背后是看不见的全族之力。

  我写狗儿与月娘的名字叫他们认,又从书里挑了几篇故事读给他们听。

  “师傅,我有一处不解”狗儿见我并未不悦,说道,“子产不毁乡校,答曰不闻作威以防怨,狗儿不懂何为乡校,可是忠善防不住柔然人。”

  月娘见状,接着问道:“名与器不可假人,礼器与爵位比粮食还重要么。”

  宫里的女傅不讲左传,我在七哥宫里囫囵看过一次,晓得些典故,哪里回答得了这些,我一个大晋公主,被两个乡野娃娃问得哑口无言,只得合上书,在雪地上重新划诗三百讲与他们。

  时至傍晚,月娘从母亲那里跑来,塞给我一个鸡蛋,说是先生的束脩。未等我还给她,就远远跑开,与狗儿在院里玩雪,笑得灿烂,此时大雪方歇,日月同辉,各占半边天际,握着手里的鸡蛋,我也不自觉地笑起来。

  军中每日供应碳火有限,又分了部分给难民,我不愿向杜若风再讨要,只将所有的衣服棉被盖在床上,穿着棉袄,熄了灯缩在里面,脑海里不停想着桂嬷嬷做的松子百合酥、蜜汁枣泥糕,恍惚间刚要吃下去一块,被徐君逸抢去了,他大马金刀坐在那里,手里是我的糕点,正要同他理论,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气惊醒。

  有人掀开被窝,从身后紧紧抱着我,他的锁子甲硬梆梆的,抵着我难受。

  “干嘛呀。”我在徐君逸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略带责备地看着他,怪他扰了我的好梦。

  “跑了五十里路,截住桃林口的蛮子杀了,”徐君逸将头埋在我的颈间,“回来想见见你。”

  我冷得一个哆嗦,不忘将怀里的鸡蛋拿给他:“学生给我的,吃吧。”

  “不愧是我的小媳妇儿,”徐君逸用火折子点燃油灯,脱下锁子甲,剥开冷鸡蛋,吃了略带腥味的蛋黄,又将蛋白喂与我,平时做菜时的浇头,被我俩分食得香甜。

  “小妍教学生什么了?”徐君逸取下我的木簪,他似乎格外喜欢替我梳理长发。

  “左传,”我抽出枕头下的书给他看,“总兵府只有这个。”

  徐君逸失笑道:“狸奴自己还是个孩子,就给未识字的娃娃读左传。”

  “再说,就不理会你了,”我拿书轻轻拍打他,“徐相好大威风,夜晚不敢有人近身,怎得来钻旁人的被窝。”

  窗外漫天星河,明月皎皎,屋内陈设简陋,不过一床一桌,我第一次渡过没有金丝碳与地龙的冬天,周遭阴寒尽去,只留下摇曳的烛火倒映出缠绵的身影。

  徐君逸靠在床头,怀里拥着我,打开左转第一篇,问我道:“郑伯克段于鄢何解?”

  我磕磕巴巴地说道:“这篇,说的是嫡长子乃大宗,武姜不顾礼法偏爱幼子,终酿成祸患,还好郑庄公是个孝顺的。”

  “不对,”徐君逸揉搓着我的脸颊,“还差一点。”

  我不服道:“没有师傅教,哪里读得通透。”

  “那我来教你,郑伯克段于鄢,讲得是为君者,当用阳谋,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师出有名,才能一举伐之。”徐君逸的俊脸在烛火下,照出了几分野心。

  “我不做君主,晓得这些无用。”身上逐渐暖和,我没骨头似地靠在他怀里玩青玉哨子。

  “傻狸奴,不当君主也要读春秋左传,免得做皇…时被人骗去。”

  “做什么?”我偏头问道。

  “没什么,日后再说吧,”徐君逸吻上我的额头,“以后得空,每晚讲一篇左传。”

  一时间睡意全无,我仿佛又回到了头疼无比的女傅课堂,高声哀嚎:“为什么出宫了还不放过我…”

  第二天一早,杜若风神色复杂地找到我,竖起大拇指,“某误会徐相与颜公公了,床榻之上谈左传,真是这个。”


第二十六章

  徐君逸带骑兵清理了周围杂兵,与杜若风做了交割,在大年初一领着新军回长安。经此一役,新军收获了四千以少胜多击败柔然的精锐老兵,从边军与蓟镇百姓中获得了相同数量的兵源补充,编制由一个卫所变为两个,徐君逸手握两个总兵名额,除了提拔杜若风副将韩天琦,以军功为凭据将原蓟镇底层军官进行不同程度的拔擢。新军不征粮不扰民,打蛮夷打出了名气,徐君逸身份特殊,不便称某家军,被戏称为相府军。

  行至长宁驿,离长安城不足二十里,今年冬季严寒,北边不少地方遭了灾,这一路上,新军后面跟了成群结队的难民,婉晴亦在其中,军中与卫大郎交好的士兵在扎营后偷拿干粮给她。我正与信任总兵韩天琦说到此事,一辆红盖青辕的四架马车驶入了驿站。

  韩天琦做事说话一板一眼,远比不上杜若风有趣,我同他聊了几句就意兴阑珊。驿站的规格严格按照品级标准,徐君逸自己一个单独的小院,我蹦蹦跳跳想去找他玩,被士兵拦在门口。

  “颜公公,贵人来访,徐相不得空。”

  一听这话,我更好奇是哪个贵人,死皮赖脸不肯走,军中大多知晓我与徐君逸的关系,不敢真做什么,趁他们不备,我小跑溜进院子里,厢房中的两人正在说话。

  “检察御史沈襄禹上书弹劾章籍,奏折被你们司礼监的首席秉笔太监摆在了父皇桌案上,他是永兴十三年的两榜进士,与申阁老同年。”这是四哥的声音。

  “申如晦老谋深算,不会做这种事,”徐君逸一顿,高声道,“谁在外面?”

  房门被打开,我摸摸头,尴尬地笑了笑。

  徐君逸皱眉道:“怎不出声,不小心伤到你怎么办?”

  李慕卓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我俩,调侃道:“还是本王的八妹有面子。”

  徐君逸拉我进来坐下,解释道:“瑞王来接你回西苑。”

  “四哥好,”我拱作揖,“还未来得及恭喜新添了小侄女儿。”

  “八妹有趣,”数九的寒天里,四哥手中不离折扇,“其他人遗憾不是男孩,偏你来道贺。”

  他与卢氏成婚七载,膝下空虚,好不容易怀上了,生了个女儿。太医说卢氏体虚,几年内再难有,此事惊动了父皇,让云美人物色好了几个良家子送到瑞王府,被他尽数退了回去。

  我真心实意地祝福道:“四哥与四嫂伉俪情深,小侄女有福。”

  来时带了三四个大包裹,现只剩一些贴身衣物,我简单收拾了一番,与四哥一同坐在亲王规格的马车里,往西苑驶去。

  “退东胡,胜柔然,生徐君逸要封爵了,”四哥看向我,手指在膝盖上轻点,“晋朝的阉人,这是头一份。”

  “朝中尸位素餐多矣,徐相值得。”我没在意他的话,注意力全放在了空气中飘着的煎饼味儿。

  四哥一摇扇子,感慨道:“建功封侯,又得佳人垂青,徐相好福气。”

  眼见离煎饼摊子越来越远,如果车上的人是徐君逸,此时已经停下马车买去了吧,我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打不起精神与四哥寒暄。

  “刚分开,就舍不得徐相了?”四哥打趣道。

  靠近了我才看见,他身上的玄色长袍衣摆处轻微磨损。

  四哥注意到我的目光,笑道:“今年冬天不好过,王府里没有做这一季的衣裳,让八妹见笑了。”

  我摇头道:“四哥品行高洁,心系百姓,八妹佩服。”

  他非嫡非长,不得父皇喜欢,所得封地是诸王中产出最小的。他府里的人从腊月起,长期在长安城郊外架起棚子为灾民施粥。

  “兄妹之间何须讲这些场面话,”四哥摆手道,“天子脚下,不能有饿死的人。”

  借着治病的由头,马车驶入西苑,在桂嬷嬷与珍珠的掩护下,我先同穿着公主服饰的岑小娘子互换了身份,亲自送他们离开,又胡乱往脸上点了几个红点装病。

  回到内室,正想央求桂嬷嬷做几道拿手的点心,却见她与珍珠跪在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木桌前,端详着我还未来得及收拾的深蓝色宦官衣裳。

  “小妍,你回来了。”三个月不见,七哥蓄起胡须,褪去青涩,举手投足间不怒自威,更像是一个太子。

  我刚出生的时候爱哭,离不得七哥,一直与他同吃同睡,五岁才去的凤阳阁。后来渐渐大一些,也成天往太子宫里跑,向他讲身边鸡毛蒜皮的小事。七哥是储君,课业繁忙,也能耐心听我抱怨当公主的难处。我嘴上嫌他唠叨,心里从未后悔过因双生子的身份而穿上女装。

  被抓个正着,骗人也是无用,也许他早就知道西郊别苑中的岑娘子并非我本人。我用茶水浸湿丝帕,擦干净脸上的红点,自顾自地坐在圆凳上。

  七哥走到我面前,摘掉落在我头上的榕树叶子,“路上可曾受苦?”

  我微微避开他,“徐相将我照顾地很好。”

  一听徐君逸的名字,七哥脸色骤变,他克制住了情绪,像往常一样同我唠叨:“小妍,以后想出宫了就告诉孤,别再去求旁人,放心,再等一段时间,孤会给你的身份一个交代。”

  “不知七哥是否记得,”我站起来,为他斟茶,“小妍十岁时背不出女则,被娘娘打手掌心,哭着求七哥能在太祖帝陵祭祖时带上我。”

  七哥烦躁地将茶一饮而尽,语速快了许多:“那时还小,现在不一样,再忍一忍,会好的,小妍信不过孤吗?”

  桂嬷嬷与珍珠早已离开,看着金线织就的袖口,似乎有一道无形的高墙,横亘在我与他之间,“娘娘很好,七哥也很好,小妍不想忍了,再这样下去,明年就会被嫁给表哥吧。”

  七哥将宦官衣服扔在我怀里,高声道:“不想嫁章元之,就送上门去让阉狗糟蹋吗!”

  我将衣服叠好放在桌上,反驳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过看上了你这张雌雄莫辨的脸,两年前刑部尚书送了他一班八九岁的男戏子,被当场仗责三十,全长安城都知道徐君逸不好男色,等你长开了,还能瞒得住他吗,”七哥捏住我的下巴,居高临下地说道,“或是根本将你看成了对付章氏的筹码,小妍,你身在后宫,不懂朝堂上的险恶。你在忍,七哥也在忍。前几日,孤宫中的蒋孺人怀了身孕,被皇后娘娘硬生生灌药下去,打掉一个已经成型的男胎。”

  他见我不说话,坐在我身侧,拉起我的手,低语道:“小妍是这世上孤最亲密的弟弟,不必忧心婚事,孤不会让任何人逼迫你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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